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摁亮满天星光(组诗)

2015-05-30徐庶

参花(上) 2015年11期
关键词:雨水石头

满天星光

我把满天星光摁亮

摘给你的

是回家时磕头的那颗红柿子

柿子低头

奶奶的念叨也低头了

一颗星星不小心跌进水塘

狗拼命跑去追赶

醒来,被狗衔住的

是我的一根指头

打铁

越是表情冰冷的铁

见不得别人热情满腔

遇火就成了软骨头

其实,铁不听话

得咬牙切齿痛打

那些手持大锤的人

把仇恨高高举过头顶

铁不吭声,自己却在吭声

铁臣服于高粱、大豆、红薯

一生抓住铁的人

在泥土里掏出粮食和江湖

钓饵

蛆落水,呼救

它吃了鱼钩

谁吃波纹不惊的第一口

考验的不仅是耐心

一根线,左手抓着饵右手抓着他

日暮,他在这里吃霞光

让线扯着,化疗身体里的癌

鱼的悲欢被咬住

谁是这湖水最大的饵

站台

长长的站台,盛得住一年的阴晴圆缺

却盛不下,来来去去的乡音

红肿的嗓子在这里

为一个人的思念咳血

暮色渐近,你的身影被一声喇叭拽住

这里椅子很多,都被苍白的等待坐着

冰凉冰凉的,如一句离别的话

哽得我喘不过气来

两只蝴蝶

两只追逐着的蝴蝶

在天空画出一个欢乐的圈

这个沉闷的下午

瞬间就被蝴蝶的笑声

咬出一道窟窿

两只蝴蝶扇动翅膀

他们燃烧着的爱情

被天空衔在口中

一圈一圈,蝴蝶不停歇

它们的爱情,原来是这样

思念

寂寞时,我用一支烟摁住飞翔

摁住花朵潮水般的盛开

思念得生锈的人,

我把你死死摁在烟缸里

生怕你随着我的颤抖化作一团雾

这时候,你只要做一粒静静的尘埃

看到烟,我会流泪

一堆横七竖八的烟头

就像我们的思念

在生离死别的秋风中燃烧

却怎么也燃不尽

草尖

和青草一样,见缝就长的牛羊我不要

站在乌鸦的坏话中

我要摘取天边那些遥不可及的云彩

南方小气,出门就被山水挡道

北方阔气得太吝啬,遍地的牛羊

伸手可及,却没一只听我的吆喝

我只看看而已,呆呆地心动,舔舔口水

等牛羊吃累了,我再吃

剩在草尖的露珠和爱

叼走

一声鸟鸣,把春叼走

天下的悦耳被叼走

贝多芬、冼星海被叼走

器乐店只生产盲音,或者手语

掩耳可盗铃,檐下门神在瞌睡

溪水肥胖,懒得侧身

偷腥的猫伸伸舌头,舔有些油腻的风

一个饱嗝,半截新月吐在天上

没人愿意黄昏时说不爱,有鸟在

河岸的光阴被撕成两半

一半被流水拉扯

一半在行云上头喊窦娥

总是迟到半拍的诗人,又迟了半个时辰

看吧,谱曲的人与鸟更亲。鸟曲也罢

这个春天,被叼走的不只一声悦耳

暴雨要来

暴雨要来,这世界只听一个人的声音

暴雨的声音

我得把门窗关上,它讲话都得装聋作哑

我得一声吆喝

赶走林子里不知天高地厚的那一对

我得把鸟笼取下

生怕鹦鹉快言快语出卖人间情话

暴雨说来就来,有它就没有一切

来不及收拾的尘埃终归被收拾

闪电

雨后,黑压压一团

像一道闪电

抱紧了,麻雀也能成为闪电

密密麻麻,一群鸟的飞翔

盖住浩瀚的天空

它们飞过去,飞回来

似乎没有方向

一群鸟的轨迹,就是方向

我不知道它们有没有口令

它们上班要不要按指纹

从终点到起点,从起点到终点

一只紧紧挨着一只,互不嫌弃

雨水被风裹挟

被风裹挟

雨水有了膨胀的野心

飘得很高

有风挟持

雨水站立不稳

东家的雨水误入了西家

河南的雨水被河北的雨水点了鸳鸯

被风掏空

雨水湿不透心

雨水的叫声不是雨声

枝头的雨水

雨水吊在枝头不呼救,也不忧伤

夜晚,枝头的雨水是一颗星星

或者一轮满月

想到这些,故人便会流星一样

唰唰唰唰掉落

我看见几滴雨水挂在枝头

和我故去的爷爷奶奶父亲姐姐一样

他们在梦中都不理我

妈妈说,故人的冷漠是爱

如果理了,谁就离流星不远了

石头

石头砸来

举手,并非投降,是有话要说

暴雨是麻雀喳闹惹来的石头

雨,一边扔石头一边掏心掏肺地哭泣

心疼砸着了舍不得砸的人

我们总是往前走,掏心掏肺地后悔

悔罢,石头就扔光了

雨后,下了一地大大小小的绊脚石

投诚

我抓一只蝉,又抓一只

我的寂寞有多重

它们就用多大的力气吼出来

我把喊渴的树叶抓在手里

把小溪仅存的几滴泪水

当作汗水抓在手里

这样,不枉我办一场音乐会

跳树叶舞、奏溪水曲

蝉高音唱毕《喜玛拉雅》

我就脱掉夏天,向你投诚

佝偻的秋

一片被秋风追债的叶慌不择路

躲躲闪闪飘进我的车窗

幼时母亲说进门的蚂蚱是前辈的化身

都得好酒好肉伺候着

这片如母亲一样单薄的叶

躺在仪表盘上呼呼大睡

一夜之间,它枯萎了

和母亲的手一样干瘪

它略微佝偻,如佝偻的母亲

絮絮叨叨着一夜的秋风

谷子低头

立秋,谷子贴着草原

贴着羊群,一茬茬低下去

她一低头,或是在看我发的微信

她红红的脸,我只看见半边

在内蒙赤峰,穹庐压得很低

和她的羞怯一样,低到心坎

这个季节,什么都很低

风一吹,牛羊就露馅

惟有杨树上鸟窝爬得很高

成对的鸟儿唧唧喳喳议论着

她红透的心事刹那间弯腰了

石榴低头

石榴低头

水静如处子

不难看出,这是一出单相思

在一汪清水面前

很少有人坐怀不乱

望水止渴,石榴也弯腰

它红红的心事很容易让人

一把摘住

蒂落瓜熟

藤上的瓜,被恩宠拽着

一生抬不起头

吃藤的奶水,一生的负债剪不断

蒂落,瓜熟,藤不放手

藤上的瓜,不奢望心怀太阳

久久低头,它的心思被泥土看到

寂寞盛开

我比早起的鸟儿还早

遍地都是晶莹的粮食

没有鸟儿歌唱,我没胃口

宁愿把米粒留给最后一拨赶路的鸟儿

后半生我不想做负心郎

拎上寂寞,花儿盛开

我需要一块伸手可抱的石头

它的温度藏在舌尖

我得说一生的好话去掏

竹篮打水

我喜欢来到水边,看竹篮打水

空一场

水好宁静,在湖中静静地做梦

看撩人的石榴,在枝头焦躁得坐卧不安

一篮下去,满世界都搅翻了

又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看潮

看山,人山人海,一山更比一山傲

身在江湖,看潮

听水的倾诉,揪心动魄

看风平浪静,把汹涌掩饰在内心,总是

一个人号啕至深夜

后浪盖前浪,浪浪惊险

将把柄一抹而过

没人知道你在哭泣

没人明白你曾经跌倒后的不堪

万步梯

一步,等一个落日

一万步,许一万次诺言

我回头,把小悲欢吟作一只

拼命喊叫的蝉

镜头中,闯进两名妙龄女子

她们欲滴的波涛,在一幅青山绿水中

节节登攀

与其望眼欲穿,迈一步都是多余的

有一棵火柴,我可以“哧溜”一声划燃

这片抱着冰霜自绝千年的石头

横竖不是

窗口,张着惊讶的嘴:

孩子脚踏滑板,一跃百步

而你,仍一步计较一个脚印

花枝见人,点头哈腰

迎面来了不想见的人,你却要抽身

教堂的十字架,一横一竖

多少人却弄不明白,横竖不是人

不要

不要悬崖边喊我加油

不要天亮了叫我去偷窃

不要把刚吐出的鱼刺当作美食赐给我

不要把最后一碗米留给乞丐

不要喊我去人家的院子里种红杏

不要说寡妇的裙子下掉了纽扣

不要叫舟船还原成木板

不要喊流水站起来歌唱

不要用说出的狠话立字据

不要把贴给夜空的月亮伤口一般揭开

屠夫

银杏树吓得脸色铁青

公交站台,喇叭也哑嗓了

一个男子,像一根风萝卜

挂在树枝,一动不动

有人在打120

有人在打110

有人在呼叫殡仪馆

近看,是猪肉店的屠夫

从食品厂下岗

又到这家肉店上岗

一把刀,欠下千万只猪头债

“要是像人,猪也站起来

刀就真正下岗了”

屠夫突然松手跳下来。他醒来

刚刚靠在刀把上打了一次瞌睡

哎哟

我们的奔走,被荣誉牵着

我们的辛酸,被委屈牵着

我们的爱和爱人

扔在一本年历里,成了孤独的留守老人

昨天是被抽走的我们

泪花被抽走,只剩下麻木的肉身

肉身在街上走着,表情怪异

来者视我们为行尸

将行尸和一本发黄的年历装订在一起

雪花砸来

我们一声“哎哟”

咀嚼

我的嘴时常在动,或许

我需要一根火柴,“哧”一声

把一些太过冰冷的话燃烧,咽下

甚至带刺的,刺霉一般

内心甜美却长着尖利棱角的

我要慢慢反刍一遍

嚼烂的,是我能摁住的一对翅膀

囫囵吞下的

在肚里发芽,长出和我一模一样的脾气

剪步

一生只往顺眼的方向奔跑

我们迈开剪刀步,一路收割

我们的修剪,犹如从黄历中抽走今世

留给后人,我从没来过

手是一个被囚禁的摆设

吊在风中,有气无力

我们的奔跑

和一把毁掉前世今生的剪刀

何其相似

青椒

枝头鼓起大大小小的青包

如半生磕磕绊绊跌出的泪珠

想治治他人,自己先被辣得张不开口

面对灿烂的初夏,一腔热情都包在鼓里

青椒这么说,有些话一咬就破了

蜈蚣

煎药6副,单副蜈蚣2只

老中医毕朝忠圆珠笔一抖,在我肚里放养12只蜈蚣

我有毒。它们啃噬我曾嚼过的毒舌

烂过的毒心、黑过的毒肺、恶过的毒肝

我改吃素,沉默,低头看人

它们也跟着清心寡欲

不说话,不高看人

寂寞时,我放一只蜈蚣,再放一只

它们也穿着寂寞的花衣裳

从不随便放毒

12只蜈蚣

渐渐长成12行内心喜悦的庄稼

遗憾的是,没一棵可以入药

蚯蚓

泥土是黏在脊背上的乡愁

我抖一抖

便抖成一场倾盆暴雨

有雨

我把寂寞种成一只蚯蚓

包藏蓝天,包藏河流

拖住彩虹尾巴呼哧呼哧喘气

看似一尘不染,其实

我的肉身和骨髓

都是泥

爬山虎

谁说世上绝壁已无路

另一个角度看

90度险峰是视线之外的

一条平坦大道

放下牵绊,抓住自己,抓住屈辱

向上,向内,向心

走路只需要一种姿势:爬

如刀尖上的舞蹈

一生把耻笑踩在脚下

把耻辱咬出血来

夜歌

因为长相像癞蛤蟆,青蛙一生背着耻辱

它们的歌,只在夜深人静时

唱给自己听

轻荷摇曳,她在一朵芙蓉中出水

过于悦耳,只能和蛙鸣一样

躲在人前人后

漏斗

窗口犹如一个饥饿的漏斗,把米色阳光一粒粒

漏撒到我面前。伸手去抓,一粒一粒,金子般漏得精光

开窗,掀帘,让这些金子一地跳跃

如我年少轻狂浪费掉的青春,一把攥紧,化了

忽而

忽而有风,抽空巢里关了一冬的雀声

我在江边剥辣木籽,静静等一个人

满口粮仓,盛着天下最好的甜言蜜语

一碰上针尖,便会包不住

漏撒金黄金黄的米粒

中年

一粒烟火掉在脚背

中年只轻轻“嗯”了一声

一团雾,吐出七弯八拐九道梁

是他叭着旱烟走过的地图

中年钉在一块石头上

把国家的石头坐成江山

把江山坐成铁石心肠

中年的火焰藏在石中

任春风怎么撩拨

石头不吭声

儿子

儿子背着大书包

走在我的前面

儿子与小诗人唐宇佳去璧山

赴第八届童诗年会

儿子说,卸下沉甸甸的小学

书包轻了许多

已齐我额头的儿子

如一只蓄满阳光的蚕

吃了雨水

会有诗句绵绵抽出这个夏天

儿子在前,把瘦长的影子扔进我的怀抱

“儿子——”日渐掉队的我想喊一声

终没开口

眼眶禁不住湿了

兄弟

老家后面

有两棵庄稼长在我眺望的方向

两个中年男人,与我并未谋面

我们只在《家谱》上诉说酒事

称兄道弟

徐氏第11代有17棵玉米,粒粒皆辛苦

这两棵,有令我鼻头发酸的汗味

我在李飞虎餐馆喝酒时,他们门外打望

竟满怀羞涩,转身悄悄离去

夜幕下,无须密码,我伸手便敲开一扇铁门

——哦:太付、太贵,我的同族兄弟

唧唧

葱绿的油菜地里,我刨出一块铁皮门牌:

后叶乡杉湾村22—12

巴掌大的门牌,蓝底白字,捏在手里

就是捏疼我的老屋

捏痛我19年的乡居

捏出我10年的童年

瓦片化作了泥土,墙砖转胎成肥料

老屋钻入地下,与我捉迷藏

一群新出巢穴的绿色小雀,一旁“唧唧”直叫

我没见过这么小而凄惨的美丽

2寸身子,绿得叫人揪心

绿得我泪花打转

它们的父母,或许是找寻老屋时迷路了

这是一群寂寞的留守幼雀吧

它们的心伤和童年的我一个模样

老屋消失了,庄稼一茬茬昂首站起来

门牌捏在手里,仿佛老屋被我一把

捏得“唧唧”直叫

老友

大年初二,本不是适合忧伤的日子

我想我是病得不轻,只有一种

操乡音的人,才号得准我的脉

“离愁”的病毒躲在骨子里,

大声说爱我

我看到输液管里滴答坠落的水珠

冰心晶莹,了有牵挂,

如我滴答坠落的乡音

这些年被异乡的消炎药稀释,卡在喉头

夜深时相思得红肿,吞不吞都是一个疼

大年初二,雨水想来就来

如我的半生忧伤,趔趄得猝不及防

从云阳李红梅诊所踉跄着出来

老友李锟一盒细火熬制的菜粥,

早早候在门口

与我一把蓝色撑花伞,迎面撞个满怀

雕匠

阳光射进中兴路雕刻店

我看到雕匠刻在脸上的麻木

雕匠是拥有奖杯最多的人

一堆水晶在他手里

敲敲凿凿成了金杯银杯

雕匠吃喝在金杯上

拉撒在银杯上

满屋子的喀喀角角都刻着奖

一生刻进荣誉

雕匠再没出来

水晶仿佛一把砂子

在雕匠看来

世界就是一把砂子

转圈

林荫下

他围着一把长椅转来转去

似乎在找寻什么

他面容憔悴

又似乎在等待什么

椅子空着

他却不舍得一个人坐下去

一圈、两圈……一直慢悠悠转着

他不是一个人

身后一只小狗也跟着转圈

以为是在游戏

狗狗乐得活蹦乱跳

念遥

院子里一株红梅凛冽地开了

像满腹心事的青涩华年那么毫无顾忌

我想红梅实在是忍不住

一场叫人心碎的思念

凛冽的冬天她一袭红衣去了

比远方还远的远方

后来做了别人的新娘

那个冬天穷得只剩下几片

孤零零的雪

日子

日子是一枚淬火的手术针,疗补光阴

把悲欢离合串成阴晴圆缺

岁月是件手工缝制的衣裳,反穿在身,知冷暖

群雁扑棱棱南飞,道离愁

穿越

两块石头点亮世界

祖先穿着树木,钻石取火

石头前脚下山,树木也跟着后脚下山

石头垒城。树木喜欢站在窗口

眺望和思索一些很远的事情

年在追赶,灯火肩并肩挤进城时

树木是最先醒来的人

树木穿戴金光闪闪的首饰、大红大紫的衣裳

昼穿越夜,今穿越古

树木磕掉了牙不许哭,城市笑出声来

符号

在一群灵动的蝌蚪身边

我们的自由真是惭愧

摇摇摆摆的春

不招呼一声就叩门来了

它的疑问是一串逗号

圆圆的头逢源左右

游走江湖

我们甚至不如一只蝌蚪

需得一条弯弯滑滑的尾

方可从别人的把柄中溜走

木鱼

马路一生不知疲倦地奔跑

没能敲醒

贪睡的大山

一朵迎风绽开的杜鹃

在往事中醒来

大山立即睁开了笑眼

我在一枝抱着冰霜的花蕾前

念念有词

如一只不停点头的木鱼

还原

我们在树木里掏啊掏

掏出桌子凳子柜子房子

和它们带刺的棱棱角角

我们还在树木里掏出

箭矢暗器刑具面具

和它们阴阴的笑

最后掏出一具量身打造的木器

得把桌子凳子柜子房子

箭矢暗器刑具面具

和我们自己都还回去

(责任编辑 薛雨)

作者简介:徐庶,重庆市委党校在职研究生,诗人。重庆作协会员、重庆沙区作协副主席、中国散文诗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华文艺》当代百强诗人、2014年十大网络诗人、第二届中国十佳新锐诗人。现任重庆日报报业集团《渝报》副总编,主编《中国诗选》(年选)。上世纪80年代始写诗,获《星星》诗刊诗赛奖、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一等奖、全国抒情短诗赛一等奖。著有诗集《骨箫》《红愁》《梦落花》。作品散见于《诗刊》《星星》《绿风》《作家》《诗歌月刊》《青年作家》《北方文学》等。入选《中国诗歌排行榜》《中国实力诗人作品选读》等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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