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花千骨》之形而上学情结的简单试述
2015-06-10宋儒孝南
宋儒孝南
摘 要:作为一部有着浓厚形而上学情节的当代网络小说经典著作,《花千骨》有着其在哲学-美学层面无法替代的价值。它讲述的是一个带着中国传统的玄幻爱情故事,然而这其中又有着根深蒂固的形而上学情节。作为哲学情境剧,它做到了自己应该做到的些许,然而,这似乎并非全部。
关键词:《花千骨》;形而上学;审美主义
《花千骨》最值得我们关注并思考的,其实是形而上学层面的问题。“我们将英雄界定为英雄”,在花千骨的身上,我们看到了“长留女弟子”、“尊上首徒”、“白子画的生死劫”、“杀阡陌心中的琉夏”以及“身负洪荒之力者”等多个由外因导致的符号,而她则活在对于这些符号的调节与自我净化之中。在她的身上,我们很难看到自我的存在。诚然,《花千骨》已经做到足够深刻,然而,她活在这些符号为其制造的法条之间,唯独不见自我的身影,她之为“人”的第一性是有待发掘的。这个故事如果能够走向深刻,而不是走向如康德所说之“物自体”那样玄幻的玩意儿,如果能让花千骨这个形象所背负的形而上学走下神坛,宣布“上帝已死”,让她走上自己的朝圣路,那么这个片子将是一部成功的超人哲学的情境剧。花千骨已经具备了宣布“上帝已死”的大多数的基本要素,然而她并没有体验到查拉斯图拉的那种带着镣铐和苦痛的欢愉,与其使之成为西西弗式的悲剧,倒不如让她更多一份洒脱。走出教廷所赋予的形而上学的花千骨,一个宣布“上帝已死”的花千骨,也许更能够唤起人们对于新生的期望。
说道康德,就不得不提到,在作者的小说原文中,有些对话、旁白干脆就是李泽厚先生《批判哲学的批判:康德述评》的原文删改版,因此,作者对于花千骨形象的设定,更偏向于塑造一个“具有康德色彩的查拉斯图拉”;而我对之的分析,则可能更习惯于运用叔本华的观点去看花千骨身上存在的诸多问题。花千骨其实是形而上学本体的一种表象。她由一个纯真的自我,进而“蜕变”(或说“蜕化”)为一些带着明确的形而上学背景的符号的集合体,这是一种进步?还是一种带着进步表象的倒退?
那么白子画呢?也是如此,这个超能铁人、全能守护者的形象,其实远远超出他的真实能力,可以说,盛名之下必有所累。作为教廷的新派主教,与其说他被自己所尊奉的法条束缚,倒不如说他的教派给予了他失去自我的依据。“在我的眼里,没有对与错,只有应该和不应该”,他并没有基本的矛盾的对立统一的辨别能力,而是在法条的干预之下,走进了无数个永远也绕不出来的“结界”。他没有是非的辨别,只是在法条之中寻找该做和不该做的依据。而当他遇到花千骨之后,他的身上似乎出现了打破形而上学的萌芽。他和花千骨的相恋,唤起了他“人之为人”的一面,他不再是一个“物”的存在,而是作为人性的启蒙。
也许是作者担心白子画由于冗长的情节而使读者对这个形象的主线产生迷失感,故而作者设定了一个“微缩版”的白子画——朔风。他是炎水玉的一角,也是千年之前幻化的一个人。在遇到花千骨之前,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当他知道花千骨要用他的原型为尊上解毒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使命。然而这只是朔風这个形象的起点和终点,过程呢?与弥漫天的相处,使得他终于知道了人间也是有感情的。他一直为了那个终点活着,然而是弥漫天让他知道了这个世界上除了使命之外,还有一些更有人情味的东西。白子画最后为了自己的使命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是终点,然而与花千骨相处的过程也让白子画明白了使命之外的人情味,这是较之终点更加珍贵的。因此,朔风并不是一个独立的形象,而在某种程度上是白子画的“微缩版”。
而长留仙山、七杀和异朽阁的“三国演义”,则是这个故事的另一条哲学线索。罪与罚、红与黑,这个其实也是围绕着形而上学的问题展开,其间也夹杂着作者对于法理学层面的一些思考。长留仙山是正义的化身,然而过度的法条主义和道统思维,则在很大程度上使其成为了一种上纲上线的存在。这个门派作为所谓“正道”的始祖,始终拿着一根尺子在衡量这个世界,而它强行要求别人按照它的法条做事、生活,这未免也有些霸道。而异朽君,则是游走于被长留及各大门派所界定的“正邪”之间,只要是交易,便可帮助任何人。然而,异朽君最终走向了法理的另一面。他认定所谓“正道”的不合理的存在性之后,以近乎文艺复兴的“自爆”的方式推动了社会的沿革。在这一点上,东方彧卿或许才是这个哲学情境之中真正的法的精神的主宰。他将正道与邪道置于一个天平之上,以花千骨的罪与罚作为参照,对两个极端的观点加以衡量和比较,最终做出自己的裁定。在对于异朽阁的角色设定上,我们很明显的看到了社会契约精神的直接体现。
七杀的角色设定则更加令人深思。如果从教廷的法条角度出发,那么杀阡陌显然过于“不务正业”,他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大主教;然而对于琉夏的怀念,以及对于花千骨的寄托,则让他走下了神坛,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人”。杀阡陌活出了自己的真性情,而单春秋与之的分歧,则是整个故事总线索一个大的分歧的缩影。在形而上学支撑的法条层面上,单春秋并没有错,甚至我们可以说他的行止是分内之责,或说因其身处其位故而本该如此,然若从人或者人性的角度而言,杀阡陌的行止则更加中肯,也显得更加洒脱。不囿于法条和宿命的藩篱,这正是创新、改革和发展的精髓。是因循守旧“发扬光大”,还是兼容并包、兼收并蓄?作者对于这个矛盾的刻画不仅贯穿于整个故事线索的始终(尤其是长留、异朽阁和七杀对于花千骨的态度),且其更具有很强的现实思辨性。
作为一部严格意义上的哲学情境剧,《花千骨》虽不能如英美尤其是印度哲学剧那样饱含着思想的深度和学识的广度,然而它以形而上学为核心所展开的思考已经足够成熟,如果人物形象能够更加丰满,而不是如现在这般为了阐述隐喻义而“以辞害意”(汤显祖语),那么这将是一部更加值得珍视的小说以及电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