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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主义宗教拯救迷失的人性
——乔治·爱略特《织工马南传》解析

2015-07-13董淑铭温州大学外国语学院浙江温州325035

名作欣赏 2015年11期
关键词:人文主义金币乔治

⊙董淑铭[温州大学外国语学院,浙江 温州 325035]

人文主义宗教拯救迷失的人性
——乔治·爱略特《织工马南传》解析

⊙董淑铭[温州大学外国语学院,浙江 温州 325035]

乔治·爱略特在创作实践中构建了自己的“人文主义宗教”,即以人为本和以爱为核心的基本宗教思想。在她的宗教中,“爱”具有起源的意义,人的本质在实践上,最高的和首要的原则必须是人对人的爱和人对自然的爱。本文将从善良的乡邻,小天使爱蓓的出现,以及爱蓓拒认生父高德夫雷三个方面,阐述爱略特人文主义宗教在《织工马南传》中对迷失人性的拯救。

《织工马南传》人文主义宗教 异化

一、乔治·爱略特以及她的“人文主义宗教”。

随着工业化和商业化的发展,19世纪的英国已进入全面繁荣的“消费社会”。商品崇拜的氛围使人们的宗教意识逐渐淡漠,社会关系日渐紧张,道德日趋沉沦,人们把自己与物等同起来,拥有某种物品就等于拥有某种身份。许多具有高度社会责任感的作家开始在自己的作品中反映资本主义社会中物品对人性的异化,如狄更斯、萨克雷、王尔德、乔治·爱略特、托马斯·哈代等。他们在各自的作品中入木三分地刻画了物品对人性的异化。很多作家虽然找到了问题的症结,但并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良方。乔治·爱略特用自己建构的“人文主义宗教”来抵御这个逐渐异化的社会,以此建立起人与人之间和谐的人际关系。在爱略特看来,如果人人都能听从爱的召唤,竭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即使在那个冷漠的社会里善仍然会不断增长,人们仍有可能通过减轻别人的痛苦来获得有意义的生活,“哪怕是让少数几个人的生活少些痛苦”。

乔治·爱略特,原名玛丽安·伊万斯,英国19世纪一位“取得了在女人以往历史上无人可比的成就的女性”②小说家,弗吉尼亚·沃尔夫称其代表作《米德尔马契》是“少数几本为成年人写的英国小说”。文学评论家哈罗德·布鲁姆将爱略特置于“西方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作家之列”。爱略特出生在英国中部一个中产阶级的家里。她年轻时阅读了大量书籍,对哲学及社会学产生了极大兴趣。受费尔巴哈等思想进步人士的影响,认识到了传统基督教的荒谬性和教条性,毫不妥协地抛弃了以前的宗教观念。爱略特对传统宗教的质疑可以从马南被好友诬陷后,教友们对他的反应中得到生动的体现。“……管理人间的决不是个公正的上帝,而是个说谎的上帝,它捏造罪证,陷害无辜的人。”爱略特虽然抛弃了传统的宗教信仰,但她一直受宗教思想中爱和义务的影响,在创作实践中构建了自己的“人文主义宗教”,那就是以人为本和以爱为核心的基本宗教思想——上帝就是爱。爱略特心造的、理想的上帝是一个不同于基督教的上帝,是一个从自身的认识来感知的上帝。在她的宗教中,“爱”具有起源的意义,人的本质在实践上,最高的和首要的原则必须是人对人的爱和人对自然的爱。

二、《织工马南传》与马南“这一个”。

《织工马南传》发表于1861年,讲述了赛拉斯·马南曲折的人生经历。马南是19世纪初的一个农村织工,生活在初现工业化端倪的北方灯笼广场。他是一个头脑清晰,为人忠厚的虔诚教徒,他一生以纺织劳作为生,除了生活必需外,他把劳动所得全部捐给教会。“在那个隐蔽的小天地里,每当教堂的人在灯笼广场集会时,马南很受重视;人们认为他是个生活堪作楷模,信仰又很虔诚的青年。”但他“同生共死的朋友”威廉·戴恩却诬陷马南是盗窃犯,并夺走了他的未婚妻。万念俱灰的马南离开了灯笼广场,移居中部一个远离尘嚣的拉维罗村。拉维罗村民风淳朴,一派田园风光。马南本该开始新的生活,但他与村民格格不入,在村外的石屋中以织机为伴,过着孤独麻木的生活。马南的织布劳动,同维多利亚时代的纺织工人一样,实际上是异化劳动。在异化劳动中,马南成了异化的人,他与拉维罗村民的关系也成了异化的人际关系——这种异化的人际关系,使得马南不能融入拉维罗村民,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直到十五年后,他日积月累的金币被地主家小少爷邓斯丹盗走,村民们各自对他表达了不同程度的关怀,才开启了他慢慢与村民接触的大门;接着而来的圣诞节,被地主家大少爷高德夫雷遗弃的女婴爱蓓爬进了他的石屋,这才结束了他孤苦伶仃,悒郁悲哀的生活。

三、人文主义宗教对马南的拯救。

是什么让马南这个孤苦伶仃,脾气怪癖的守财奴似的织工变成了一个随俗合群,心情舒畅的老人。我们从以下三方面来探析问题的答案。

1.以温兹洛普太太为首的善良乡邻。马南到拉维罗村的头十五年里,他“像只蜘蛛”一样,不假思索地织着村民需要的布料。“他不愿意想到过去,周围那些陌生人一点都引不起他的爱和友谊;未来一片漆黑,因为根本就没有那看不见的爱神来照拂他”。他生活的最大乐趣就是每到晚上,将那存钱的罐子搬到灯光下,盯着那闪闪的金光,慢慢抚摸。他守着那些金钱,亲眼看到那些金钱越积越多。那些金钱把他的情爱的力量汇合在一起,变得像那些金钱一样,全然与世隔绝。“快活就是醇酒,赛拉斯那些金子就是醇酒的极品。”

马南与村民的第一次接触是他去补鞋时,看到鞋匠的妻子萨利·奥茨正受心脏病和水肿的煎熬,联想起他母亲以前的病痛,他用指顶花草药缓解了她的症状,由此开始了“他的过去和现在的生活之间的一种联系”。更直接的联系是十五年后他的金子被盗后,“马南这回的倒霉,使得邻居们以前对他的嫌恶有所消除”。人们在村子里碰到马南后,会主动向他打招呼,或是到他家里访问,以示同情。在圣诞节临近时,克拉肯索普先生给马南送了些猪蹄子,温兹洛普太太给马南送去了猪油糕。但是“人类的爱和相信神爱的喷泉还没有被打开,他的心灵仍然只是一条水浅的小河,不同的是,这条河流的小沙沟已给阻塞了,水流只能在那阴暗的障碍物前乱流乱转了”。尽管有乡邻的同情抚慰,但马南仍然紧闭在自己失窃后的揪心悲伤里,真正打开马南心结的是弃婴爱蓓的出现。

2.小天使爱蓓的出现。在马南丢失金币的那年年夜,地主家大少爷高德夫雷的秘密妻子摩丽抱着孩子前去找寻高德夫雷,但不幸的是摩丽因过量服用鸦片失去知觉,冻死在雪地里。怀中的女儿本能地朝着有亮光的地方爬去,那便是马南居住的石屋。这个女婴有着金黄色的头发,在屋内暖气的作用下,倒在马南旧麻袋上睡着了。等到马南注意到时,他最初以为是自己丢失的金子神秘地回来了。马南激动地伸手去抚摸,但“他的指头碰到的并不是有着他熟悉的硬轮廓的钱币,而是柔软暖热的卷发。马南非常惊讶地跪下去,低头仔细看着这个奇迹:原来是个熟睡的小孩。”爱蓓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婴儿,需要马南全身心的照顾,这完全打乱马南原有的生活模式。对于马南这个常年独居的单身汉来说,邻居们的建议就弥足珍贵,特别是温兹洛普太太的帮助是最受马南欢迎的。在爱蓓的成长岁月中,温兹洛普太太一直指点着马南如何抚养爱蓓。

因为马南收养了爱蓓,村子里不论老幼,大家都不嫌弃他了。这个小孩终于把他“跟整个人间联系起来。他和这个小孩有着一种把他们融化为一体的情爱,这孩子和人世界——从那些外貌慈祥、声调温和男男女女到红瓢虫及圆鹅卵石,又都有了情爱”。“从前,据说有一些天使来到人间,牵着人们的手,引他们离开毁灭之都。现在我们可看不到长着白翅膀的天使了。不过,还是有人来引人们离开行将毁灭之境:有一只手放在人们的手里,徐徐引导他们向前,走向安静光明之境,使得他们不必再往后看,那只是手也许就是一个小孩的手。”

3.金钱失而复得,爱蓓拒认高德夫雷。在马南失去金币的第十六个年头,人们放干了石坑里的水。马南丢失金币以及地主家小少爷邓斯丹失踪的秘密终于大白于天下。马南的金币是被邓斯丹偷走的,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邓斯丹掉进石坑淹死了。马南那些金币完好无损地回到了他的身边,但当初那份摸着金币,数着金币的喜悦已荡然无存。爱蓓的到来拯救了马南。“要不是把你送来救我,我就会凄惨地进入坟墓。”

高德夫雷婚后一直不育。此时良心发现,想认领当初被他抛弃的女儿。马南虽有不舍,但他不愿挡住爱蓓的前程,让爱蓓自己决定去留。爱蓓也不舍得一手将她抚养大的养父,拒绝承认高德夫雷。“我不承认有任何人会比他(马南)更亲近,我也不愿意做小姐。我不能抛弃跟我过惯了的人。”从以上分析,我们不难看出爱略特要向读者昭示,《织工马南传》是“强调说明人与人之间纯洁的、正常的关系具有治愈精神创伤的力量……”爱略特曾说过:“要是艺术不能增加人们的同情心,在道德上就是一事无成。”爱略特虽然早年放弃了宗教信仰,但她一直受宗教思想中爱和义务的影响,并自觉地在自己的创作中,践行她的“人文主义宗教”精神,通过作品中的人物来感化读者。

爱略特的“人文主义宗教”以爱为本质与核心,其目的在于加强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从而建立起和谐的人际关系,这种关系就是牛殿庆教授所说的“真诚地笃信着人世间必有的爱意和善心,家庭和社会都会充满暖意”。“人文主义宗教”更像一种使社会祥和安宁的凝合剂。“人文主义宗教”中所强调的“爱”,要求人们打破自我与他人彼此分离的界限,从自我窠臼中走出来主动地对他人的不幸给予同情和关注。在商业化的社会里,物品崇拜的氛围使人们的宗教意识及道德意识逐渐淡漠,人与人的关系日渐疏远。但如果人人都能听从爱的召唤,都能竭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在这个冷漠的社会里善仍然会不断增长,人们仍有可能通过减轻别人的痛苦来获得有意义的生活。

[1]乔治·爱略特.织工马南传[M].曹庸译,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2.

[2]牛殿庆,傅祖栋,王岩.和谐:文学的承担[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3.

作者:董淑铭,硕士学位,温州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英美文学的教学与研究。

编辑:赵红玉E-mail:zhaohongyu69@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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