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要在水泥地上扎个坑出来” 青年导演李军林谈其处女作《一个人的课堂》

刘国立

《一个人的课堂》是青年导演李军林的第一部长片电影，影片讲述一个偏远山区西甲小学的代课教师宋文化（孙海英饰）和村里唯一的留守学生唐明明（王乃训饰）之间的亦师亦父的授业历程，一所落寞孤寂的学校，一间静穆沉痼的教室，一位格尽职守的教师，一个刻苦求学的学生，演绎着一段新时代教育背景下的“一个人的课堂”。李军林讲，他用了四年时间来准备他的处女作，向中国所有的代课老师致敬，希望更多的人关心农村留守儿童，文明的社会不应该抛弃他们。

Q：《数码影像时代》

A：李军林

Q：观众还没有完整地看完这部影片，请给我们讲一下故事梗概？

A：主人公的原型取自江西，孙海英老师饰演的宋文化，是名小学代课教师，在偏远山区西甲小学教书近30年。曾经这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学校，但随着近几年农村外出务工的热潮，村里孩子陆续跟着父母转学到城市上学，学校趋于落寞，教师仅宋文化人仍坚守岗位。新学期将至，宋文化挨家挨户地召集学生上课，结果只来了四个学生，四个学生还是三个不同的年级，宋文化只能在一个教室给学生轮流上课。几经破折，学校学生仅剩与奶奶相依为命的唐明明，宋文化依然坚持每天到学校去上课，每天按时打上课铃，按时升国旗，维护着学校的尊严。不久明明的奶奶病逝，宋文化收养了明明，继续维持明明的学业。学校没有了一个学生，宋文化从此也离开了讲台，开始在城市里艰难的生活。

Q：当初怎么结缘《一个人的课堂》这部片子的？

A：当时我手里面有七八个本子，之所以把它作为处女作，跟我的成长经历是有关系的，里面有很多元素、很多情节都是我过去生活的影子。这个不是商业片，它的成本很小，但是它讲述了社会的一个现状，讲述了一群人的困惑和失落感。我们的政权是从农村里出来的，但是资源往城市里倾斜以后城市就发展很快，农村的劳动力就往城里赶，而城市里容不下那么多老人和孩子，城市只欢迎能干活的人，自然把弱势人群淘汰在农村里面，造成了被割裂的状态。由于一系列的问题，老人和孩子没人养，孤寡老人和留守儿童就隔代守望在农村，这在目前的中国是一大群人。

我想我投资可以很小，一两百万都可以，但是要把主要问题讲出来，故事中我就选了一个孩子和个老师。孩子是被社会所遗弃的，爸妈死了只能给奶奶养，如果奶奶去世了他就是孤儿了，孩子的教育也面临很大问题，以前孩子在起读书大约四五百人，计划生育以后人口也少了，而且一部分人进城了，剩下的极个别学生守望着那个曾经很辉煌的小学：同时守望的还有收入很低的这位代课老师，以前教师资源不够的时候代课老师立下了汗马功劳，很多国家领导人都是代课老师给的启蒙教育，但是代课老师同样是这个社会发展的必然的一个拐点，国家的教育在发展，学校需要正规的教师来教课，他教了三十年书了，墙上也贴满了优秀教师的奖状，但是代课老师如果不转正就不得不被制度所遗弃。

这个故事虽然很小，几个人物勾勒出一个乡村的轮廓，但是所讲述的问题很大，于是就想把它拍出来。

Q：这部片子你拿到投资了吗？

A：四年前我就把这个剧本写完了，但是对于处女作来说拍摄比较困难，专业的电影投资人看不起我们这些从来没拍过电影的，对这种公益电影的投资也不是很热情。而与没有投资经验的人合作心里又没底，跟你东拉西扯到最后也不投，这四年我被很多人糊弄来糊弄去的。但是作为自己的处女作，我

定要在水泥地上扎个坑出来。我就先联系演员，和孙海英老师签了合同，交了五万块钱订金。但其实我心里都没谱，因为投资还没有，就只有那五万块钱。然后我就拿着合同见了江西的团省委，跟团省委签了一个合同。拿着这两个合同才找到投资。跟投资人反复修改合同都签了五次，最后还说不投了，给他们打了欠条现在是我自己在弄。

整部片子花了差不多两百万，摄影器材是我自己的不用花钱，导演和主创班底是我自己的不怎么花钱，整个后期制作是我自己弄也不花钱。我觉得这部电影就是一路扯皮扯过来的，跟各种人扯皮，他们就想着花很少钱或者不花钱把这个事情做了。所以我觉得以后条件成熟的话，最好是跟圈内的人合作。没有一班专业的制片人来给你管理的话会很痛苦，不小心钱都被很多人黑掉了，自己要扮演出品人、导演、制片人等角色，要去协调各种资源和各种关系，还有跟孙海英这样经验丰富的演员沟通，要用自己的想法去改变他的经验，这些都是需要时间和精力的。

Q：您对自己的处女作满意吗？

A：我觉得这部片子只拍出了我1/4的水平，如果有个专业的管理团队让我慢慢拍的话，或者再给我多拍十天，片子绝对会拍得尽善尽美。但是就目前的预告片来说，很多人在微博上留言都说看哭了，包括任志强、伊能静、土家野夫啊，很多粉丝量过千万的大V都转发了，这对我来说是很大的鼓舞。还有我在江西第一次公映的时候，很多观众都看哭了，这部片子能让很多观众产生共鸣。我打算拿到广东去放，我想很多农民工看完以后肯定会非常感动，我相信这部片子还是有一定的群众基础的，我们现在准备发起一个“邀请百万师生免费看电影”的活动。

投资少一样可以有宏大的主题，反映深刻的社会问题，有时候资金多了对导演反而不是好事，如果要投资两个亿，势必要给它装修。我租了～个摇臂炮在剧组放了20多天，但我只摇了两个镜头，讲述这样个故事定要用减法，简单、克制、冷静，摇来摇去反而会让观众觉得摄影师跟导演在后面故意炫技。另外，片长105分钟是有遗憾的，因为要顾全大局删减了很多，但并不等于把它掩盖了，就没有问题了，所以说不是电影残酷，是现实残酷，即使你不愿意去面对。生活中有很多代这部片子并不能给社会带来本质上的改变，电影的力量是有限的，但是希望有一部分人在心目中能埋下一颗种子，城市的人更关注这个事情，城里的务工者也能够想到他们家的孩子。

Q：拍摄时都用到哪些设备？

A：RED ONE加上蔡司镜头，都是我自己原有的设备。我觉得已经够了，这部片子不是要多么的华丽、不是影像细节，而是这个环境中人物的表演和人文情怀。而对于影像色彩以及宽容度都不是很重要，现在对年轻导演来说，有时候设备太高级了会束缚他的创作，设备高级就要配高级的摄影师，各种档次都要提上来，导演的各种压力也就大了，慢慢地他的想法就会被各种附加的东西给稀释了，甚至因为投资不够就开不了机。我的拍摄班底都是以前拍广告、世博会宣传片的兄弟们，难兄难弟嘛。大家都很有干劲，四月份在南方还蛮冷的，摄制组成员都跳到河里面，很卖力的，非常感谢他们。

Q：目前还有什么拍摄计划？

A：我现在有两个剧本，一个是于建嵘老师写的一本书《我的父亲是流氓》，我改编为《父亲的江湖》，是讲一位共产党员人从参加革命到去世的一生，我觉得蛮有意思的。另一部片子叫《最后通牒》，讲非洲动乱了、打得一塌糊涂，一家中国企业发出求助，中国派了高管去处理，这个企业在那里成了安全孤岛，黑人全部要涌进来，中国人把他们放进来了，就讲东方精神的怀柔、慈悲，这名佛教徒高管在那里挽救了一场大屠杀。我故事已经写完了，现在报广电局和外交部批，希望这个片子能拍出来，希望自己能够有所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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