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氓》与《邶风?静女》中的男主人公形象
2015-06-22李宝玉郑芳
李宝玉+郑芳
《国风·卫风·氓》出自《诗经》,为先秦时代卫地汉族民歌,是一篇表现春秋时期女子爱情婚姻问题悲剧的作品。这首诗通篇以女主人公的口吻沉痛诉说了自己的不幸婚姻。作者成功地运用了对比手法,在痴情女的对比之下,一个负心郎的形象跃然纸上。
在结婚前,氓为了得到女子的爱心,开始装出老实忠厚的样子,并以换丝为借口,提出谋婚的要求。“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女主人公对氓是一片赤诚,氓向她提亲,她便以身相许,决定“秋以为期”,并且“送子涉淇,至于顿丘”,表现出对氓依依难舍的深情;当氓发现女子已深深陷入情网后,就立即催促女子确定婚期,甚至不惜以发怒相威逼。从此以后,女子朝思暮想,“乘彼垝垣,以望复关”,望不到男子所住的复关,便泪流不止;“既见复关”,就像见到所恋之人,不禁眉开眼笑。婚期已定,氓为了将女子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中,于是进一步以卜筮的卦辞来印证“秋以为期”确系良辰佳日,合乎神灵旨意,使女子对今后的美好前景深信无疑。最后还指天发誓,要与女子白头偕老,表示对爱情的忠贞不渝。此时的女子已经深深陷入情网,决计冲破媒妁之言的桎梏与氓结婚,男方派车前来迎娶,她就带着全部的财物毅然决然地嫁了过去。
结婚之后,女子在生活的重压之下,由年轻貌美到体衰色减,男主人公则由恋爱时对她的喜欢逐渐转变为厌弃。女子也在进行反思,思来想去得出的结论是“女也不爽”,自己并无一点差错,反倒是那个男子“二三其德”。婚后女子一直过着凄苦的生活,“自我徂尔,三岁食贫”;她起早睡晚,辛勤劳作,“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虽然如此,可是丈夫却变得暴戾残酷,“至于暴矣”的“暴”字可使人想象到丈夫的狰狞面目,以及女主人公被虐待的情景;女子的遭遇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能给予同情,甚至还遭到兄弟们的冷笑。此时女子肉体和精神上的痛苦无处倾诉、无人理解,于是发出这样的叩问——浩浩汤汤的淇水,总有堤岸;广阔连绵的沼泽,也有边际,而我的痛苦为什么竟没有到头的时候?
其实,氓在婚前的那些表现全是虚伪的。最初的“蚩蚩”是假老实,“体无咎言”是假验证,“信誓旦旦”是假忠诚,然而他的这些虚伪手段终于还是欺骗了这位天真美貌的少女。从氓施展的骗术中,我们看到了这个负心者狡诈虚伪的面目。婚后的氓“言既遂矣,至于暴矣”,与婚前“言笑晏晏,信誓旦旦”态度截然不同,可谓判若两人。可以说,氓婚前就像是一只羊,而婚后却更像一匹狼,展现在读者面前的是一位虚伪狡诈、以虐报德、翻脸无情的负心郎形象。
《静女》出自《诗经·邶风》,是一篇描写男女爱情生活的优秀诗篇,内容写的是一对青年男女幽会的情景。这首诗情节虽简单,但人物形象栩栩如生。与《氓》不同,《静女》通篇用男子的口吻写出,文章通过对小伙子典型动作的刻画及其心理活动的揭示,一个憨厚、痴情的有情男子的形象栩栩如生地呈现于读者的眼前。
首章“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一位娴静温婉、美丽大胆的姑娘约定在城隅和小伙子幽会。开篇的赞美之语“静女其姝”流露出了小伙子对这位靓女十分倾慕的感情以及甜美而幸福的心情。小伙子是如期赴约,而靓女却隐蔽起来久久不肯露面。已经约好了,可是女子为何“爱而不见”?或许是女主人公想隐藏一段时间,观察一下有没有异常情况出现,有则不赴约,无则赴约;亦或许是看看赴约的男子有没有耐心反过来等她,值不值得自己付出,值得就赴约,不值得就打道回府;还或许是女主人公想故意捉弄一下男主人公。但不管怎样,女主人公的暂时不出现害得急不可耐的小伙子心神不定,一筹莫展,只好不断地抓着头皮,在原地走动徘徊。通过“骚首踯躅”的外在动作,非常准确形象地描绘出久等情人的小伙子焦灼万状的情态,从而栩栩如生地塑造了一位恋慕至深、如痴如醉且憨态可掬的有情人的形象。
二、三两章,小伙子回味在城隅与静女约会后的幸福。故意躲藏的心上人终于露面了,而且还情深意重地向自己赠送了表示爱情的信物:一是“贻我彤管”;一是“自牧归荑”。“彤管有炜”,是说它的光泽鲜明,实指姑娘美丽的容颜。小伙子既喜爱“彤管”的光泽,又愉悦于女子的容颜,“说怿女美”真切地表达了痴情的小伙子对这位静女的一腔钟爱之情。至于对其“自牧归荑”更是由衷地大加赞美;“洵美且异”,小伙子认为姑娘所赠的白茅,不仅是美的,而且还给人一种异乎寻常的体验,因为物微而意深,它是心上人特意从郊野之外亲手采摘的,所以更觉珍奇。于是在结尾处充满深情地说:“匪女之美,美人之贻。” 表达了小伙子爱人及物的一片诚挚之情。
同是出自《诗经》“风”中的作品,《氓》和《静女》都塑造了带着对纯粹爱情的美好憧憬,冲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桎梏束缚,大胆地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的青春美丽的女主人公形象。在她们的对比映衬下,两位男主人公形象却截然不同:一个是负心郎,一个是痴情人。这点恰恰体现了《诗经》“风”的特点——从不同角度真实、深刻地反映当时的社会生活和人民的思想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