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山水诗时空意象初探
2015-07-13张计连云南大学昆明650091
⊙张计连[云南大学,昆明 650091]
王维山水诗时空意象初探
⊙张计连[云南大学,昆明 650091]
时间与空间是世界万物赖以存在的环境和条件。文学创作可以说是对宇宙、自然、社会、人生的时空设定和描绘。儒、道、佛合流的时空观影响了诗人王维的创作,其“诗中有画”的山水诗很好地融入了时空意象。隐含和空白的巧妙运用,动、静结合的时空显现技巧,散点与旋状的时空结构手法,在诗人的笔下流溢出优美的山水小调。诗人将有限的生命个体植入无限的时空而求得个人的永恒,把有限的时代放入无限的宇宙时空而求得超越,悠闲的情趣、宽阔的心境以及对社会人生的深切体验都融入到这奇妙无穷的时空意象之中。
王维 山水诗 时空 意象
时间与空间是世界万物赖以存在的环境和条件。文学创作可以说是对宇宙、自然、社会、人生的时空设定和描绘。虽然,诗歌创作的艺术构思可以横跨四海,直通古今,不受时空限制。正如刘勰所说:“文之思也,其神远矣。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然动容,视通万里。”(《文心雕龙·神思》)但是,中国古代诗人有着很强的时空意识,在他们的诗歌里,时空意象用得十分熟稔。“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曹操《短歌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陈子昂《登幽州台歌》)“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王勃《滕王阁序》)“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张若虚《春江花月夜》)“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水落鱼梁浅,天寒梦泽深。羊公碑尚在,读罢泪沾襟。”(孟浩然《与诸子登岘山》)等等,都是饱含时空意象而深受人们喜爱的诗。诗歌,尤其是山水诗给人很强的时空印象。因此,阅读诗歌应该特别注意其时空因素。可以说山水诗正是通过空间归纳自然本能、现实感受、历史意识与文化结构,并使之融为一体;通过春雨,通过旋风,超越时空界限,去寻找分散在宇宙间的万物,并在万物间建立起情感的交流。
一、儒、道、佛合流的时空观
何谓时空?“时:四时也,从日,寺声”“空:从穴,工声”。《说文》如是说。在中国古代思想史上,“把时间和空间作为一个统一概念,最早是由我国先秦时代的管子(管仲)提出来的。”①大约生活在公元前725年至前645年的管子说:“天地万物之橐,宙合橐有天地。”(《管子·宙合》)“橐”(音tuó)是口袋的意思,“有”即“又”。就是说天地乃世间万物的口袋,把万物包容于其中;然而,天地还不是最大者,天地又为“宙合”,即时间和空间所包容。“宙”指时间,“合”指空间。“中国古文献中最早的测度时间的概念是‘宙’,因为,‘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尸子》),‘宙’指的是‘往古来今’,是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总和,是一个有持续长度的时间实体。”②春秋战国时期的时空观念有了一定的发展,“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论语·子罕》)的时间意识和“老子曰: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上下为之宇”(《文子·自然》)的时间观念已表达得非常到位。到了汉代,人们的时空观念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董仲舒说:“春,爱志也;夏,乐志也;秋,严志也;冬,哀志也。”(《春秋繁露》)张衡说:“宇之表无极,宙之端无穷。”(《张河间集·灵空》)扬雄说:“阖天谓之宇,辟宇谓之宙。”(《太玄·玄擒》)在汉代,阴阳五行学说最终确立,从而形成了一套系统的时空学说。
中国古代传承下来的时空观在魏晋南北朝得以形成。所谓时空观,是指人类在成长和肯定自我的过程中,有意识地去观照时间和空间的律动变化,探索大自然生生不息的底蕴,并将自我的生命与时空对照,从而感悟人生、反思人生、抒写性情、安顿心灵、造就完美人格,以期达到人与自然的完美和谐。我们也可以将其称为宇宙观和生命观。在人类认识史上,时间和空间观念的产生,是与人类思维能力的发展密切联系的。随着人类理性思维能力的提高,原始初期基于种族文化经验而渐次产生的时间和空间观念,就逐步地上升为科学、哲学上的时间和空间范畴。前面简要梳理了先秦两汉时空观念的形成和发展。魏晋南北朝是中国历史上民族大融合,文化空前发展的阶段。在这一时期,是儒家文化和道家文化进一步融合互补互证的时期,是印传佛教东传并中国化的时期,儒、道、佛三教合流奠定了整个中华传统文化的基础。
在中国古代思想史、哲学史上,儒、道、佛三家的宇宙论、时空观对后世影响最为深远。佛教的时空观是互融的:“空间包含时间,时间扩充空间。”佛教经典汉译词语“世界”,本义就有时间和空间的双重含义,“世”是时间概念,是指包含着过去、现在、未来流转的不生不灭、永恒常驻的时间,现在、过去、未来的要素不断地转换,不断地交替互换,构成了生命的轮回不息;“界”是空间概念,是指囊括十方(上、下、东、西、南、北、东南、西北、西南、东北)的无边无际、绵邈高广的空间。佛教缘起论认为,宇宙万有的每一事物都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因缘和合而生,一事物依赖于它事物的生成而生成,依赖于它事物的存在而存在,所以它没有真实性,事物性本空。前世、现世、来世,这三世轮回流转、生生不息:此灭彼生,彼灭此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循环不已。现在、过去、未来这三种时间形成了一个不能被分割成若干个别要素的整体。道家在时间上的主张是生命时间,“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生死齐一”。庄子认为“齐生死,等万物”。在空间上,老子说“大音希声,大象无行”;庄子则认为“虚室生白”“唯道集虚”“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因此道家的时空观也是主虚的。儒家则认为“未知生,焉知死”;“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是一种入世实用时间观,但也不免为时光的流逝、岁月的无情而感伤。在唐代,儒、道、佛三家合流已初步定型,共同形成了中国传统的时空观,王维正是生活在这样的时代。晚年的王维崇佛,对禅宗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受禅宗的影响,王维的审美心理中总有一种十分独特的宗教时空意识。这种意识不同于现实中单一的时空认知,他摆脱了日常生活经验和自然秩序对时空的限制,追求一种超越现实时空的理想时空,以展示“虚”“悟”之后的永恒,以实现主体的精神超脱。综观王维一生的诗歌创作,他在儒家入世实用的时空和道家虚无的时空的烛照下凸显了佛教禅宗的时空影响。可以说诗人王维是这一时期时空观的集中体现者之一。
二、时空意象的呈现——诗中有画
绘画是主空间的艺术,诗歌是主时间的艺术。宋代文学大家苏轼说王维的诗,“诗中有画”(《书摩诘蓝田烟雨图》);这就是说,王维的诗能突破语言媒介的局限性,最大限度地发挥语言的启示作用,在读者的头脑中唤起对于光、色、态的丰富联想和想象,组成一幅幅宛然在目的生动图画。我们来看他的《汉江临眺》:“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诗人登高远眺,面对着气势壮阔的长江汉水,激情满怀,想象飞腾,挥笔便勾勒出汉江接楚地、通三湘、穿荆门、连九派的总形势、大气象。首联以四个地名相对,“接”与“通”勾连,并未敷彩设色,也未具体描绘,但那波涛汹涌、气势磅礴的江流纵横图已生动地展现在读者的眼前。颔联描绘浩淼汉江似乎要流出天地之外,迷蒙远山若隐若现,似有似无。诗人宛若运用水墨渲染技法,微妙地传写江南水乡空气湿润、光线柔和、景物朦胧不清的特点,烘托出汉江空阔的气象和远山苍茫的幽姿。画面由近及远,由实入虚,由清晰而朦胧,诱人想象,引人神往。全篇笔墨酣畅,气象宏大,意境开阔,体现了盛唐山水诗不受视野局限的特点。“诗中有画”的王维诗歌,在水墨山水画面中蕴涵了无限的时间。
中国的水墨山水画重视笔墨线条,懂得绘画的王维有意将绘画表现技法融入诗中,巧妙地捕捉刹那间并列于空间的景物,以线条勾勒景物的轮廓,处理景物明暗、虚实等关系,表现远近景物互相重叠的错觉,使诗歌具有构图美,富于层次感和立体感。例如“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使至塞上》),直的孤烟、圆的落日、横贯大漠边缘的地平线、蜿蜒曲折的长河,诗人以四种不同的线条,勾画出大漠雄浑、辽阔的千古壮观,这是一种穿越时空的境界。“青山横苍林,赤日团平陆”(《冬日游览》)和“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终南别业》)也具有明显的线条美,寓时间于壮阔的空间中。“白水明田外,碧峰出山后”(《新晴野望》),田野、白水、近山、远峰,组成一幅富于光色之美、有层次感动态感的画面。
此外,“远树带客行,孤城当落晖”(《送綦毋潜落第还乡》),“落日鸟边下,秋原人外闲”(《登裴秀才迪小台作》)等,也都巧妙地展现出景物之间主次远近、大小高低的关系,表达了共时的时间,具有绘画的透视效果。“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送邢桂州》),日落昏暗,愈显江湖之白亮;潮来铺天,仿佛天地都被染成青色。色彩的相称与相生被诗人如此准确地表现出来。“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鸟鸣涧》),“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山居秋暝》)没有确指的时间,但我们分明感觉到时间的存在;纵然岁月流逝,诗人当时的情怀为后世许许多多的人所共享。“天寒远山净,日暮江河急”(《淇上送赵仙舟》),“鸟道一千里,猿啼十二时”(《送杨长史赴果州》)则有明显的时间词出现。“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终南别业》),“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日日采莲去,洲长多暮归”(《莲花坞》),人生、自然的时间在诗人精心建构的空间中永存。
王维的山水诗描绘了五光十色的大自然,具有多样的意境和多种的风格。诗人抒写观赏美景的愉快心情,袒露热爱生活、热爱祖国雄壮秀美山川的胸怀。他的潇洒风姿、闲逸心境与外界景物完全融为一体,他的个性与自然达到了完美的契合。在王维的山水诗中描写了时间和空间,有鲜明的时空意象,诗人将不同的时空观融入诗歌,将有限的生命个体植入无限的时空而求得个人的超越,把有限的时代放入宇宙历史的时空而求得社会的超越。时间和空间在诗中往往相互呼应、相互碰撞、相互转换,使诗的内部运动和外表宁静之间产生张力。诗人通过时空的切割和随意的情绪流动,实现着历史和现实、思维和情愫、直觉和幻想、理智和情感的多重组合。
三、王维时空意象处理技巧探微
从以上分析,我们知道王维的山水诗里描写了时空,时间中蕴含着空间,空间中包含着时间。诗的精灵,弥漫在整个空间,跨越无限的时间,凌驾于各种抗衡思想的极限,从混沌中建立壮丽的秩序。诗人伫立在大千世界和天宇面前,凝视我们头顶上和脚下那周而复始的体系。诗人遨游在天地之间,独来独往,建构缪斯的空间和时间。那么诗人是怎样做到把有限的时空无限化的呢?下面来看诗人王维的时空处理技巧。
(一)时空的处理——隐含与空白
王维山水诗中的时空表现是含蓄而隐蔽的,例如他的《终南别业》:“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兴来每独往,盛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还无期。”在这首诗中,诗人信佛、安家南山、断绝尘世、玩水、看云、与山林老人闲谈,这些没有必然逻辑联系而包含着广阔时空的事件,被作者信手拈来放在一起,它们之间并没有理性的逻辑链接,而是按照诗人的主观情绪任意取舍。在这首诗里我们所感受和领悟到的是超越时空的时间和空间。“天寒远山净,日暮江河急”(《淇上送赵仙舟》),“鸟道一千里,猿啼十二时”(《送杨长史赴果州》),虽然有明显的时间词出现,但是“日暮”“十二时”也不是确指的现实的时间,而只是隐含在诗歌意象当中的时间意象。王维的山水诗并未肆意敷彩铺陈,而是留有大量空白,诗人是在空白中来建构他的时空的。我国现代艺术家李可染认为:“空白、含蓄是中国艺术的一门很大的学问。”(《漫谈山水画》)空灵、飞动、茫无定象、冥冥中生气、窈窈中神飞,是在一定的程度上超越了艺术中有限的形象实体的自身局限。司空图在《诗品》中说:“不着一字,尽得风流。语不涉己,若不堪忧。”就是讲究造就一种“灵的空间”,使有限转化为无限,把鉴赏者的思维引向更加深邃的超然的境界。宗白华论及空灵时说道:“灵气往来是物象呈现着灵魂生命的时候。”他还将“空诸一切”和“能深,能实”联系起来考察。中国古典诗歌崇尚一种“无为美”。诗歌的时空常采用隐约、残缺、空白、间歇、无言、休止、省笔等表现手法,使其达到以少胜多、以虚代实、计白当墨的效果。我们且看他的一首《终南山》,“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诗人以“近天都”“到海隅”来形容“太乙”——终南山的纵横、远近、大小,以物写物。我们不能准确地知道这“近天都”到底有多高,甚至连“天都”在哪里、有多高也只能想象。“到海隅”到底有多大,终南山又是怎样一个规模?不同的人,不同的学识,不同的阅历有不同的解读。“白云回望合,青蔼入看无。分野中分变,阴晴众壑殊。”这几句以云、雾、阴、晴极言终南山之高、之大,但是这种形容只能给予我们雾里看花的朦胧美感。“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这一句看起来好像写得很具体,实际上诗人仍然留给我们很大的空白。“隔水”之水与“樵夫”之人,仍然足以让后世的读者浮想联翩。“言有尽而意无穷”,王维山水诗的时空建构在空白中得到永生。
(二)时空的处理——动、静结合
王维的山水诗普遍采用以动写静的方法,但是他的静寂时空是和他的佛教禅宗“虚”“静”的时空意识紧密地结合在一起的。他的诗创造了一个个空灵浑融的艺术境界,情、景、理、事水乳交融;禅味、禅趣、禅境,在似有似无间,可以神会,难以迹求,从而收到拈花一笑、令人回味无穷的艺术效果。读王维的诗,感觉像走进深山古刹,领略“山顶千门次第开”的意境,在静与空建构的空间之中展示着生命的律动、永恒的宇宙。“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鸣涧》)王维表现空寂境界,以动写静:落,是动词,但是落的是花,那是无声的;以声写静:鸣是发声的,但是鸟鸣是在万籁俱寂的夜间,所以更加衬托了夜的静寂。他总是以动写静,以声显寂,以具体实在生动鲜明的自然景物反衬空寂。“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鹿柴》)以人的语言衬托山的寂静。“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辛夷坞》)用花开花落的自然生命时间的流逝来写大自然的万籁俱寂。“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山居秋暝》)“晚来秋”“新雨后”,连时间都是静寂地呈现在我们面前;“照”“流”本是富有动作性的,但是主体是“明月”和“清泉”,于是动归于静;“喧”是热闹的场景才有的,而它的主体是浣女,而且是在归途中,我们感觉到的是这短暂的热闹过后的宁静,这样闹也归为静了;渔舟“下”了,留下的只能是静静的河塘。当主体进入心灵的虚静状态时,主体和客体在不同层次上互相统一,水乳交融,我在山水之中,山水也融入了我的生命里,大地山河、物我都融为一体。
(三)时空的处理——散点与旋状
王维山水诗的时空意象是散点分布的,其结构是散乱无序而成旋状的。我们来看王维的诗歌《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复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在这首诗中主要的时空意象有“寒山”“秋水”“柴门”“临风”“暮蝉”“渡头”“落日”“墟里”“孤烟”“接舆”“五柳”,这些意象有虚有实、有抽象有具体,但它们之间并没有清晰的逻辑联系,诗人王维在这短短的几句诗里是怎样把这些杂乱的意象统摄起来的呢?王维的诗里面没有一个作为实在存在的“代言人”,但是我们分明感觉到诗中有人在看,有人在想,有人在感受,只是那个人是“虚”的。那个“虚”的人看到“寒山”变苍翠了,缓缓的溪水变成了急流。那个人呢,他是在深山老林的茅屋中,他有时会傍依着柴门,看看晚秋中的蝉,那蝉鸣的声音该不再清脆了;他不经意之间抬头看见了“渡头”的“落日”与“墟里”的“孤烟”,于是他想到了楚狂人接舆的狂放、五柳先生——陶渊明的淡薄,而诗人自己也在归隐生活中悠然自得。诗人的思绪在广阔的天宇之间跳跃,全凭主观情思统摄这飘忽不定的时空意象。从概括性的时空意象“寒山”“秋水”到近处的时空意象“柴门”“暮蝉”,再到远处的时空意象“渡头”“墟里”转到高处意象“落日”和“孤烟”,然后回到思绪飘飞中的意象“接舆”“五柳”,可见王维时空意象的分散,它们结构成往返回复的螺旋状。
“人类能把所有生命能感受到的时间周期性和有序性用语言、文字和文学的方式表示出来,这是人类智慧的表现。”③王维是中国古代拥有这种智慧的大诗人之一。时间与空间是世界万物赖以存在的环境和条件。文学创作可以说是对宇宙、自然、社会、人生的时空设定和描绘。儒、道、佛合流后的时空观影响了诗人王维的创作,其“诗中有画”的山水诗很好地融入了时空意象。隐含与空白的巧妙运用,动、静结合的时空显现技巧,散点与旋状的时空结构手法,在诗人的笔下流溢出优美的山水情调。诗人将有限的生命个体植入无限的时空而求得个人的永恒,把有限的时代放入宇宙历史的时空而求得时代的超越,悠闲的情趣、宽阔的心境以及对社会人生的深切体验都融入到这奇妙无穷的时空意象之中。
①李烈炎:《时空学说史》,湖北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3页。
②吴国盛:《时间的观念》,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31页。
③金学宽:《时空与灵性》,中国宇航出版社2006年版,第2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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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吴国盛.时间的观念[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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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计连,文学博士,云南大学讲师,研究方向:比较文学。
编辑:张晴E-mail:zqmz060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