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辞练习

朱胜国

野渡

野渡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你

很久没有想起了，近乎遗忘

三两声鹤唳掠过，河面敞开胸襟

芦苇的影子模糊，少时的面容模糊

抬望眼，远山模糊

木格窗后晶亮的眸子模糊

而艄公已至，白须引领秋寒

并不是无人，古诗说的野渡无人只是

一种准备状态，一种结构的前结构

我想要是你和我一道，踏上这木舟

一定会以浅笑逼退暮色（这么多年，

你的笑摇荡不息，如不安的波纹）

是的，这世界，总有人在无人的地方

等着，渡两个人，但现在唯我独渡

一场大雨

大雨来临的时候我在写信

喧闹的哭泣，伴我在纸上赶路

和很多人一样，我认为雨越大

越是在撕心裂肺。一场大雨

仿佛一场久远的爱情，轰轰烈烈

但最终交付流水，一场大雨带走燥热

胸中的波涛，唇间的烈火

一场大雨带走年少痴狂，以及隐痛

一场大雨带走的绝不只是温度

临走之前，一场大雨

将珍藏多年的镜子打碎

最终的结局是，一封信还没写完

因为一场大雨，而变得

无处投递

夜晚

我努力搬动她们，文静的名词

不安分的动词，搔首弄姿的形容词

还有添油加醋的副词

暗通款曲的连词

我要趁着月黑天高

把收藏了光亮的花园

从内心搬到纸上

从一个世界搬到另一个世界

四围黑暗如坚果

我是果核中的贾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