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

欧阳江河

下雪之前是阳光明媚的顾盼。

我回头看见家园在一枚果子里飘零，

大地的粮食燃到了身上。

玉碎宫倾的美人被深藏，暗恋。

移步到另一个夏天。移步之前

我已僵直不动，面目停滞。

然后雪先于天空落下。

植物光秃秃的气味潜行于白昼，

带着我每天的空想，苍白之火，火之书。

看雪落下的样子是多么奇妙！

谁在那边踏雪，终生不曾归来？

踏雪之前，我被另外的名字倾听。

风暴卷着羊群吹过我的面颊，

但我全然不知。

我生命中的一天永远在下雪，

永远有一种忘却没法告诉世界，

那里，阳光感到与生俱来的寒冷。

哦初雪，忘却，相似茫无所知的美。

何以初雪迟迟不肯落下？

下雪之前，没有什么是洁白的。

诗外

对于第一场雪的期盼，似乎年复一年。暗淡的风景，萧条的气氛，初雪恰如一袭华袍，点亮了生命的期待。那里有翘首以盼的人群，那里有潜行于白昼的植物，飘零的雪花，卷起的风暴，预示着黑暗即将终结，预示着严寒终将落幕，初雪让人忘却了烦忧，给世界涂抹了洁白。不仅初雪，每一次大雪的降临，都引得孩子欢呼，大人沉醉。徜徉在一片静谧的天地，享受与自然的约会，作者不禁也发出“何以初雪迟迟不肯落下”的感慨。

说起雪，最喜欢白居易的《问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夜色映雪，疏影挂桐，静看窗外片大如席的雪花，手捧暖炉，试问知己畅饮一杯如何？如此意境，让人怎能不期待雪的到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