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山茶红
2015-06-24原因
原因
虽然被称为“春城”,但昆明的冬天也并非总是云柔风软、艳阳高照的。但即使在这样的寒凉和萧瑟里,也能看到一丛丛蔓延开去的高傲的山茶花。它们不在乎高原十天半月就打一次的冷噤,肆无忌惮地葱绿着,浓墨重彩地妍丽着。那是山茶。在昆明东北郊鸣凤山金殿风景名胜区的山茶园里,即使天寒地冻,它们仍枝繁叶茂,千株万株喷红吐白,一如既往波光潋滟。
是的,在百花之中,山茶开得最持久最灿烂。从5月中旬开始,一种叶像杜鹃叶、花像杜鹃花的山茶就率先在金殿山茶园绽放了。看着漫山遍野的浓绿被撕开一个口子,殷红汩汩涌流,又漫漶开去,黏黏地湿了一片天地,在万绿丛中添一抹血红,生发的该是一种什么样的伤感?而一年中最早的山茶花汛,正是由这种一度濒临灭绝、极其珍稀的杜鹃红山茶肇始,又不免激动人心。这一波红潮一直延展到9月。
接下来在金殿山茶园看到的悦目色彩是茶梅。它也是山茶的一种,花多为白色或粉红色,瑰丽而淡雅。茶梅10月开放,花期持续到12月。凋谢时,片片花瓣随风飘飞,漫起一片彩色雨雾,铺下一块斑斓花毯。
有趣的是,它的香消玉殒,宣告的却是各色山茶的怒放。一时间,恨天高、童子面、朱砂紫袍、雪姣、十八学士、六角大红、赤丹、状元红……如盅如碗,如钵如盆,姹紫嫣红、浅淡深浓,争奇斗艳、各不相让。茶梅用它满地的落红真正实现了“化作春泥更护花”。而那被铺地锦绣托起的云霞,一直燃烧到次年4月底。到了5月,杜鹃红山茶就又轮回着开始了新一拨的激情涌动。
可以说,这里一年四季茶花开不断,正应了清代李笠翁(李渔)的评价:“具松柏之骨,挟桃李之姿,历春夏秋冬如一日,殆草木而神仙者乎?”
但让我对山茶之美有所顿悟的,却是这样一件事。
那天,我去郊区农村看望一位妻儿早逝的独身老人。他的家,院墙多处泥块脱落,屋顶瓦沟枯草抖索。从厢房到堂屋,说话有回音却看不清周围堆放了些什么。但我们还是不期而遇或者说狭路相逢了,与山茶。它们一盆挨一盆摆放在地面坑坑洼洼的院子一角,绿叶像海水漾波,红花像火焰腾跳,拥挤着,喧嚷着,摇头摆脸,超越了这里的破败、空旷、凌乱、昏暗,那么醒目、夺目、灼目,迸溅出满腔欢喜,流溢出盈盈暖意,使得原本可能死气沉沉的一隅平添活泼生机。
老人告诉我,他从小爱花。这些山茶是他在心情好时种下的,每天都要来仔细地照看。山茶活了,长高了,枝繁叶茂了,好心情也就随之常驻了:山茶打苞了,骨朵饱满了、绽裂了,笑容也就随之在梦里开花。。“今年,我还把它们一盆盆送到金殿去参加茶花展览了哩。”想不到老人对美的追求如此炽烈。是对山茶的爱,戳破了缠裹他的孤独,烧掉了包围他的凄凉。
云南的山茶之所以特别多,特别绚烂,大多源于人工的精心种植,栽培养护。尽管栽护它的人境遇会有不同,但他们栽下的都是对于美的不竭的追寻,养护的都是对于美的永恒的渴求。
别样山茶别样红,一枝一叶总关情。
(选自《人民日报》2015年5月2日,有删节)
新视点
山茶花开花于冬春之际,既有“唯有山茶殊耐久,独能深月占春风”的梅花的凌霜风骨,又兼具“花繁艳红,深夺晓霞”的牡丹的鲜艳妍丽,自古以来就是极富盛名的花卉。而在作者笔下,文章开篇却以寒凉和萧瑟的气候从侧面烘托了山茶高傲、不畏严寒的特点;中间部分运用托物言志的表现手法,字里行间表达了作者对山茶的喜爱及对美的不竭追寻;结尾点题,升华文章主题,读后令人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