垄断下的电信监管盲区

文｜《新产经》记者 徐广忠

OTT挤压、盈利能力下降、大量劳务外包用工清理等问题集中呈现，已经让运营商焦头烂额。最近一段时间里，三大运营商又遭密集“声讨”——移动“私自给用户开通增值服务”，联通“骗你隐私再黑钱”，电信“垃圾短信泛滥”……一时间，运营商再次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目前，和庞大的用户数量相比，电信运营商的根本服务提供者仍只有中国移动、中国联通和中国电信三家，长期垄断地位使得电信运营商扣费猫腻、霸王条款频现。

从开启电信业改革以来，我国的电信运营商，分分合合，由少变多，又由多变少，最终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如今这三大巨头依旧强势，或许仍将强势下去。银行业群雄并起，尚有银行“爱存不存”，在三大运营商“寡头垄断”的情况下，又如何奢望市场之力向用户倾斜？

垄断产生暴利，当通信费成为一个负担时，消费者纷纷质疑，这些钱都去了哪里？

运营商的权利

消费不透明、霸王条款、权力失控，这些都是滋生暴利和腐败的土壤。表面上，一些运营商为竞争造成盈利能力下降、利润下滑而叫苦，而消费者却对运营商的高资费而埋怨，认为电信业改革尚不彻底，消费者没有得到实惠。

国资委一位内部人士透露，电信企业由于长期居于垄断地位，确实存在不少问题。三大运营商依然是收入比较高的企业，成为很多人就业首选之一。

遍布在全国各地的运营商大楼就是一个实例，在一些城市，电信运营商的大楼往往成为当地的标志性建筑，高高耸立在城市的繁华地段。近几年，以各种名目建起来的电信公司大楼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崛起，不差钱的电信公司成为其他企业羡慕的对象。

而近期丑闻不断的腐败案也暴露出这个行业的灰色收入问题。随着中国联通的张智江、宗新华两位高管陆续被调查，关于运营商的一些内幕也相继解开。

此前网传张智江因主管百亿网络建设投资，收取了企业贿赂，而主管电子商务的宗新华因何接受调查尚无消息。

据了解，2013年中旬，中国联通对组织架构进行了调整，将信息化事业部和电子商务部进行合并，新成立“信息化和电子商务事业部”，由原电子商务部总经理宗新华担任总经理，该部门主要负责联通网上营业厅的运营。

数据显示，中国联通2012年电子商务营业额实现人民币358亿元，同比增长55%，占比集团营收总额的14.38%，服务量承载比例达34%，2013年超过500亿元。目前，中国联通网上营业厅日均营业额超过1.5亿元。

联通反腐风暴仍在发酵。据通信业内人士称，张智江、宗新华被查后，联通的反腐风暴还将继续。

中央巡视组进驻联通时，当时联通董事长常小兵也代表中国联通表态称，“巡视组将着力发现公司内部是否存在违纪违法、违反八项规定、违反政治纪律以及选人用人上的不正之风和腐败行为等问题。”

无独有偶，贪腐高发并非联通的专利。2014年11月27日，原中国移动通信集团广东有限公司规划技术部总经理孙炼涉嫌受贿300余万元在广州市中院受审。2014年春天，中国移动数据部前总经理叶兵和副总经理马力分别一审判处死刑和无期徒刑，曾有“SP第一人”之称的商人王雷雷早在2011年已被带走调查。三人在2008到2009年间的澳大利亚电信收购案中曾分别获利数千万美元。

2013年4月23日，天津移动董事长、总经理权明富被带走调查。权明富2000年11月任湖南移动副总经理。2008年调任云南移动党组书记、董事长、总经理。2012年3月，中国移动为防治腐败而采取重要举措进行新一轮地市高管轮岗，将其调任天津公司董事长、总经理。

据悉，早在2011年底，负责中国移动腐败窝案的中纪委调查组给国务院上报了一份情况汇报，并获得批示，该批示中将中国移动树立为反面典型。当时中移动腐败窝案涉及高管10多人，涉案金额达到5亿之多。据媒体报道，自2009年中国移动原党组书记张春江落马至今，四年内中国移动已有10多名集团或地方高管落马，原因多是在数据业务或设备采购上寻租。加强电信监管、预防腐败实在刻不容缓。

事实上，中国移动的地方“封疆大吏”一直是“出事”的重点领域。比如安徽移动原总经理施万中、四川移动原总经理李华等。当时移动内部认为，包括四川移动原总经理李华在内，之所以出现严重腐败，正是因为在某地任职时间过长，集团层面虽然多年前就有调整计划，但因内部反对声音太大而未能成行。

目前运营商面临各种负面新闻，不止是高层管理者不断落马，在基层方面，绩效主义已经普遍成为员工们的一个“痛点”。不考虑因地制宜而推行“统一标准”、职位上升通道拥挤、人才选拔标准不一、管理内耗甚至内斗现象时有发生等，这些都在慢慢摧残运营商的良好企业氛围，为高管贪腐埋下伏笔。

多年来，有关电信改革的措施不断，但效果并不乐观。

电信改革打造阳光央企

多年来，有关电信改革的措施不断，但效果并不乐观。今年8月，国务院修改《中华人民共和国电信条例》，放开网间互联协议和电信资费定价的限制，此举被外界认为是电信资费定价正式松绑，由市场调节价格的信号。

电信运营商在移动互联网的冲击下，也顺应大势，推出各种流量交易产品。然而，透过现象看本质，政府放开定价权，并不一定转化为民众的降价红利，最终还得看企业是否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电信反垄断的靴子如何真正落地，其实是值得深究的监管命题。

实际上，有望解决这些问题的电信改革正逐步推进。2014年便是电信业重启改革的关键一年，虚拟运营商落地，铁塔公司成立，混合所有制逐步推进，目前的电信改革正逐步改变行业格局。

近日，国务院国资委副主任黄淑和要求，国企改革要公开透明、阳光运作，以此凝聚各方共识，接受社会监督。“尽快建立重大信息公开和发布机制，依法明确信息公开的范围、时效和程序。要探索建立监管清单制度，在不涉及国家秘密、企业商业秘密的前提下，主动公开监管事项和流程”。

一个阳光的信号是，央企薪酬信息公开制度将于1月正式实施。按照此规定，中央管理企业负责人薪酬水平、福利性收入等薪酬信息，无论上市公司还是非上市公司负责人都必须参照上市公司信息披露并向社会公开。

在过去的改革中，发展、增长、利润始终是制度设计者最为关切的目标。但是问题是一个行业是否能够永远持续地发展和增长？答案显然并非那么肯定。在移动互联网的时代来临之际，电信行业作为国民经济的基础部门，回归公益、关注公共性的部分，担负起为其他经济部门提供服务的义务，而非谋求银行里不断增长的存款，才是那些垄断地位企业共同的改革目标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