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杰泪洒回家：守望“孤星”的女儿

徐向林 郑天

王杰，这个在华语歌坛唯一被贴上“浪子”标签的歌坛巨星，曾用他充满漂泊感的嗓音，打动了整整一代人。《一场游戏一场梦》、《回家》、《孤星》等歌曲，无不脍炙人口。然而少时父母离异被弃，婚姻两度失败，被公司雪藏等打击使他一次次挫败，一次次消失。但总有个声音在呼唤着他“回家”，那便是对他永不言弃的女儿。她像北极星般闪耀，伴随着他这颗“孤星”，为他构筑了一个完整的家。

有家难圆，风光背面那颗悲怆父亲心

1985年4月的一天，23岁的王杰坐在台北忠孝东路街头的一家餐馆里，看着面黄肌瘦的女儿狼吞虎咽，心里满是愧疚和不安，往事也不禁浮上心头……

王杰1962年出生于香港的演艺世家。父亲王侠是香港邵氏影业的一线演员。然而，家境优越的他幼时对家的感受却是一片冰凉。3岁时，他被父亲带去拍戏，在片场他摔断了腿，父亲只在一边“看热闹”。12岁时父母离异，他被遗弃在教会学校，成了“孤儿”，他只能靠在学校里给师生洗盘子维持生计。他暗下决心，等自己有了孩子，一定做个好父亲。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17岁时，王杰在冰球场从小混混手中救了一个女孩。他们一见钟情，用捡来的一只苹果作为定情物，在天桥下办了一场“天桥婚礼”。

1980年，妻子怀孕，王杰十分激动。1981年，女儿出生，他给女儿取名王筱翠，小名翠翠。为了增加收入，王杰把妻女托付给母亲照顾，独自去服兵役。半年后他休假回家，发现妻子不在了。母亲说：“她嫌你太穷了，所以偷偷跑了。”

王杰首先想到的是女儿还这么小，就没了一个完整的家。他心里五味杂陈，忍不住鼻子发酸。后来，王杰从亲戚那里得知，是母亲对妻子恶言相向，使她无奈之下选择了离开。王杰痛不欲生，负气带着两岁的翠翠离家出走，从此与母亲不再来往。

为了照顾翠翠，王杰离开了部队。父女俩租住在不到10平方米的平房里，每晚王杰都抱着女儿睡，尽量让她感到温暖。1个月内王杰就找到了快递员、计程车司机、茶楼伙计等多份工作。他一天至少打4份工，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

后来，在朋友的介绍下，王杰加入特技演员的行列，为电影的飞车镜头当替身。几次都险些拥抱死神，但他总是瞒着翠翠。赚来的钱，除了房租，他全用在翠翠身上。有段时间，他和翠翠每天只能吃一碗面条外加一个鸡蛋。王杰总是将整个鸡蛋给翠翠吃，但懂事的女儿每次都将鸡蛋一分为二，嘟着小嘴说：“爸爸工作那么辛苦，也要补充营养！”

这天，王杰望着翠翠蜡黄的小脸，决定带她下馆子，点了一桌翠翠爱吃的菜。翠翠懂事地给他夹菜，他却推脱着说：“爸爸不吃，看着翠翠吃，爸爸就开心了。”饭后，王杰让事先约好的女剧务带着女儿先走。计算着她们走远了，王杰猛地从餐馆里仓皇而逃。餐馆老板回过神后，发动全餐馆的人出来追他。王杰像是想摆脱命运的魔咒般奋力奔跑，泪水再也忍不住在他脸上肆意横流……

1985年，喜欢唱歌的王杰，根据自己的生活经历和感悟，忙里偷闲写了些歌。他第一次通过给别人写歌拿到了8000元新台币。面对“巨款”，王杰用塑料袋包了又包，再用绳子捆住，然后狂奔回家。

王杰答应过女儿带她去吃牛排，但当他们来到平时想都不敢想的西餐厅，一看一客牛排需要八九百元，4岁多的翠翠当时就嚷嚷起来：“爸爸我不吃了！一客牛排可以买好多鸡蛋和面条呢！”王杰一把抱住女儿，泣不成声。

1986年，王杰创作了歌曲《一场游戏一场梦》。他深情忧郁的声线感染了一位制作人，对方愿意出重金包装他。1987年，王杰顺利推出首张专辑《一场游戏一场梦》，销量累计突破1800万张，一举奠定了他在乐坛天王的地位。拿着丰厚的酬金，王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香港买了一套公寓。他开心地对翠翠说：“宝贝，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家了！”6岁的翠翠却一脸稚气地问：“爸爸，我的妈妈去了哪儿呢？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王杰听了，心头有些沉重。他知道，妻子离家出走并失踪的事，终有一天会被女儿知道。到那时，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的她能接受吗？瞒得越久，也许对女儿的伤害会越深。王杰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把真相告诉女儿，但一看到女儿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一种本能的父爱又让他忍住了。他回应女儿：“翠翠放心，过几天爸爸就去把妈妈接回来！”翠翠手舞足蹈，踮起脚尖对他吻个不停。

3天后，王杰独身来到妻子的娘家。岳母满腹哀愁地对王杰说：“这些年，她一直漂泊在外，很少与我们联系，就回过一次家。”王杰的心被猛地一击，怅然若失，不知所措。他看着老人生活得依旧很拮据，便主动拿出部分钱给她，没想到老人却拒绝了他的好意。

那几天，女儿心中因为有了期待，每天都像只快乐的蝴蝶一样飞舞。好几次，他话到嘴边又生生地咽了回去。他只能从物质上弥补对女儿的亏欠。他把所有的痛苦都写成了歌曲《安妮》：“事到如今，不能埋怨你，只恨我不能抗拒命运……”

坠入低谷，女儿陪你走过风口浪尖

1993年4月，王杰在拍摄歌曲《红尘有你》MV时，与名模莫绮雯相识，并相互有好感。可是，有过一段失败婚姻的王杰，面对新的恋情，最担心的是女儿认不认可这桩婚姻。

没想到的是，王筱翠与莫绮雯像天生就有缘，一见面她就一口一个 “妈妈”地叫着。王杰不解地问：“你怎么就自作主张啊？”王筱翠回答：“爸爸喜欢的人，就有资格做我的妈妈！”王杰听后，很是欣慰。当年年底，王杰与莫绮雯举行了婚礼。

婚后不久，他们移民加拿大。1995年，莫绮雯生下儿子元元后，对王筱翠的态度就冷淡了。王杰却并不知情。那时的他事业处在高峰，每天饥一餐饱一餐，最终罹患厌食症。身高1.74米的他体重只有80多斤，被医生警告只有6个月的生命，他这才回家休养。回到家，他才发现女儿住校了，一番盘问后，才知道是莫绮雯不许她回家。王杰大怒，与莫绮雯吵了一架。他不顾莫绮雯反对，坚持要接女儿回家。在校门口，懂事的女儿哭着对爸爸说：“爸爸，我不会恨妈妈，只要你们好好相爱，我不会惹妈妈生气的。”王杰听罢，一转身，泪水就模糊了双眼。

然而女儿的忍让，也没能让他们的婚姻维持下去。1996年初，两人分道扬镳。离婚后，王杰让出了儿子元元的抚养权，并将全部10亿港币左右的身家给了莫绮雯，他带着女儿净身出户。

第二次婚姻的惨败让王杰伤心不已，他整日用酒精麻醉自己。王杰低迷的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王筱翠留下一封信说是住校不回来了。他才意识到，他不能再失去女儿。

2000年，王杰签约了香港一家新的经纪公司。短短1年多便推出了《从今开始》、《爱我的，我爱的》、《不孤单》3张国语专辑，还拍摄了大量的电影。可当他风头正劲之时，耿直的他得罪了公司高管，想跳槽却因合同问题被公司雪藏，同时外界还爆发了大量有关他“酗酒、赌博、绯闻”等一系列不实报道，让他的公众形象一落千丈……

一次，王杰在女儿的来信中收到了一份十分珍贵的礼物——一摞王杰年轻时的黑白照片。照片中的自己，眼神中写满了对未来的向往……女儿在信中写道：“爸爸，人生总是有高潮有低谷，最可贵的是能在高潮时平静以待，在低谷中不失冲撞的激情……”眼泪从王杰的眼眶溢出，滴落在信纸上。

2003年，王筱翠从加拿大一所大学毕业后，青春靓丽、品学兼优的她本有机会找到更好的工作，但她报名做了空姐。王杰劝女儿：“空姐整天飞来飞去，没日没夜很辛苦，你还是换个稳定舒适的工作吧。”多年歌手经历，王杰已厌倦了黑白颠倒的生活，他不希望女儿重蹈覆辙。可是女儿却说：“爸爸，我之所以考空姐，就是希望飞香港航班时，能有机会去看你……”女儿的一番话，让王杰心里波浪翻涌。

2003年10月，王筱翠一路过关斩将，通过了加拿大国际航空公司的空姐招聘。12月的一天，王筱翠第一次飞到香港，刚一下班，她就赶紧打的赶到王杰的寓所看望他。

2004年11月26日，王杰在北京首都体育馆，成功举办了他在北京的第一场演唱会，在宣传力度不大的情况下有近18000人到场观看，是2004年内地举办演唱会的众多歌手中最成功的。

再战歌坛，无家的浪子找到了回家路

一场盛况空前的演唱会，并没有解开公司强加给他的雪藏魔咒。回到香港后的王杰，依然处于“失声”状态。岁月如梭，他不知道脚下的路还能坚持多久。

2007年10月20日，王杰45岁的生日。这天，王杰在香港的寓所中一个人喝着闷酒，突然门铃响起，他开门一看，女儿捧着一个生日蛋糕站在门外，王杰惊喜万分。王筱翠给生日蛋糕插上了蜡烛并点燃后，让王杰许个心愿。王筱翠认真地说：“爸爸，我希望你早日找到新的幸福，我们好有一个温暖的家！”他对女儿说：“爸爸有你在就够了。”王筱翠坚决地摇头道：“我当然会爱你一辈子，不过爸爸，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她，你才不会孤单。”王筱翠的话，让王杰心中释然。这之后，王杰开始尝试谈恋爱了。

2009年1月，王杰与公司合约到期，他重获自由身。王筱翠又一次飞到香港，给王杰庆祝。可是接下来怎么办，王杰心里没谱。在娱乐圈摸爬滚打20多年，他曾风光无限，也曾直跌谷底，娱乐圈的名利他早已看透，现在他想转行。可女儿却理性地分析：“你不能离开音乐。做你最喜欢的，最本真的，才是你的方向。”王杰听着女儿的话，意识到女儿长大了。

为了坚定爸爸的想法，王筱翠带父亲到加拿大的家里给他看她收藏的他的每一张唱片，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地在书柜里摆放着。王杰自己都不知道，他已出了50多张唱片，是华语乐坛出唱片最多的歌手。抚摸着那些他自己都不记得的唱片，王杰心里五味杂陈。女儿王筱翠骄傲地说：“在加拿大，我经常拿着这些唱片，放给同学和朋友们听，他们都羡慕我有一个天王爸爸。”

此时，王杰才知道，在远离父爱和家庭温暖的日子里，他的那些唱片成为女儿对父爱的唯一寄托，听着爸爸的歌，她就觉得爸爸就近在身旁。其中那张录有《回家》的唱片，包装盒已经起了毛边。当女儿告诉他，这首歌她几乎每天必听时，王杰潸然泪下。他知道，自己在渴望一个家时，女儿又何尝不是呢？

2009年，王杰推出一支单曲《我知道我是一个已经过气的歌手》，歌声中王杰过于直白地坦承了自己的现状，也唱出他10年的心声。9月，香港电台《一切从音乐开始》栏目播出了《我知道我是一个已经过气的歌手》后，不少香港歌迷上网留言，“当年为你歌曲疯狂的人已经长大，学会了内敛，但永远都爱你的歌。”王杰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心。

2012年5月，王杰与北京的一家经纪公司签约，他的事业重心也由香港转到了北京。5月17日，王杰在杭州举办了“王者归来”演唱会。

事业再度风生水起，王杰没有忘记女儿在他生日时许下的心愿。2012年9月，王杰在北京与一个24岁的单身女模特邂逅，擦出了爱的火花。在这场恋爱中，王杰倾情投入，可最终无疾而终。他在新歌《北京零下十度》中写道：“爱过也算是安慰。”

王杰向女儿坦诚自己在恋爱方面是个失败者，女儿安慰他说：“爸爸，你没有失败。你对女儿的爱足够温暖女儿一生。这么多年，你没有找到爱情，不是因为你不能，而是因为你还相信爱情，还对爱抱着完美的念想。有一天，你一定能遇到那个也同样完美的女人。”女儿的话完全说到了王杰的心坎上。女儿已经长大，那条回家的路宽敞明朗，王杰不再为家而纠结。其实有爱的地方就是家，有女儿在的地方就是家！

抛下心灵的包袱，王杰将全部身心投入到事业之中。除举办演唱会外，他还成为山东卫视《中国星力量》的导师，他带队的选手一举拿下了全国总冠军。

2014年5月17日，北京工人体育场迎来“王者归来”终极站演唱会。那个曾经的王者，经历了岁月的洗礼，终于回来了。随着一曲《回家》的旋律，全场8万多名观众全体起立跟唱，让“回家”的浪子王杰热泪盈眶。

紧随其后，王杰又组织了多场个人演唱会。在其必唱曲目《回家》开唱前，他总是深情地讲述起他与女儿王筱翠携手取暖的故事，令听众潸然泪下，也更加理解《回家》中烙下的温情印记。

2015年2月，王杰放下繁忙的个唱和各种活动，打电话给王筱翠：“老爸要陪你一起过年，你想到哪儿过年？”王筱翠开心地说：“我想去滑雪。”王杰兴奋地说：“咱们父女俩真是心连心，我本来就想带你去滑雪呢。”

2月18日，王杰与女儿一起去了挪威。没想到滑雪时，一不留神，王杰摔进了冰窟，相机也被摔坏。王筱翠心疼地扶起王杰，王杰却惦念着相机。王筱翠嗔怪道：“你人都爬不起来了，还惦着相机！”王杰认真地说：“这相机里记录着你的快乐和幸福，我要时时带在身边，就仿佛你跟我永不分开。”听完此言，王筱翠在王杰脸颊上留下了一个感动而温暖的吻……

王杰接受笔者的专访，聊到“回家”这个话题时，说：“我有女儿，有儿子，他们都是我的家人。这些年，除了女儿与我不离不弃外，在加拿大有了稳定工作的儿子与我的感情也很好。有他们在，我不再是漂泊的孤星，我到了哪儿，哪儿就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