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蝙蝠

郭一勇

秋禾火，一个刚刚适应大城市生活的农村孩子，在新的环境里，却遭遇了校园暴力。不管你信不信，在一些学校里，校园暴力就像隐形蝙蝠一样潜伏着，随时都有危害人的可能。由于被欺负的学生大多数都不敢向老师和家长讲述，加上取证困难，导致校园暴力就像一个毒瘤一样难以根治。我们一定要提高警惕，一旦遭遇校园暴力，一定要及时向老师和家长报告、求助。

（小好奇）

第三节车厢 校园暴力

一

秋禾火是来自四川的一个留守儿童，去年上半年才来到我们这个大城市，在我们学校借读，和我是同班同学。秋禾火圆圆的脸上镶嵌着两只又大又圆的眼睛，眼珠滴溜溜地左右转动；高高翘起的鼻子，上面有一颗小黑痣；一张灵巧的小嘴，别看它小，从早到晚就数它最勤劳。他性情温和，为人敦厚老实，很快我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今年上半年，新学期开始了，班上又来了三个新同学。这三个同学都是从外地同一个学校转过来的，他们三人既是老乡，也是亲戚。其中，有一个名叫高小闹的男生，跟秋禾火成了同桌。高小闹长着一双小眼睛，胖乎乎的，脸上有许多雀斑，留着一头蓬松的西瓜太郎的发型。秋禾火做梦也没想到，开学第五天，这个新同桌就跟他过不去，他的噩梦就开始了。

上午上课时，大家相安无事。下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了，班主任老师因为要去教务处开会，急匆匆地离开了教室。同学们有的在谈笑，有的在搞卫生，有的在收拾书本。秋禾火站起来，正要离开座位，高小闹拦住了他。

“嗨，小四川！”他挤眉弄眼地摇了摇头，晃了一下脖子，抖了抖肩膀，“听说你妈妈是大别山区的，你给咱们跳一段大别山区的秧歌怎么样？”他的话引来了一片哄笑声。

这下，这个坏小子更来劲儿了，他一把拉住秋禾火的胳膊，扭起了屁股。他一边跳，还一边怪声怪气地哼起了曲子。

秋禾火厌恶极了，猛地甩开了高小闹的手。这下，秋禾火可捅了马蜂窝，把高小闹惹恼了。高小闹满是雀斑的圆脸突然变得通红，头发都竖起来了，一双小眼睛瞪得又大又圆，眼珠子似乎都要掉出来了。他那两只肥嘟嘟的手已经捏紧了拳头，整个肥胖的身体看上去更加胖了，连两只脚也踮了起来，这个个子不高的小胖子好像一下子就变高了。他脸色一沉，把头伸了过去，恶狠狠地说：“怎么着，你看我不顺眼吗？要不要尝一尝我的拳头的厉害？”说着，他举起像馒头一样白的拳头，在秋禾火的面前晃了晃，“以后，我就是咱们班的老大，你小子得明白这一点！你要是不服，有你好受的，哼！”

这时，他突然发现了挂在秋禾火脖子上的铃铛。“咦，这是什么玩意儿？”他扭过头，对他的两个亲戚嚷嚷道，“你们快过来看，这小子怎么跟女人似的，脖子上还系着一个铃铛！”他的话又引来了一阵更大的哄笑声。

“你快把它摘下来，给我看看！”高小闹大喊道。“凭啥给你看？”秋禾火说。“你不给我就抢！”这个家伙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了过来。

秋禾火把头向旁边一偏，用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脖子。这时，高小闹的两个亲戚冲了过来，一左一右掰开了秋禾火的胳膊。高小闹扑过来，一把揪住了那个铃铛。眼看铃铛就要被扯下来，秋禾火急了，低下头狠狠地在高小闹的手上咬了一口。只听“啊——”的一声，高小闹把手抽了回去，发出了杀猪似的惨叫声。他不停地转着圈子，痛得哭爹叫娘，眼泪都出来了。

“啊，流血了！我的手流血了……”高小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平时都是他欺负别人，没想到今天居然被别人咬伤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秋禾火，一下子愣住了，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突然，他像发了疯的狮子，一边喊着血债血还，一边凶恶地扑了过去。他的两个亲戚也一拥而上，把秋禾火逼到了墙边。高小闹他们三个人的拳头雨点般地落在秋禾火身上，秋禾火招架不住，只好用手抱住了头。高小闹打了一拳又一拳，还不解恨，又拉住秋禾火的手，张开嘴，想在秋禾火的手上咬一口。这时，秋禾火突然抬起左膝盖朝上一顶，恰好顶在高小闹的小腹上，高小闹疼得蹲了下去。

高小闹的两个亲戚放开了秋禾火，弯腰去扶高小闹。秋禾火乘机撒腿逃出了教室。高小闹他们当然不会放过他，追了出来。

二

秋禾火骑上自行车出了校门，进了校外的一条胡同。“叮叮当当……”秋禾火脖子上挂着的铃铛响了起来。这个声音，在这个血色黄昏，听上去给人一种苍凉的感觉。

这个给秋禾火带来麻烦的铃铛，有一个拇指的指甲盖那么大。它既不是黄金做的，也不是白银做的，而是一种闪着灰色光芒的特殊金属做成的。当它被风吹响的时候，会发出清脆的叮当声，非常悦耳。

这个铃铛被一根细细的红绳串起来，挂在秋禾火的脖子上。算起来，它在秋禾火的脖子上已经挂了11年了。这个铃铛伴着秋禾火成长，成了秋禾火的心爱之物，他像爱护自己的身体一样爱护它。

小时候，秋禾火喜欢听的一个故事，就是妈妈讲的关于这个铃铛的故事。它像是一个民间传说，又像是一个神话故事。

秋禾火都能背下妈妈讲的这个故事了。妈妈说，在她怀孕期间，她特别爱看科幻小说。在她临产前一天，窗外正下着小雨，她躺在沙发上读一本科幻小说。突然，她听到有人在敲门。她放下书本，走到防盗门前，对着猫眼朝外一看，一条长着翅膀的灰色蜥蜴，对着她点点头，转身一闪就飞走了。她吓得不敢开门，胆战心惊地回到沙发上，再也没有心思看书了。

一个多小时后，秋禾火的爸爸回来了。他一进门就问：“孩子他妈，是谁把这个灰色的铃铛挂在我们家的门把手上的呢？”秋禾火的妈妈接过铃铛，轻轻一晃，它就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那天晚上，妈妈肚子疼，住进了医院。第二天，妈妈生下了他。妈妈说，那条灰色的蜥蜴一定是民间传说中的神兽。这头神兽将这个铃铛送给秋禾火，一定会保佑他的。因此，妈妈将这个铃铛挂在秋禾火的脖子上，不让他摘下来。

秋禾火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被妈妈当作护身符的铃铛，竟然让他挨了一顿揍。

三

伴随着铃铛“叮叮当当”的响声，秋禾火骑着车拼命地往前跑。

胡同的尽头是一片正在拆迁的老街道，有的房子被挖掘机长长的吊臂挖倒了，成了一片废墟；有的房子屋顶被挖掘机掏了无数个大窟窿，还没被推倒，成了危房；有的房子还完好无缺，一些钉子户依然住在房子里，不愿意搬走。

街道被大型机器压得坑坑洼洼的，路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石头和砖块。秋禾火只得下车，推着车气喘吁吁地往前跑。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回头一看，高小闹和他的两个亲戚已经追了上来。

秋禾火索性将自行车往右边一推，自行车“哐当”一声倒在地上。高小闹他们一愣，停了下来，不知道秋禾火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高小闹脸红通通的，嘴里喘着粗气。在夕阳下，他们杀气腾腾地站在离秋禾火二十多米远的地方，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一种人类最原始的凶恶在他们三个人身上凸现了出来。

“臭小子，看你往哪儿跑——”

“有本事，你跑啊——”

“你逃不掉啦——”

这三个坏小子得意地喊了起来。

秋禾火眼看形势不妙，拔腿就跑。一个坏小子尖叫道：“他连自行车也不要了！”另一个坏小子喊道：“哼，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高小闹没说话，直接冲了过去，捡起一块砖头就往秋禾火的自行车上砸去。只听“啪”的一声，自行车的后挡雨板发出一声脆响，一下子就被砸瘪了。

看到他砸得那么狠，那两个坏小子也跑过去，捡起石头，朝自行车疯狂地砸了下去。

秋禾火跑了一段距离，听到他们砸自行车的声响，停了下来。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这三个同学和自己一样大，都是小学生，怎么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呢？他心疼自己的自行车，那是爸爸送他的生日礼物，是爸爸用辛辛苦苦打工挣来的钱买的。

秋禾火声嘶力竭地喊道：“别砸我的自行车！”

高小闹一听，扔掉了手中的砖头，坏笑道：“好，我不砸了，我要尿尿了！”说完，他解开了裤子，对着秋禾火的自行车开始尿尿。一边尿，他还一边狂笑：“哈哈哈，小四川，你的‘宝马车没有油啦，我给它加点儿油……”秋禾火让他在同学们面前出了丑，他要好好地侮辱秋禾火一顿。高小闹的报复心太强了。

秋禾火看着这一幕，无可奈何。他心想：“我还是跑吧！”

四

尿完了，高小闹看到秋禾火跑了，就带着他的两个亲戚继续追。为了达到报复同学的目的，这三个未满12岁的孩子，凶巴巴的，一路穷追不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种执着的精神要是用在学习上那该多好。

秋禾火往右一拐，跑进了一条小巷子里。他看见旁边有一座还没有拆掉的房子，情急之下，他顾不上多想，就一头钻了进去。

房子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包围了他。他一不小心被一块木板绊了一下，差点儿摔倒在地。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他发现这是一间废弃的房屋，里面有几块烂木板和一些碎砖头，他躲到了墙角的一块木板后面。高小闹他们已经追到了屋前，秋禾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这时，屋子的一个角落里响起了一阵怪异的声音，好像是什么动物在飞。他从木板后面探出头来，看见黑暗中有两个闪着荧光的亮点，确切地说，那是两只小眼睛。秋禾火睁大了眼睛，惊奇地发现屋子的木梁上悬挂着一只大蝙蝠，它的两只小眼睛正凶狠地盯着他。

他从未见过这样相貌可憎的怪物，它浑身长着尖尖的小刺，伸着一条长长的舌头，嘴巴一张一合，不时往下流着口水。

望着这个怪异的动物，秋禾火紧张极了，情不自禁地往角落里缩。这时，他脖子上的铃铛发出了响声。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木梁上的灰色蝙蝠居然发出了一声惨叫。这个怪物似乎受不了秋禾火脖子上的铃铛发出的声响，惊恐地朝后一仰头，还没来得及飞起来，便“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秋禾火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望去，却没看到那个怪物，不知道它躲到哪里去了。

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秋禾火缩在墙角，揉了揉眼睛，心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我产生的幻觉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