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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论新疆军垦题材影视剧的性别政治

2015-07-12郑豆豆胡佳佳新疆大学人文学院乌鲁木齐830046

名作欣赏 2015年12期
关键词:军垦女兵戈壁

⊙郑豆豆 胡佳佳[新疆大学人文学院,乌鲁木齐 830046]

略论新疆军垦题材影视剧的性别政治

⊙郑豆豆 胡佳佳[新疆大学人文学院,乌鲁木齐 830046]

本文试以《戈壁母亲》《走天山的女人》《烈日炎炎》为例,分析新疆军垦题材影视剧中的女性形象,并结合时代语境,探析这些女性人生命运背后的性别政治。

新疆军垦 女性形象 性别政治

近年来,为了弘扬新疆军垦第一代建设祖国、扎根边疆的伟大奉献精神,一系列反映建国初期进疆部队改制兵团后屯垦开荒的影视剧集中涌现。本文试以《戈壁母亲》《走天山的女人》《烈日炎炎》为例,分析影像中的女性形象,并结合特定的政治文化背景解读影像,再现背后的性别政治。

《走天山的女人》是近年来兵团军垦题材影视剧中着力描写女性形象的作品之一,故事的主角是来自内地不同省份的女兵。当时各地的招兵团奔赴山东、湖南、上海等地,征收十八至二十五岁的未婚女青年去祖国西北边陲建设边疆、保卫边疆。从《走天山的女人》中就能看出这样一种女性形象:从年龄上说,她们都不大,二十岁左右,正值青春年少;从籍贯上来说,她们都来自内地省份,在进疆之前对新疆知之甚少,只是单纯地抱着“响应党的号召,到祖国的大西北去,到建设祖国的大部队去”的思想,兴奋地与同龄人不远千里地来到未被开垦的荒原里;从知识上说,这第一批女兵,虽然达不到高等文化程度,但多多少少都受过教育,能读书看报,有一定的文化基础;从婚姻状况来看,她们全部都是“适龄”未婚女青年。

《走天山的女人》中,以常缨、曲秀、梦姗、何莲子等这一批人从家乡来新疆的过程为开端,详细地再现了第一代军垦女兵的生活故事。她们往往被塑造为典型人物,比如《戈壁母亲》中的刘月季。刘月季并不是一名“女兵”,她带着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来疆投亲。丈夫钟匡民对包办婚姻不满,即使妻儿千里迢迢找到了部队也依旧坚持离婚。刘月季作为一个没有受过系统教育的农村妇女,竟然很爽快地同意了丈夫的要求,办完了离婚手续。从此,她成了一个单身妈妈。电视剧很巧妙地从“母亲”的角色入手,力求打造出一个虽婚姻不幸但具伟大博爱的母亲形象。刘月季常说的一句话是“孩子不能离开他们爹,我不能离开孩子;钟匡民做他的领导,我做我的农民”,这相当于是她“扎根新疆”的独立宣言了。此后,她和战士们一样,住在地窝子里,烧水做后勤,没日没夜地干。观众在接受刘月季这个人物形象的时候,很大程度上是先看到了她的母性光环;其次是戈壁荒滩的背景陪衬。兵团军垦题材的影视剧,要突出的主旋律是军垦第一代人在荒凉的石头滩上垦荒建设。女性的柔弱属性与恶劣自然条件的强烈反差,更能让这一主题得到最大化的诠释。

与此类似,《烈日炎炎》里,丁秋芳、丁春玲这一批统招女兵在来到新疆后,也是由刚开始的极度不适到后来热爱这片土地。可以说,在自我奉献上,这三部影视剧的主题一致,都有很强烈的精神感染力。在无私奉献的主旋律背后,它们还有一个共性——对军垦第二代的哺育和爱。《走天山的女人》中,在战争中失去双亲的遗孤泉生,成为了每个独立营战士们的孩子,女兵班的所有女兵们都是他的妈妈;《戈壁母亲》里,刘月季从老家到新疆的路上,捡了一个失去亲人的小姑娘,从此当自己的女儿养;《烈日炎炎》中,女兵翠莲的遗腹子得到了营部所有官兵的照顾。从这一层来说,博爱的思想被影视编剧紧紧抓住,同时把它融入到对女性的角色塑造中去,一个又一个真挚热情、勤劳勇敢的女性形象就这样诞生了。

性别作为一种权力关系,已经成为文化政治的一个重要研究层面。“任何性别政治都必然关涉到民族国家和阶级政治,性别问题的解决不可能脱离民族国家和阶级问题的解决而单独进行。”①从这个角度上来看,近年来不断涌现的各种兵团军垦题材影视剧,其文化再现过程中的性别建构,呈现出鲜明的意识形态权力关系。在影视剧《走天山的女人》中,当常缨、曲秀这批女兵来独立营报到后,郑汉营长给她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照看婴儿——失去双亲的战争遗孤泉生。刚开始营长对分配来的女兵颇有微词,认为垦荒种地是男人们的事,后来在班长常缨的带领下,女兵班在后勤、垦荒以及照顾孩子方面都表现得十分出色,营长才开始逐渐信任她们,收回了自己曾经轻视她们的看法。这批女兵来的时候,个个都是及腰长发,编着麻花辫。营长在和政委商量之后,认为长辫子拖累工作,不利于建设生产,给连长下达命令,要求全体女兵统一剪短发,不准留长头发。曲秀就是其中鲜明的反抗者,在所有女兵都剪了短发后,她就是拖着不剪。然而最终还是妥协了,让连长亲手剪去了保存多年的长发。

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新中国刚刚成立,世间万物都是新生的,男女平等的新思想本应更好地得到贯彻执行。可现实是,女性不得不像几千年臣服的历史一般再次服从于男性。编剧在塑造《戈壁母亲》中刘月季人物形象的时候,企图以“农民身份却有着知识女性的觉悟”来打造一个光辉的女性形象,然而在笔者看来,这不过是女性又一次臣服于现实和男性的另一种表征罢了。刘月季不是全国统招的女兵,而是随军家属;在与钟匡民离婚后,甚至连随军家属都算不上。组织上安排她在兵团工作,毛驴车给刘月季这个人物形象打上了“独立”的标签。在电视剧中,毛驴车多次出现,与广袤无垠的戈壁荒滩交相辉映。刘月季或者用毛驴车拉水供应兵团战士的用水需求;或者把它当作运送物资的交通工具。虽然这车是她的私有财产,但她没有为自己谋什么私利,而是用这辆小小的毛驴车树立了自己作为“戈壁母亲”的独立人格和形象,也从更深的层面上反抗着钟匡民的绝对男权压制。

上世纪50年代,中央军委在全国范围内征召适龄未婚女兵,其目的就是让先期进疆的十万部队大军能安心在西北边陲扎下根来,一心一意搞建设。很多兵团屯垦题材的影视剧在描述男兵女兵们的婚恋问题上都颇费心思,力求做到既不脱离现实,又能具备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在石河子军垦博物馆里,至今还珍藏着一份“特别的”情书,这是那个年代两个年轻人为了追求真挚的爱情,逃避“政治爱情”的证明。它的主人是兵团第一代女拖拉机手金茂芳。以下内容来自金茂芳口述整理②:

他叫王盛基,跟我一个车子。我成分太高,是个大地主。地主成分在当时的背景之下是不能找贫下中农的。没办法,就互相通信吧……他说他也不娶,我说我也不嫁,就这样发下了誓言。以后到56年算是批准了。

这是当时真实的婚恋情况,与影视剧渲染的浪漫情节不同,现实中,兵团人的家庭婚姻并没有这么浪漫;像金茂芳这样“大胆追求爱情”的例子也是不多的。那时候的婚恋是“相对自由”的,个人有权选择自己的幸福,但前提是要获得组织的支持。《烈日炎炎》里叙述了丁秋芳、丁春玲以及其他女兵的婚恋史,尤其以丁春玲的经历为主线。这个内地的女孩子误打误撞成了千万支边女兵中的一员,又与三个男性——胡铁、老杨、马营长有着爱恨情仇的纠葛。在人物塑造上,春玲首先是一个柔弱的女性形象。当胡铁、老杨同时喜欢上她之后,她虽然也喜欢他们,但并没有到要建立家庭的地步。她只是单纯地认为那是战友之间的感情。胡铁、老杨在追求春玲的道路上都有占上风的时候,最后马营长的出现又让这三个本来就纠葛不清的人更加纠葛了。在这里,春玲实际上一直都是一个得不到保护的“可怜”角色。这三个男人看似对她很好,但实际上都是想把她据为己有。主管婚育工作的吴大姐则是“组织”的代言人,她分别撮合过胡铁、老杨和春玲在一起,后来春玲在与马营长结婚前夕遭遇歹徒强暴,“组织”立刻劝说马营长放弃这门亲事,与另一个女兵曾梅牵手。春玲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遭到了伤害。再后来,春玲与老杨结婚,婚后迟迟不能生育受到了老杨的嫌弃,最终协议离婚。在此处,春玲是一个弃妇的形象。在婚姻的道路里,从恋爱到结婚再到离婚,她始终是个受人摆布的弱者,没有主见,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电视剧的最后,春玲找到了当年迫害她的凶手,为蒙冤入狱的胡铁洗清了罪名,两个人最终走到了一起。春玲这个角色的意义就是,她的身上没有军垦题材影视剧中一贯默认的“凡女性角色就要展现其母爱的伟大”,相反秋芳身上“母爱”的痕迹更明显;她首先是一个独立的人,即使很多时候很软弱,受制于他人。可她又不是一个完完全全没有主见的人,在离婚这件事情面前,她很主动,与《戈壁母亲》中的刘月季一样。从艺术的角度来看,兵团第一代女人们就是这样一边软弱着,一边坚强着。她们或许不像男兵们一样事事坚强,可她们一直坚持在西部荒原。

在研究女性形象时,我们要特别注意当时的社会历史环境,在文化再现的基础上,从婚恋叙事、人生命运的角度一层层剖析其所呈现的性别政治。军垦题材影视剧对于女性形象的塑造,鲜明地“复活”了那段特定年代的历史记忆,具有重要的文化意义。

①徐勇:《性别政治与民族国家——性别视角的大众文化研究》,《长江学术》2009年第3期。

②鲁南:《人民币美女——金茂芳的风雨人生》,《新闻天地》2009年第7期。

[1]张兵娟.电视剧:叙事与性别[D].河南大学博士研究生论文,2004.

[2]王宇.20世纪文学日常生活话语中的性别政治[J].学术月刊,2007(1).

[3]石利娟,李建华,张梅.新疆兵团军垦文化刍议[J].兵团党校学报,2009(4).

作者:郑豆豆、胡佳佳,新疆大学人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在读本科生。

编辑:魏思思E-mail:mzxswss@126.com

新疆大学2014年度大学生创新训练计划“新疆兵团军垦题材影视剧的发展现状及传播策略”(XJU-SRT-14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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