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待盛放

杨晔

每次路过菜市场，我总会遇见这样一个卖菜人，三十多岁，瘫痪，坐在轮椅上，吆喝卖菜。

最近我开始思考圆葱的花是什么样子，就是因为这个卖菜人。他的生意一直很不错，倒不是大家有意照顾他，因为他总是笑呵呵的，很阳光。

初春乍暖还寒。照例经过菜市场，路过他的菜屋时，居然发现菜架上摆着两个较大的长方形花盆，盆里竟然是摆得整整齐齐的圆葱，这些圆葱都骄傲地伸展出翠绿的叶子，圆鼓鼓的葱身愈发把叶子衬托得高挑苗条。每棵圆葱五六枚叶子不等，水灵灵的，纤尘不染，看来主人照料得很精心，简直可以和那些卖相很好的蔬菜媲美。

“这个，能吃吗？”我指着叶子好奇地问。

“呵呵。”他笑了，“能吃吧！”

“那卖吗？”我半信半疑。

“不卖！”他有些抱歉地笑。

“那你养着干嘛？”

“等它开花。”

天哪，一个卖菜人，养着几十棵圆葱，居然是为了等它们开花。太有创意，太有诗意了。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见我目瞪口呆，他解释道：“这些圆葱抽叶了，不好吃，我不能卖给顾客。但扔掉怪可惜，它们也是有生命的，我就把它们养起来，也许它们有一天会开花吧。”他的眼神仿佛已经看到了开花的圆葱，熠熠发光。

“会开花的，一定会的！”我肯定地回答他。我忽然觉得心里一颤，刹那的感动唤醒了我近乎麻木的神经。

买完菜，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想象圆葱开花的姿态。以至于以后每次经过菜屋，我都琢磨一下，开花的圆葱会是怎样美丽惊艳。

看着他笑盈盈地称菜、收款、找钱，很娴熟，很开心。我忽然顿悟，其实圆葱是否开花似乎不是最重要的，最让人欣慰的是等待的过程，最重要的是心里开着快乐之花。

原来，尘世间，草有草的执着，花有花的姿容，每一处卑微的风景，虽然并非闪亮耀眼，却都足以让你感触万千。静待一朵尘埃之花绽放，便是停下脚步，聆听生命的心声，以坚强的方式告诉自己，不论你是怎样一个人，残缺或者曾经忧郁，其实阳光一直温暖着你。只要你肯笑对一切。

圆葱本不是花，但他等待它开花，就如他没有常人灵便，但他努力给别人带来快乐一样。其实再美丽的花也会凋零，但开在心底的花永不凋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