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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在下(组诗)

2015-07-20王文军

中国铁路文艺 2015年7期
关键词:飞蝶野径玻璃窗

王文军

雪在下

下雪的时候

我正在读一封旧信

你那里下雪了吗

雪花像一只只飞蝶

扑向我的玻璃窗子

信纸的边缘有些泛黄

好几处字迹模糊

雪下得更大了

成群结队的飞蝶

扑向

透明的玻璃窗子

却没有一只

落到我的身上

雪还在下

天已经亮了

雪一点也没有

停下来的意思

那些一样的雪花

使很多不一样的事物

变得一样起来

天是白的,路是白的

河是白的,山是白的

只有在雪地里行走的我

是黑的

我隐隐担心

如果雪再下大一些

我会不会

找不到自己

很多事情是可笑的

在雪地里躺下

越来越大的雪

把我轻轻抹去

一只觅食的麻雀

从我的身上轻巧跳过

没发现一粒粮食

一首诗,从我的身体里

破雪而出,可是

我要它干什么呢

当你低于尘埃

低于一场雪

就会明白

很多事情是可笑的

雪夜想起蝉鸣

窗外,雪花飞舞

我突然想起蝉翼

以及蝉塞满整个夏季的

颤抖而急促的鸣叫

叫与不叫,对我来说

其实并不重要

我不居高

也不慰藉春风秋风

只想在大雪纷飞的夜晚

遂雪取火

借一点点夏日的暧

搭建一座花园

把真实的我和四季

安放在里面

一个人到山上走走

一条荒废的野径

众鸟飞尽,流云孤闲

一场盛大的绿

隐藏起她的来龙去脉

山弯的凹处

渗出一泓清澈的泉

像一面透视的镜子

使我看清一座山的

宽容与隐忍

杂草漫过荒冢

麻雀,或者乌鸦

还有一些说不出名字的鸟

落在字迹斑驳的墓碑上

把天光聒噪得

慢慢暗下来

野径一头扎进草丛

惊起无数的鸟鸣、花香

留下我一个人

愣愣地站在那里

不能鸣叫

也不能开花

一只鸟

寂静的午夜

一只鸟自我的体内飞出

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也许,它早就筑巢

我却没有发现

闲暇时,我们交谈

我叫它喜鹊、布谷、啄木鸟

也叫它乌鸦

在海边,我叫它海鸥

更多的时候

我会忘记它的存在

清晨,一个人散步

那只鸟又扑棱棱飞出

翅膀掠过春风、草色与暖意

湛蓝湛蓝的天空,到处都是它

飞翔的影子,优雅、遗世

婉转的啁啾

经久不息

花开的声音

一场细雨之后

到处都能听到

花开的声音

毛茸茸的嗓子

一朵比一朵声高

她们争先恐后地

喊山、喊水、喊风

也在喊我吧

大地被这声音惊醒

招蜂引蝶

设置无数迷局

这些芳香的灵魂

开着开着就忘记了时间

忘记了终有一天会回归泥土

其实,成尘成泥也是

花开的另一种方式

在下一个季节到来之前

不会因为错过,心怀悲伤

小    荷

一定是听到了某种召唤

她才钻出水面

像尘埃中的尘埃

如果不是一只红蜻蜓

正好飞过来,正好

点亮她小小的心事

也许,直到枯萎

人们都会无视她的存在

与她萍水相逢的刹那儿

我日渐麻木的心

突然为之一悚

月光照进来

月光照进体内这口深井

青苔,痂垢,幽闭

光与尘掩埋沉睡

过往过多,我必须借助

楠木的名贵再加上一些琉璃

把一些见不得天日的

事物,打造得明亮一些

月光,你再亮或再锋利一些

最好锋利成江湖中传说的

柳叶飞刀

把一些沉痼削剔出去

让井像井水一样清起来

老屋的灰尘

老屋闲置很久了

一脚踩进去

尘埃扬起

在安静的阳光里飘浮

那么多的灰尘

需要多少时日的沉积

灰尘与旧事

落满每一个角落

一层覆盖一层

那些逝去的时光

越来越清晰 光亮

让我突然满怀悲伤

多年后,也许有人

会怀想老屋里

厚厚的灰尘

却不会有人记得

灰尘里落满的时光

曾经是一个诗人

深埋心底的疼痛

柴草垛

我在柴草垛里呆过一个晚上

那年我八岁

刚上小学不久

因为逃课

母亲边骂边抡起巴掌

透过柴草的缝隙

天上的星辉挤进来

提着豆笼的流萤

野鸟的鸣叫

也跟着凑热闹

美丽的夜色稀释了一个孩子的

小忧伤

夜深了,一切都安静下来

偶尔有猫头鹰瘆人的叫

我枕着惨白的月色睡去

第二天早晨

一夜未睡的母亲

找到了柴草垛中酣睡的我

她把我紧紧抱住

使劲哭,谁也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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