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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

2015-07-23

海峡旅游 2015年7期
关键词:布里亚特伊尔库茨克贝加尔湖

我一直觉得湖比海美,尤其是那种超过180度的。

无边际的海洋,美则美矣,久了却荒神。湖不一样,湖是有多重边界的。那重重边界,像红楼里的屏风,翠园外的芭蕉,恰好的映衬了空间之美,尤其如果那空间是一潭碧水。所以湖要有山,没有山的湖,就像是少了灵魂。

中国第一大湖青海湖,在我的眼里,始终缺了些什么。我喜欢湖山之间似有若无的暧昧,青海湖的广阔则过于直白,蓝是无遮拦的蓝,不像在大理,从东岸渔村在清晨看洱海,顶着点点白雪的苍山与水面相融,又因天上诡异瞬变的云彩的吸引,仿佛要离水而去。同样是高原湖泊,帕米尔上的卡拉库里湖,有着晶莹剔透的墓士塔格雪峰相映,就比青海湖仿佛要高出几个品格来。

然而这一切都没什么,因为我遇见了贝加尔湖。

我总觉得,和一地一人相见的时间很重要,刚好贝加尔湖就撞上了最好的时光。在喀山到乌兰乌德横穿欧亚的79小时火车的最后几小时里,我和它相遇。那是凌晨四点,在西伯利亚火车窗外,天晴日淡,大雪白惨惨化成雾,盘旋在如冰清透的贝加尔湖水上。长山挂雪,湖畔春枝,有羁绊无拘束,有蠢阔海洋不懂的自由。

念念不忘,终究还是在乌兰乌德三天后,走回头路看湖。

依然坐的是火车,那是下午。已经没有如仙的晨雾,一片蓝色光影上,漠北的雪始终挂在枝头。虽然抵达伊尔库茨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7点,然而漠北的初夏还是金光灿灿。伊尔库茨克跟乌兰乌德比起来,更像一个标准的“俄罗斯远东”城市。至少大街上的行人大部分都是一副高挺的俄罗斯脸。但我还是找到了一家布里亚特餐厅,这是我在俄12天最像中餐的一餐。

第二天早晨,乘坐旅馆帮忙订的小巴士前往奥尔洪岛。这个七百三十平方公里的岛屿位于贝加尔湖的中部,伊尔库茨克位于湖的西南方。我们大概花了五个小时,才抵达上岛的码头,一路森林草原无边,难以想象苏武牧羊时的寂寞。阳光给了人错觉。当我下车的时候,才发现即使是阵阵微风,也是寒凉入身。我站在岛上最大的村庄。去找那间最著名的Nikita民宿,它是岛上最早为游人服务的旅社,至少英文没有问题,这在骄傲的俄罗斯乡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Nikita的院落,宽广得像是毫不在意土地的草原乡绅。五六间独立的双层木屋别墅,每座都宽厚而温暖。我选择了最靠湖的一栋,在二楼宽广的卧房里,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茶座上,那是七点,湖外的群山延绵,过了两个小时后,才挂上了明媚的月亮和星辰。

睡到早上八点,推窗看湖,天空阴沉,湖上有白雾列队而来。吃了俄罗斯人热爱的煎饼和茶,坐上本地司机的车,开向岛的北方——即使是北方,也不过是贝加尔湖的中央,离北岸仍然千里迢迢。在湖的北岸,有被视为人间奇迹的BAM铁路,它是西伯利亚大铁路的一个分支,它不可思议地向北穿过地图上一个空白的区域,这里几乎没有城镇,甚至没有铺过的路。这个神秘而漫长的铁路所过之处,一片荒凉。从斯大林时代就开始修建,直到1991年才完工。

我是没有时间再去了。不如珍惜眼前的壮阔。我们的司机是个大脸盘的布里亚特人,并不会说英文,但我们能懂得他在每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停留时间的命令。车子沿着崎岖土路一路往北,车头的转经筒不停地转——虽然岛上并无寺庙,但看起来人们仍保持了一定的信仰。

我们穿过只要150卢布的国家森林公园,终于抵达cape khoboy北角,黛色的青山与裸露的石坡护卫着这片浩浩荡荡的水,湖水深似海洋无边如天际。冰冷的西伯利亚风打在身上,人只能在岩石上下攀援来取暖,栓在树上的哈达飘滚在风中,红色岩石如同鲜艳的花朵开放在海上。

寒冷狂烈的湖风下,我们的司机居然能在树下迅速烧起火,给我们煮贝加尔湖的鲜鱼汤,加一份夹乳酪的三明治就是午餐。而我的邻居,一个会说一些英文的俄国大叔,从衣服里忽然拿出一支伏特加来,在欢呼声中,一口闷呛到的我,回头北望,仿佛醉意可以流去那北方无边无际的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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