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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歌剧大制作背后的故事

2015-07-06汤新新

歌剧 2015年3期
关键词:哑剧丑角歌剧

汤新新

Back stories to large-scale productions

这些年来,国家大剧院把30多部西洋歌剧搬上了中国舞台,作为参与这些制作的一员,我看到的是每位艺术家在工作中对歌剧艺术的执著。艺术无法用尺子衡量,全凭艺术家的经验与热情。指挥会为了一个音符的长短快慢不断地探讨,导演也会为了一个动作的幅度反复地推敲,过程中总是充满着挣扎与惊喜。一部戏的成功与否绝对不是个人可以掌控的,有太多的因素左右着一部戏的成败。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算不如天算”,说的就是歌剧制作。大到舞台机械,小到服装道具,分分钟都有可能出问题。最无法控制的是歌手们的嗓子,身体只要有一点不适就会反映在嗓子上,而中国的地理位置又使得我们无法在几个小时之内找到替补,剧院就是在这种提心吊胆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首演。

不过我这次想讲的是歌剧中最容易被忽略的一群人,他们就是哑剧演员。如今在歌剧中越来越依靠众多优秀的哑剧演员了。他们默默地发挥着能量的同时,还忍受着最累最危险的调度。就拿2014年的大制作《游吟诗人》来说,舞台上有两个能够倾斜将近40度的平台,在第三幕开场时有30多位哑剧演员身穿盔甲、头戴亮银帽亮相,他们每人手中都拿着旌旗和长矛,身后的保险绳挂上后整个人大幅度地向地面压去,几乎与地面平行。随着音乐的节奏他们树立长矛、挥舞旌旗,场面相当壮观。一场5分钟的戏下来,所有人的手都已经发抖了,汗水顺着盔甲往外流,不知是累得还是吓得。虽然是为了艺术,但活生生就是体力活。舞台技术人员也为了这一场戏能够完美呈现,不知花费了多少时间和经历,单单在倾斜的平台上跑上跑下摆位置、调高度就已经快把鞋磨破了,每次都好比挑战极限运动。

相比之下,《乡村骑士》和《丑角》的排演要缓和得多。然而,在排练场里随着剧中人物命运的起伏、戏剧冲突的升级,所有人又仿佛都来到了戏中。为了生计不得不在爱人背叛的情况下登台表演,看着自己画花的惨白的脸放声大笑。在距离卡尼奥一米处听他唱出“穿上戏装”(Ridi Pagliaccio)是非常震撼的。想挑战自己感情极限的话,不用非要看电影电视剧,来剧院听一次《丑角》,来一次和演员实时面对面的体验,保证得到痛快的释放。我们的哑剧演员在排练时等待的时间是最久的,他们平时都在排练厅旁边的隔间休息,但《丑角》的排练中,他们却伸长脖子盯着主演们的一举一动,与他们共同呼吸,感受着戏剧带来的冲击。我想他们以后可能不会再和歌剧有什么交集,但是一旦在某个时刻某个地点听到这部戏的音乐,一定又会立刻回想起当时的一切——音乐艺术能够在人们心中留下最深的记忆。

作为一名歌剧工作者,能够让更多人享受这门艺术的精髓是我们的终生目标。如同任何工作一样,过程中无奈与不舍会随之而来。德-莫纳科导演曾经对我讲过一句话,我至今记忆犹新:“你记住,作为导演永远不要妥协,因为妥协一定会来找你,不坚持到最后一刻都绝对不要妥协。我们已经活在一个妥协的世界里了,但是艺术或者说自己的艺术观,我们一定要努力捍卫。不要让无用的意见把自己变得庸俗!”说实话,越在这个专业中打拼,就越觉得他说的话值得回味。歌剧是团体工作,不崇尚一意孤行,但是有时意见太多时必须作出判断和决定,每个人的观点是不同的,就好比指挥与导演。指挥在意的是音乐,导演要顾及这一点,也就是不可以让演员做出违背“音乐原则”的动作!这一点其实是看演员的,可塑性好的歌剧演员耍着杂技都能唱,能力不够的就真的无法调动,只能让导演“哭去”。但导演最怕的是,一些演员已经把一个角色演了上百场,自己已经形成固定观念了,任何制作都是一个样子。但也只有这时才能看出导演的真功夫。不妥协的是大师,妥协的就普通了。

德·莫纳科导演无疑是个天才,他在演员的表演上永远愿意从零开始,尽可能地砍掉所有没必要的动作,不动则已,一动必惊人。和他在一起工作总是充满乐趣,他在塑造角色的过程中总是举重若轻,越是复杂的场景越简洁明了,总能够在不经意间用一个小道具就把一场戏的调度分配得清清楚楚。闲谈时他能够从歌剧院八卦一直讲到但丁的《神曲》,音乐、绘画、历史无所不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为剧院执导了7部歌剧了,对于中国的歌剧爱好者来说,他绝对算是处在风口浪尖的意大利人了。他的脾气在江湖中也已经被妖魔化了,真是“成也脾气败也脾气”。明明是个“老狐狸”,但在简单的问题上却固执得像个3岁小朋友。认可也好冷眼旁观也好,我认为艺术不光需要公平对待,更加需要包容与呵护。

歌剧是舞台艺术中非常奇特的一个品种,汇集众多门类艺术在一起探索人性——与其说是探索,不如说是用它特有的形式来描述人性。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真真假假,动人的旋律总是能引起人们的共鸣。对于真善美的体现,歌剧有它独一无二的方法和无法撼动的地位。

一个巴掌拍不响,一部歌剧众人忙。近日歌剧《阿依达》在国家大剧院热演。第一晚彩排时,当78岁的指挥大师祖宾-梅塔上场时,台下的导演大声地喊了一句“Bravo”。一秒钟后,大师转过头淡淡地回了一句:“Bravi!”是的,我要说:“Bravi,Bravi tut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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