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猫大战
2015-07-18
这只癞猫有多癞:黄色的毛皮长了癞疮,有毛的地方少,没毛的地方多;瘦得就一副骨头架,两肋的肋骨根根都数得清楚;它常常爬到人家凉台上偷东西吃;它还是这里的一霸,别的猫一进它的地盘就被它咬得鬼哭狼嚎,特别是晚上和凌晨时不时地撕咬,发出瘆人的尖叫声,搅得人们半夜起来用砖头砸它。
老金特喜欢狗,托朋友从军犬基地弄来一只德国纯种牧羊犬黑背(俗称狼狗),据说这狼狗的爷爷奶奶是用几十万欧元从德国进口的,就是它也在注册之列。
老金真上心,照着书本养,喂上等的狗粮,几乎顿顿少不了牛骨汤和肉。果然八九个月后,这狗越长越出形,越长越漂亮,越长越威风,那身段,那一招一式绝对是条纯种狼狗。老金还特别给它起了一个“德客”的名字。老金除了对德客身体的呵护,也在技能上加强训练,当德客一岁多时,保护主人,看家护院,寻找猎物等一系列技能都已掌握。一天老金带德客出去散步,遇上两个醉汉,把老金差点打了。德客不愿意了,两个饿虎扑食就把两个家伙治服了。那天老金的一只鞋不知让孙子给藏到哪去了,叫来德客嗅嗅另一只,没一分钟就找到了。
一次老金刚买来几条鲜巴鱼,放在凉台上,仅吃顿饭的工夫就被那癞猫叼走了两条。气得老金发誓非打死这条癞猫,邻居说你不是有德客吗,让它去一口不就解决了。可老金说,好狗不给猫斗,用德客杀癞猫那是用大炮打跳蚤,杀鸡用宰牛刀。可老金还是想试试德客把癞猫干掉,但几次相遇,德客积极性不高,懒得去追,下命令也不服从了,气得老金把德客好一顿训斥:什么纯狼狗,纯是笨蛋;什么听主人的话,是个废物。德客虽然不会说人话,但它听得明白,看得懂主人的表情,知道主人对它对癞猫的态度不满意,每当这时它羞愧的无地自容,悻悻地跟着主人,就像犯了多大的错误。这样老金也就死了让德客杀癞猫的心思。
一个傍晚,老金带德客散步,刚走到大沟的边沿,德客忽然停住脚步,目不转睛地往下看着什么,老金马上明白德客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猎物。
这沟有五六米深,直上直下,沟底除了一些玉米秸外,什么也没有,可德客却又朝下叫了几声,说明这底下肯定有东西。老金不由紧张起来。前几天听说发生了一件碎尸案,至今未破,难道就埋在这里。老金忙招呼几个散步的邻居,大家看来看去并没发现什么异样,可德客却仍是那样警惕。老金摸起一块石头砸了下去,底下好像确实有什么东西在动,邻居也拿了几块石头又砸了下去,只听“喵”的一声,玉米秸里钻出的那只人人烦的癞猫。它敏捷地从沟底几下就爬了上来,向院墙窜去,老金马上向德客发出:“上,上,咬死它”的命令。德客犹豫片刻,老金气得踢了它一脚,这下德客再也不敢懈怠,身子一弓,箭一般地追了出去。
那癞猫虽敏捷,但墙毕竟高些,加上人狗又追得急,它刚爬到一半就从墙上摔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德客赶个正着,一口把那癞猫就叼住了,撅着腚死死地把它按在地上。老金和邻居们那个高兴啊,这下可除害了。可就在这时,地上卷起一团尘土,那瘦得仅一巴骨头的癞猫竟然和德客搏斗起来,德客高高撅起的屁股不断移动着,头不断上下摆动摔打着癞猫,癞猫四个利爪在德客的头上脸上乱抓乱撕,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德客大概并不想一口将癞猫毕命,头一甩把癞猫扔出老远,癞猫刚想爬起,德客又将它按在地下,但那癞猫始终不服输,长满癞疮的面目狰狞,锋牙利爪同时并用,干瘦的身子像有无尽的力量,竟使德客显得十分费力。
这狗猫大战是从未见过的好戏,老金和邻居们在一旁观战,尽管癞猫拼死挣扎,但德客必胜这是没有一点问题的,几个人都不是它的对手,更何况一只弱不禁风的癞猫瘦猫。
就在老金和邻居们高兴时,战局发生了逆转,德客一声惨叫松开了口中的癞猫,一下跳出圈外。老金一看德客,不由大吃一惊,德客左眼被抓破了,成了血球,右眼下眼皮也被撕开,流出了血,心疼得老金和邻居们从地上拿起石头就向癞猫砸去。
癞猫嘴上流着血,脖子上也血糊糊的一片,但它那黄色的眼睛放着怒光,瘦瘦的身子凸起像弓,侧身对着向它狂吠的狼狗和惊恐的人群。癞猫并不像以往缩脖逃窜,而是越战越勇,左躲右闪,竟摆出向老金进攻的架势。使得老金头皮发麻,头发都乍了起来,德客竟然也倒退了几步,只是狂吠不敢再向前一步,癞猫趁机猛得转身,几爪就上了墙头,但它并没有逃跑,而是像一个高傲的胜利者,张开它那流血的口喵喵的叫个不停,然后敏捷地从墙头上跳进院里,并钻进一根有进口无出口的废旧的电线杆窟窿里。这可把老金气坏了,赶紧追到电线杆窟窿前,用几个砖头把那窟窿塞了又塞,砸了又砸,弄得结结实实,非把癞猫闷死饿死在里面。
晚上德客耳朵一直竖立着,不停地转动着方向,显得不安。老金还以为德客受伤的眼睛疼,一夜起来看它好几次,心疼得他真是恨死那只癞猫了,他翻来覆去怎么也想不通,他这纯正的德国狼狗怎么就打不过那只癞猫?第二天天不亮,老金就被德客叫了起来,他以为它要出去拉尿,但德客一出门就向那废旧电线杆跑去,来到了那窟窿前,先是嗅了嗅,然后用爪使劲扒塞着的砖头,又用嘴叼,终于把一块块砖头叼了出来,然后站在了一旁。那癞猫先是探了探头,轻轻地叫了两声,友好地看了看德客,走了。
从此人们再也没看到这只癞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