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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子岚垭

2015-06-01袁辛设计赵清袁辛梁汉之

中国西部 2015年2期
关键词:过道大礼堂黄桷

文/袁辛 设计/赵清 图/ 袁辛 梁汉之

枣子岚垭

文/袁辛 设计/赵清 图/ 袁辛 梁汉之

除去著名的朝天门码头和解放碑外,气势雄伟、金碧辉煌的人民大礼堂应当算是重庆最具代表性的地标建筑了。这座东西方建筑艺术完美融合的仿古民族建筑位于重庆市渝中区,在它的周围有四条阡陌纵横的马路环绕着它,这四条路分别是人民路、蒲草田、学田塆和枣子岚垭,而生我养我的地方就位于其中的一条路旁——枣子岚垭。枣子岚垭,这个充满诗意的名字伴随着我长大,并如一枚温暖的印章,在悠悠的时光长河里,深深地印在我的心中。

友人Steven前些日子去了重庆,微信我说正在解放碑,我问要不要去看看我出生的地方?碰巧这个月又有友人要去重庆,思索再三,最终还是决定重返枣子岚垭,去看看这片生我养我的故土,也看看我的母校人和街小学和巴蜀中学。走在枣子岚垭的路上,思绪纷飞,竟兀自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仿佛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会走进儿时的时代。

准确来说,枣子岚垭应该是一整条街道和一片偌大区域的合称,而什么时候有的这个名字已经无从考证。《说文解字》里,“岚”是指山间的雾气,“垭”是指两山之间的狭窄地带。至于“枣子岚垭”的得名,顾名思义,可能是说,早年这里生长着一些枣树,盛产枣子,后来人们就把这里叫做“枣子岚垭”。走在枣子岚垭的路上,我不禁想象着这样一幅令人垂涎心动的画面:在朦胧氤氲的霭霭雾气中,一株株茂盛的枣树矗立在一条条狭窄的地垄间,一枝枝树杈在春风中摇曳,在夏雨中欢舞,然后在初秋孕育出一枚枚火红色的小枣,挂在枝头,在秋风中摇摆着,仿佛一个个精致的小灯笼。当然,这样的画面从未出现在现实生活中,而只是出现在大人们茶余饭后的故事里。但即便如此,我依然认为,那些贯穿我生活的诗情与画意,多少都沾了一点枣子岚垭的仙气。

文革前,我家的门牌号是枣子岚垭正街12号,文革期间变成了工人街12号。这是一幢有着八户人家的两层楼房,上下各四户,而住在这里的成员也都分属房管局、城建局、物资局、园林局、化工局等多个单位。因为这幢楼房原先是城建局的招待所,所以每家的房屋格局都是一样的——40多平方米方方正正的两间直门正房,房子的外面是两米多宽的过道和大家合力修建的公用厨房,整个布局朴素而整洁,一如当年那代人的思想。虽然结构简单,但房子的质量却十分好,钢筋混凝土的墙体、水磨石的地面,门外的过道还有如延安窑洞一般结实漂亮的拱门。听大人们说,在文革武斗期间,这幢楼房的墙体即便是子弹打过来都会被反弹回去,而墙上只会留下一个小小的弹坑,该房的坚固由此可见一斑。而这样一幢集坚固与美观于一体的建筑,在当时也算得上是一幢“高大上”的建筑。之所以称这幢老楼“高大上”,是因为这样的住房比起那些全家六七口蜗居20来平方米的同学来说,实在是好太多了。然而,对于我来说,过道里温暖的阳光、家门前茂密的黄桷树和梧桐树以及家后窗外的构树,都是长存心间的美好记忆。

直到今天,我的记忆中还保留着这样一个温暖的画面: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我搬了一把藤椅坐在家门口的过道里晒太阳,我全身蜷缩在宽敞的藤椅中,在暖洋洋的日光下怀抱着一本书,而手里还攥着一根香甜的煮玉米,于是在秋日的午后阳光下,我缩在藤椅中一边看书一边啃玉米。碰巧这个场景被我的一个男同学看到,于是第二天我的班里就有了“猴儿坐在猴窝窝里”的风言风语。我要说明一下,儿时的我开朗活泼,精力无穷,还很矫(ji á o),用天津话说就是有点小拽,班里有男同学因为我的姓给我起了外号,一度把我归到孙悟空家族。尽管这只是同学之间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但这一场景却如慢镜头般在我脑海中不断上映,那么真切,却又那么缥缈。如今,我早已记不得当年书中的内容,那蜷缩在椅子中,被温暖的阳光包裹着,一边看书一边啃玉米的画面却一直萦绕在我脑海深处,历久弥新,而直到今天,书本连同玉米也都是我一生难以割舍的挚爱。

当然,这样美好的记忆,自然也少不了远处嘉陵江上行船的阵阵汽笛声,以及近处人民大礼堂后台光鲜亮丽的演员和行云流水的舞剧。从我家门口出来,走十几步石梯就是柏油马路,而马路的一侧就是人民大礼堂后面的露台,直线距离不过400米左右。儿时,人民大礼堂经常会有一些杂技表演和歌舞表演,在休息的时候,演员们常常会到这座露台上透透气、练练嗓。凭借这近水楼台的优势,儿时的我们远远就能看到演员们练功的样子,若有个望远镜,那么连演员们的五官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了。儿时的我们之所以这么喜欢这些演员,是因为在孩子们的心中,这些光鲜亮丽的演员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是孩子们崇拜的偶像。虽然儿时的我们并不总是有机会去礼堂看演员们的表演,但即便是这样远远地打望,也给了我和我的小伙们很多艺术上的熏陶,而礼堂舞台上歌舞升平的景象已经让我们深深地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前面提到,我家的后窗外有一棵巨大的构树,这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也给我的童年生活带来了无尽的乐趣。构树的叶子背面生有许多毛刺儿,大人们教我们用叶背来擦洗脸盆的污渍,果然是擦得光可鉴人。而到了秋天,一颗颗红彤彤的浆果挂满了枝头,引得孩子们纷纷摘来一饱口福。当时我家住二楼,爸爸在窗台搭建了一个两层的鸽子窝,而窗外的构树也就成了鸽子们飞舞嬉闹的“游乐场”。飞来飞去的鸽子和根深叶茂的大树搭配在一起,仿佛一幅挂在我家后窗的画,动与静浑然一体,让人难忘。

除了这棵构树外,我家门前还种有三棵树,一棵梧桐树,两棵黄桷树。因为梧桐树枝繁叶茂,而两棵黄桷树则瘦弱娇小,所以楼里的孩子们都会时不时地给两棵小黄桷树浇水,期盼它们也能快快长大。秋天是孩子们最快乐的季节,因为一到秋天,梧桐树上就会挂满一串串可爱的梧桐果,此时比我大一些的哥哥就会和他的同伴们一起搬个梯子爬上屋顶去摘梧桐果,摘下来的梧桐果清洗干净后用油炸,吃起来咯嘣咯嘣的,香脆可口。除了摘梧桐果外,捣马蜂窝、掏鸟窝之类的也都是男孩子们课余时间最喜欢做的事情。

如今,重庆这座城市正在不断地变化,而昔日的孩子们也在不断地长大,当年的两层小楼现在早已变成人民花园公寓的一部分。再后来,楼道里的居民一家家地搬离了这座小楼,茂密的构树没有了,高大的梧桐树也没有了,唯有昔日两棵纤弱的黄桷树依旧静静地守候在此,连同那座依然巍峨矗立的人民大礼堂,默默地讲述着枣子岚垭白云苍狗的往昔故事,而这故事里,藏着我最纯最真最难忘的童年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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