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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葛》洪水神话的人类学阐释

2015-07-04孙静孙竞

大观 2015年9期
关键词:彝族灾害

孙静 孙竞

摘要:洪水神话是以洪水为主题或背景的神话,源于古人对洪水的记忆。彝族史诗《梅葛》中就有以描述洪水灾害为主题的内容,在人类学的视角下解读这一以洪水灾害为主题的神话,不仅可以让我们了解祖先遗留的关于洪水的记忆,也可以使我们获得对神话本身的新的认识。

关键词:彝族;梅葛;洪水神话;灾害

近年来地球明显进入了一个十分活跃的时期,地震、海啸等频发,不仅给人们的生产和生活带来了不便,也给人们的生理和心理产生了巨大影响,灾害日渐成为人们关注的对象。[1]

从人类学的角度来看,与灾害有关的神话、传说等无形的遗产都是灾害的“记忆”作为“记录”“表现”出来的无形财产。那么早期的先民们在对自然现象极度不了解的情况下,关于灾害的“记忆”是如何被表现出来的?[2]本文将以彝族史诗《梅葛》中记录的洪水神话为例,对上述问题进行探究和解释。

一、《梅葛》

粗略统计,中华大地上苗、瑶、彝、壮等二十多个民族都有远古时期的洪水神话流传下来。闻一多曾对这些洪水神话进行系统分析,将其母题大体概括为:众多兄妹或兄妹之父与神灵斗争;神灵发洪水;全人类中只有兄妹两个人得救;二人顺从天意结为夫妇;遗传人类。[3]

《梅葛》是彝族人民世代相传的一部长篇史诗,其内容主要反映彝族远古时代先民的宇宙观,以及他们对世间万物的丰富想象。梅葛源于彝语的音译,“梅”字意为“口”,而“葛”字意为“咀嚼”或“回转”,梅葛放在一起引申为“说古”。[4]梅葛本是彝族歌舞中的一种调子,常被用来唱“古歌”,后因其内容多以追忆历史和解释万物起源及其进化为主题,人们便把涉及这些内容的民间口头作品统称为《梅葛》。

今天我们看到的这部史诗共五千七百余行,分为创世、造物、婚事和恋歌以及丧葬四个部分,创世部分则由开天辟地、人类起源和洪水泛滥等神话组成。[5]

二、《梅葛》中的洪水神话

人们普遍认为人类在起源之初,因某项过错惹怒了天神,使他们降下洪水淹没了人间,只有兄妹二人得以幸存,他们顺从天意,婚配生子,才有了后世的各个民族。

《梅葛》中洪水神话的梗概是:神灵将打死的老虎变作天地,派格滋天神来造人,天神撒下三把雪,落地就变成了三代人。第三代人不仅心不好还好吃懒做,天神很不满意,就派武姆勒娃到人间去变人种。武姆勒娃看到学博若有五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就变成了一只大熊,把兄弟五人犁过得田地都给翻了过来,五兄弟就下扣子抓住了大熊。几个兄长对大熊态度不好,只有最小的弟弟给大熊松了绑。大熊为了报答老五,就告诉他天神将水漫山川,变换地上的人种,并给了他三颗葫芦籽种上,说等洪水来临时可以用它躲过一劫。只告诉另外四个兄弟打造金、银、铜、铁的柜子用来避水。洪水真的来临时,葫芦已经结的像囤子那样大,老五就和妹妹躲进了葫芦里避水。[6]

洪水淹了七十七天,天神下凡治水,老五和妹妹幸存了下来。天神让兄妹二人成婚传人种,开始妹妹不愿意,但天意如此,兄妹决定顺从。但因同胞父母所生,成亲过于害羞,兄妹决定“属狗那天,哥哥河头洗身子;属猪那天,妹妹河尾捧水吃”,一月一次,九个月后妹妹怀孕却生下了个怪葫芦。她心中害怕,就将葫芦丢进了河里。后来,天神请兔子、老鹰和虾子捞出了葫芦打开,从中走出了汉、傣、彝、傈僳、苗、藏、白、回九个民族,世上的人烟从此开始兴旺起来。[7]

三、《梅葛》中洪水神话的特点

首先,《梅葛》将葫芦神话与洪水神话进行了结合。《梅葛》的描述中,葫芦不仅是帮助兄妹的避难工具,更被先民们认为是拥有神秘生殖力量的母体。葫芦神话本是一则古老独立的人类起源神话,在发展过程中逐渐被洪水神话所兼并。[8]于是,后来的洪水神话中葫芦就有了双重意义。

另外,这一洪水神话也反映了人们对兄妹血缘婚的否定。该神话将洪水泛滥与兄妹结婚联系在一起,正是血缘婚在神话中的反映,人类从最初的群婚走到血缘婚,已經是一种进步。但随着社会的进步,人们逐渐发现,这种血缘婚对人种的繁衍极为不利,于是兄妹婚开始被限制,有了后来的伙婚。

四、洪水神话的文化意蕴

普列汉诺夫曾说过:“神话是人对现象之间因果联系意识的最初表现。”远古时代的初民社会,原始农业已经开始萌芽,但因生产力水平低下,先民们对于洪水这一致命灾害,既无从避免也无法应对,于是洪水作为一种典型的自然现象进入了神话中。

另外,笔者认为在大多数民族中,洪水可以被理解成一种类似于通过仪式的文化现象而存在。神既然创造了人类,为什么又要毁灭人类呢?如《梅葛》所述,人的好吃懒做,引发了天神的不满,从而使得天神要“水漫山川,更换人种”。由此,我们可以认为只有经过了洪水考验的人,才是脱离了原始状态,真正进入文明时代的人。因此,关于这类神话的实质含义,我们可以定义为“自己族类的祖先因为自己的能力、德行而得到神的认可,从而在种族灭绝性的灾难中,得到了神的帮助而生存下来,并得到神特殊的喻示而繁衍后代,从而更显示出神圣的地位,同时也更显示与神的神秘联系,以得到更多的眷顾”。[9]

同时,洪水神话对民族文化和民族精神的建构也有着其特殊的意义:它的权威性统摄和强化了民族的心理,形成了统一的道德意识。

五、结语

洪水神话,是一个民族对初民社会的历史记忆传承发展的结果,反映了先民们朴素的世界观、价值观。通过对这些神话的解读,我们不仅可以了解他们对于洪水的最初记忆,也能够体味出神话中蕴含的深层次含义。我们应当珍视这样一种独特的“记忆”,并借助它们重温这段不可磨灭的记忆。

【参考文献】

[1]巴占龙.裕固族神话《莫拉》的灾害人类学阐释[J].民族文学研究,2012,(06):113-120.

[2]樱井龙彦.灾害的民俗表象[J].文化遗产,2008,(03):76-87.

[3]闻一多全集[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82.

[4]李福云.彝族创世史诗《梅葛》简析[J].彝族文化,1995:203.

[5]李惠芳.中国民间文学[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1999.

[6]陈永香,曹晓宏.彝族史诗《梅葛》、《查姆》中人类起源与灾难神话研究[J].楚雄师范学院学报,2011,26(01):45-52.

[7]楚雄州文联编.梅葛卷[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1.

[8]向松柏.神话与民间信仰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0.

[9]刘亚虎.南方民族洪水神话的结构及意蕴[J].民间文化论坛,2006,(05):20-25.

作者简介:

孙静,女,山东临沂人,西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民族学专业2013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民俗文化与宗教信仰。

孙竞,男,山东济南人,西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中国史专业2013级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古代社会经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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