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早餐

汤小小

那天，他精疲力竭地回家，推开门，被一股油烟味呛得皱起了眉。

她正在厨房里做饭，看到他回来，大声说：“我做了一道新菜式，赶快来尝尝！”

以往，听到这样的话，他都会三步两步跑到厨房去，今天却站在那里没动。今天被领导批评，又在客户那里受了气，此时正心烦意乱，好想发泄一番，便大声吼道：“你就知道做菜，人难道除了吃，就没有别的追求吗？”

他这么一吼，她脸上的笑便敛了去，把铲子重重一扔，毫不示弱地回敬：“你以为我喜欢做菜吗？有本事你请保姆啊，谁愿意变成黄脸婆啊！”

两个人的“战争”就这样拉开帷幕，他觉得她不够体贴，她觉得他故意找碴儿，从对骂到互摔东西，把家里闹了个天翻地覆。

吵累了，两个人都气呼呼各自泡了一桶泡面，随便吃几口，然后分床而睡。

第二天早上，他起床，看到凌乱的家，想起昨天的混战，心里有了一些愧疚。他记得，恋爱时，她是不会做饭的;结婚后，她才开始学着做。她要上班，还要变着花样做一日三餐，其实并不比他容易。

平时这个时候，她一定一边在厨房忙碌着，一边喊他吃早餐，可是今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可能她真的气极了，再不会为自己做早餐了。

他这么想着，绕过地板上的破碎玻璃，打算出去随便解决一顿。路过餐厅时，却发现一份早餐静静地摆在餐桌上，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做好不久。

他心里忽然一暖，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剥好皮的水煮蛋，正准备往嘴里送，却发现上面刻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我恨你。”虽然字里冒着火气，他却一眼认出来，是她的字迹。

他把鸡蛋放下，拿起一块煎饼，看见上面赫然写着：“咸死你。”他轻轻地咬了一口，咸淡合适，还是他喜欢的那个味道。

端起牛奶，发现杯底用牛奶液写着：“烫死你。”

他一口气把牛奶喝完，把饼吃进肚子，再把鸡蛋吃了，唇角眼梢已经全是笑意。这是他吃过的最愤怒的早餐，她的愤怒那么显而易见，可是透过这些愤怒，他清晰地看到了她的关心和体贴。

她冒着变成黄脸婆的风险，用一份份热腾腾的饭菜，来滋养着他的身体和心情，这一刻，他忽然明白，这是最好的分担。

（摘自《家庭百事通》）（责编 悬塔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