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聞頻現 頂新帝國多元化之禍？

程安逸

案例重現

台灣強冠「餿水油」案剛剛告一段落，頂新集團旗下正義油品又被查出以飼料油混充食用油的違法事件。前者曾引發「全島淪陷」，後者則招致「全島抵制」。

這不是頂新集團旗下企業第一次涉案「油品問題」，這家曾以「誠實經營、童叟無欺」標榜的食品帝國，卻由於屢次身陷食品安全事故已經臭名昭著，眾多諸如康師傅、味全在內的知名子公司也難以獨善其身。

然而，儘管台灣味全、正義公司、頂新製油董事長魏應充宣佈引咎辭去以上三家公司的董事長職務，同時關閉正義及頂新製油兩家油廠，頂新集團卻依然難以解困脫圍。作為正義和頂新製油的母公司，頂新集團一時之間成為眾矢之的。

據台灣媒體報導稱，日前台北、新北、桃園等占台灣三分之二的縣市都表示，通令市府旗下機關從校園開始，拒用頂新集團的產品。隨後還爆發了「掃蕩」式的頂新產品下架運動，包括頂新旗下10個品牌、200多項產品，飲料、奶粉、鮮奶、油品、沖調產品等。

黑心食油風暴依然在持續發酵。2014年12月6日，頂新集團將台北101大樓37%持股以250億元新台幣轉售給馬來西亞最大地產集團IOI（IOI Properties）。集團發言人賈先德表示，頂新集團目前面臨不小資金壓力，銀行持續抽銀根，集團總共借貸金額超過400億元新台幣，因此被迫要去出售包括三重土地、台北101等優質資產，感到很無奈。

頂新的帝國版圖有多大

雖然頂新集團並未整體上市，但公開資料顯示，頂新集團的業務範圍錯綜複雜，涉及的領域涵蓋速食麵、包裝水、方便食品、油脂、液態奶、奶粉、物流、商超、餐飲、地產等，儼然是個多元化的商業帝國。

事實上，20年前，頂新集團的業務範圍也基本上僅限於食用油；然而1992年在大陸開始生產速食麵大獲成功後，頂新集團積累了多元化擴張的原始資本，開始了大規模多元化擴張的道路。頂新集團1994年開始涉足飲料、方便食品；1995年收購西式速食德克士開始涉足餐飲業；1997年開始涉足房地產，同年與樂購合作涉足現代零售流通領域；2000年開始籌建牧場著手進入乳業；2002年開始與日本Family Mart株式會社合作發展便利店；2004年投資正義股份有限公司進一步擴張食用油業務……此外，還發展了物流、糕點、火腿等業務。

事實上，截止2013年，頂新兩岸的員工總數達10萬人，營業額約為5000億元人民幣（約新台幣2.5萬億元），其中一家上市公司康師傅的市值就超過一千億元人民幣。

千絲萬縷的聯繫

覆巢之下，頂新集團旗下的眾多品牌正在面臨一場生死考驗。資本市場已經開始聞風而動，數據顯示，事發之後，康師傅市值一日蒸發港元22.4億，約新台幣89億元。味全在被曝光當日繼續跌停，收盤價為29.3元（新台幣，下同），下跌2.2元，市值蒸發11.1億元。有數據統計，兩家企業在事發後短短4天內蒸發了436.78億元。

這兩家上市公司的處境只是頂新集團遭遇重創的冰山一角，這家成立之初起步於食用油的企業，現有業務已經涵蓋了速食麵、飲用水、方便食品、油脂、鮮奶、奶粉、物流、商超、餐飲、地產等多個業務版圖。

但如今，旗下企業則忙不迭地與頂新「劃清界限」。在台灣發展60多年的味全工會於事發之後召開記者會，要求不要把味全鮮乳等產品，跟頂新和正義黑心油混為一談。與此同時，康師傅、味全方面紛紛對記者澄清稱，大陸產品並沒有使用來自台灣地區的食用油脂，所以「問題油」不涉及大陸產品。

一位頂新集團子公司內部人士表示，集團旗下子公司都是單獨運營，並沒有關聯交易，如果產生關聯交易一定會對外公告。他表示，「各公司都有自身的產品安全標準，在原料採購或是銷售等方面都有自己的準則，並不會因為是同一個集團的就會優先。以康師傅為例，業績大多在大陸，其原料油使用不可能跑回台灣去採購，從成本、效益等各方面都不合理。味全也沒有用正義和頂新製油的油料，否則強冠油品出問題的時候也不會把味全牽扯進去。」不過，話雖如此，子公司之間千絲萬縷的「內部聯繫」卻並沒有如其所說的那樣「涇渭分明」，強冠事件中，味全為康師傅代工其在台灣生產和銷售的速食麵產品，就曾累及康師傅銷售及聲譽雙受損。

多元化之殤？

一年三陷「黑心油」事件的頂新集團，在台灣乃至香港等地遭遇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大規模抵制運動。雖然直接問題發生在頂新集團食用油業務上，其他業務卻也跟著遭殃。這背後是多元化過快導致業務發展不均衡帶來的管控風險加大，同時，由於各項業務彼此未能完全獨立，而導致「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隨著「動物飼料油」事件的爆發，頂新集團在台灣遭到了史無前例的抵制，大量產品在台灣遭下架。頂新集團旗下兩家上市公司康師傅、味全的市值已經蒸發了上百億新台幣，一塊業務出問題，其他業務也跟著遭殃，頂新飽嘗了多元化之苦。

事實上，多元化並沒有錯，然而多元化如果過快很可能導致各項業務發展不均衡，部分業務陷入人力、財力、物力等資源短缺，風險也隨之加大。

對於頂新集團今天的困境，行銷專家、廣州名道行銷顧問有限公司總經理陳小龍表示，像頂新這樣大規模的企業，實力強大，並且有比較完善的規章制度，看似不大會出什麼問題，然而往往是這些大企業在多年發展中形成了一些頑疾，讓一些規章制度形同虛設，最終沒有能夠嚴格按照流程來。這背後可能是企業發展中人員培訓沒跟上、人才儲備不足甚至內部腐敗等因素造成的。

博蓋諮詢總經理高劍鋒指出，諸多問題歸納成一句話就是資源不匹配；而資源不匹配背後，則是頂新集團多元化發展過快帶來的人力、物力、財力的不足，各項業務發展不均衡。多元化過程中必須保證各項業務之間相對獨立，並且有足夠資源跟上多元化步伐；如果沒有做到這兩點，就會導致一些較弱的業務不得不依賴較強的業務，甚至出了問題也會拖累較強的業務。

例如，台灣味全陷入「地溝油」事件，從公司股權上來說，康師傅與味全並沒有關聯，然而康師傅卻將品牌授權給味全生產，這無疑加大了企業管控風險。這就是內部資源不匹配，各項業務彼此不獨立造成的。「各公司業務呈多元化發展，但其各項業務均有較強的人力物力財力資源，幾塊業務也相對獨立，這樣的多元化管控風險才是最低的。」

高劍鋒強調，包括頂新在內的很多台灣企業內部比較封閉，很多業務的發展會依賴內部關係網絡，內部關聯交易非常多，無法形成有效的競爭和篩選機制。例如，很多供應商可能是內部兄弟企業或者是親友所開設的企業，由於這些供應商並不是通過公平的市場競爭進入供應體系的，很容易給企業運營帶來風險。

對於頂新集團多元化的出路，高劍鋒建議：「首先，要加強頂新旗下各個企業的獨立性，獨立決策運營；其次，要增加透明度，頂新集團整體開放性、透明度不強，也讓頂新集團缺乏足夠的社會監管；第三，增加資源的有效配置，最主要就是對各個子公司提供充足的人力、物力、財力資源，保證各個子公司能夠有足夠實力獨立發展、均衡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