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质彬彬 然后君子
2015-07-04卢一凡
卢一凡
摘 要:作为万世师表的孔子,门下十哲、七十二贤人,他们参与孔子思想、生活的方方面面,对孔子思想的记录和传承起了很大作用,是儒家思想中不可忽视的重要部分。子路在《论语》中与老师频频互动,是不可忽视的角色,孔子对其性格养成产生了巨大影响。本文以《论语》为主要文本,从中探究孔子对子路的教育和影响。
关键词:子路 修身 英武 理政
一、引言
《史记·仲尼弟子列传》开篇写道:“孔子曰‘受业身通者七十有七人,皆异能之士也。德行:颜渊,闵子骞,厓伯牛,仲弓。政事:厓有,季路。言语:宰我,子贡。文学:子游,子夏。师也辟,柴也愚,由也喭,回也屡空。赐不受命而货殖焉,亿则屡中。”
在《论语》中,子路的名字出现了50次,几乎是“出镜率”最高的一位弟子,《论语》塑造的子路形象,可谓性格尤为鲜明又颇为复杂的典型,这是一位值得探讨的历史人物。可是,传统的论断、偏见似乎把其性格形象主观化了,使人物在很大程度上呈现出单一性,因而有必要重新审视之。
历代有很多关于子路的记载,其中给人们最深刻印象的恐怕是他“性鄙,好勇力,志伉直”,他曾“陵暴孔子”,粗鲁野蛮、毫无斯文;可在孔子用“礼”的引导之下,子路心悦诚服地“儒服委质,因门人请为弟子”,最终在孔子的教育下成为一个有勇有谋的理政能手。由此可见,孔子在子路的进步背后起了巨大作用。
二、修身教育
孔子对子路的教育,首先在修身。“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儒家提倡的个人安身立命的信条。在儒家的思想体系中,修身是为政之本,所以在孔子对子路的教育中,修身教育占有重要地位。
士是当时社会最为活跃的一个阶层,小到大夫家臣,大到诸侯卿相,是官僚队伍重要的组成成分,所以,学会做士是从政的基础。《论语·子路》中记载:
子路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切切偲偲,怡怡如也,可谓士矣。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
可在同一章里,孔子对子贡提出的同一个问题却有不同的回答:
子贡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
对子路和子贡同样的问题给出不同回答,原因在于子路和子贡的性格不同,这是孔子因材施教的表现。在朱熹看来,切切、偲偲、怡怡這些细腻的情感正是子贡所缺少的。子路性格率直、为人勇武,却也因此容易闯祸,所以孔子告诫他要听取别人的意见。而在兄弟义气这方面,孔子又担心他看重得过了头,所以做出了如上的回答,可见孔子对其关怀之深。
学会做一个“士”,下一步就是成为一个君子。君子是春秋时期对为官或品德高尚之人的称呼,因而,“君子”成为了士阶层所追求的目标。关于如何成为一个君子,《论语·宪问》中记载了这样一段对话:
子路问君子。子曰:“修己以敬。”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人。”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
子路勇武好胜,甚至曾“陵暴”孔子,可见敬是其所难。故子路问君子,孔子以“修己以敬”告之,希望他能够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并加以改正。子路以为这第一个要求未免太低,故又以“如斯而已乎”为问。孔子答以“修己以安人”,子路仍觉得不够,又问,孔子乃答以“修己以安百姓”——君子的最高境界。这段对话中孔子要求子路加强个人品德修养,认真严肃地做好自己的工作,使所有人都感到满意,再次强调修身的重要性。值得重视的是,孔子还提出了“修己以安百姓”这样的要求,虽然要求极高,连尧舜都未能达到,但是这说明了孔子对子路理政方面给予了厚望,认为他有理政的能力。
三、英武教育
子路就像南山之竹,挺直、坚利,《说苑》说他“鼓瑟,有北鄙杀伐之音”,他对自己的勇武非常自负。可以说子路“成也英武,败也英武”,他因英武而闻名,也因此惹祸,所以孔子多次就此对子路进行教育,《论语·述而》篇这样记载:
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军,则谁与?”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
不难看出,针对子路自恃勇力的态度,孔子提出了批评的看法,他反对无知无谋的匹夫之勇,主张智勇双全的智者之勇,并借此对子路进行了教育。
四、理政教育
儒家重视入世,因此,如何为官从政成为另一个教育主题。
在理政方法方面孔子提出“先之”“劳之”和“无倦”三个为政之要(《论语·子路》)。“无倦”也是孔子针对子路好勇好胜的特点提出的,意在要他持之以恒。在事君方面,孔子提出“勿欺也,而犯之”(《论语·宪问》)。
但是子路对老师的想法也并不完全言听计从,如《论语·子路》中记载:
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迁也!奚其正?”子曰:“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
这段话说子路向孔子做出一个假设性提问:如果卫国的国君请孔子来协理政事,孔子首先会做什么?孔子回答说:正名,而子路认为这个做法太过迂腐。
如果分别站在子路和孔子的角度去看这段对话,就可以理解他们的分歧之所在。首先,子路认为孔子迂腐,是因为在他们生活的春秋时期,整个社会处于剧烈的变化之中,旧的名分系统落后于新的社会现实,出现了“名不符实”的现象,需要新的礼法制度,因而当孔子提出要先“正名”时,子路认为老师意图用旧的名分系统裁剪新的社会现实,无法适应新的社会形势。但是恐怕子路没有完全理解老师的意思。孔子的回答是以卫国的实际情况为具体的语境的,当时的卫国社会政治混乱,孔子遂发“正名”之论。但其意义却远不止此。
在孔子的思想中,“仁”是内在核心,是超越社会物质经济条件限制的永恒不变,具有普世价值;“义”是仁心的外在投射,固化为“礼”,礼再固化为“法”,“礼”和“法”是因时而变的,需要根据社会现实做出适当调试,礼和法本质上是为了帮助扩充仁义。然而,礼和法皆据名而设,循名而施,如果社会中的各种角色“思出其位”、不行礼法,就会导致“政失其道”。并且,孔子也提出,如果一味地追求“名副其实”,将会导致“滞后性”的发生,即名分系统落后于社会现实,导致政治混乱。所以,为政必先正现实社会角色之名,然后根礼法所规定的权利和义务加以实施,才能使政治和谐。
从此例中可管窥子路与孔子意见分歧之所在。孔子在发表“正名”言论前说道:“野哉由也!”“野”即“质胜文则野”之“野”,子路本质是一个“质胜文”的人。“质”是指自身“明明德”,子路认为过分强调“名”会反被其所缚,而孔子所提倡的是“文质彬彬”,强调兼具内在与外发。而子路穷其一生也未真正做到“文质彬彬”。
《论语·先进》有言:“子路行行如也……子曰:若由也,不得其死然”,“行行如”是形容刚强之貌,孔子认为子路刚强之气过于外露,担心他会因刚过而折,因此以“不得其死”的话来告诫他。一语成谶。
孔子曾说“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通过孔子的教育,子路从一个勇夫成长为一个智勇双全之才,以至他死后孔子哭曰:“噫!天祝予!”。
参考文献
[1] 论语译注[M].杨伯峻,译注.北京:中华书局,2011.
[2] 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