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神学与巴西无地农民运动的兴起

王安娜

摘 要：巴西应国际国内形势变化及长期存在的不合理土地制度存在，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巴西无地农民运动兴起。而解放神学的出现及付诸实践则是巴西无地农民运动兴起道路上的探明灯。意图从解放神学的角度出发，分析其对巴西无地农民运动兴起的促进作用。

关键词：解放神学;贫困;教会;巴西无地农民运动

中图分类号：D06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5）03-0026-02

解放神学作为一种社会思潮是拉美社会贫困现实的产物，产生于20世纪60年代拉美社会由传统向现代转型时期，作为一种政治文化思潮在拉美国家的传播及蔓延发展，并促进了20世纪60年代到90年代拉丁美洲社会斗争的发展。巴西因其不公平的土地制度、不合理的军政府独裁统治及国内不景气的经济发展，为此思想的扎根提供了更为肥沃的土壤，进而促进了该国无地农民运动的兴起。

一、解放神学、巴西无地农民运动兴起简介

（一）解放神学

解放神学是指20世纪60年代以来，主张天主教应以争取被压迫、被剥削而处于“非人”的贫困中的人们，获得物质和精神上的解放为宗旨的天主教神学思潮[1]。秘鲁的著名神学家古塔沃·古铁雷斯首先加以命名，并于1971年发表《解放神学》一书对其进行全面系统的阐释，随即在拉美各地发展起来。该思潮不仅涉及教会诸多人员（神父、教团、主教），涉及一般信徒的宗教运动（天主教行动、基督教大学青年会、青年基督教工人会），涉及有群众基础的牧师的干预（工人牧师的、农民牧师的、城镇牧师的干预），还涉及牧师基础社区[2]。它之所以在拉丁美洲兴起并迅速蔓延，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归功于基督教会相关会议的召开。第一，1962—1965年召开的“罗马天主教梵蒂冈第二届大公会议”。其间颁布《论教会在现代社会牧职宪章》，指出基督徒应行动起来，以基督的慈爱之心，对大多数贫困民众予以协助。第二，1968年在麦德林召开“拉丁美洲全体主教会议”，主张拉美神学应站在穷人的立场上，为穷人谋解放，开始确定解放的主题。第三，1979年，在墨西哥召开了拉美第三次主教会议，它继续了上一届麦德林会议上的解放主题，明确提出了优先选择穷人的立场，并鼓励基督教基层社团的发展。

（二）巴西无地农民运动

巴西无地农民运动兴起于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它是由农民、为争取土地改革及反对社会不正义与不平等的社会成员所组成的大规模社会运动。它不仅反对巴西庄园制经济下的土地分配不均（巴西土地高度集中，最富有的20%的人口，占据国内90%的土地，70%的农民却无法拥有土地）;而且反对新自由主义的经济模式，大地产主为出口赢利而占用耕地、生产单一作物、不顾粮食生产的做法[3]。起初，巴西无地农民运动于1979年在占领了南里奥格兰德的一块荒置土地后，经历无数无地农民的集体抗争及兵分多路的占领无主荒地及教会周围的可耕地，最终随时间演变而日渐成熟，于1984年宣布成立正式的组织。

二、解放神学与巴西无地农民运动的兴起

巴西人口广泛的基督教徒同其国家历史上极端的贫富差距相结合，使得巴西成为解放神学理论和实践的肥沃土壤。巴西教会对于解放神学的支持，使得巴西无地农民运动的兴起与天主教会和解放神学紧密相连。

（一）政治文化观念渊源

解放神学基本主张：在神学上，主张教义中的“至善”应为“社会正义”而非“上帝”，应从“救赎”的教义出发使人类得到改造;在信仰的基础上，对教会及教徒的神学和社会实践进行批判性思考。在实践上，强调解放神学的出发点是穷人的解放，要求教士和教徒站在穷人一边，以解放穷人为已任[4]。解放神学着重强调两点，穷人与实践;且两者是相辅相成，在巴西无地农民运动的兴起中得以切实贯彻。

1.解放神学对于穷人的关注。贫困是巴西无地农民运动兴起的根源。解放神学对穷人的关注同巴西贫困状况的结合，使得解放神学与巴西无地农民运动一拍即合。

在全球化背景下，受20世纪七八十年代石油危机和债务危机的影响，巴西开始了较长的经济停滞期，外国资本投资减少、跨国公司及国内企业为缩减开支解雇工人。“经济奇迹”结束，城市吸收就业能力受限，大型城市人口过剩。原有不合理土地制度所造成的农村土地的高度集中与土地荒置，使得越来越多的农村劳动力和佃农处于新农业经济的边缘，无法同财雄势大的大型集团竞争而大量被淘汰。

在这种新的社会形势下为应对日益增长的经济不平衡，革命运动、思想在拉丁美洲地区蔓延，教职人员开始把开展社会运动作为基督圣训，不再将它仅视为激进左翼分子的工作。许多教会撰稿人和神学者也开始使用术语“优先选择穷人”来描绘他们的职责。通过宣称教会对于穷人的优先权，主张对于穷人生活的支持不仅仅是教会工作的一部分，也应该是他们工作的主要集中领域，并且要优先于富人和精英[5]。正是解放神学的出现使得教会将关注的重点由富人及社会精英转移到穷人身上，促进社会团结和对穷人、被压迫者有利的优先权。

2.解放神学对于社会实践的重视。解放神学是《圣经·出埃及记》性的神学，主张巴西无地农民应像以色列人为摆脱埃及的奴役和压迫一样，自觉投身于自身解放中去并积极反抗一切不公正的斗争，通过自己的努力解放自己。解放同时应该包含所有领域：“使他们从罪恶的奴隶制度中解放出来;从社会压迫中解放出来;从今天压在大多数人身上，而且也压在统治者本人身上的统治制度中解放出来;从作为当代世界统治制度的根源的经济制度中解放出来[6]。由此可见，解放神学在关注穷人的同时，对社会实践加以重视;它不仅是神学理论的拓展，也是现实的社会斗争;它不仅主张人们获得精神上的解放，而且主张人们通过自我反抗从现存不合理的社会制度和经济制度中解放出来。

贫困问题、穷人问题始终是解放神学关注的核心和焦点，且两者紧密相关：为穷人的献身一旦成熟且付诸实行，就成了实践，意即参与解放穷人与受压迫者的社会行动。巴西社会贫富差距的日益拉大，穷人问题日益突出;天主教会及其教士、社团的努力积极促使穷人的自我解放意識的觉醒，进而为解放神学付诸实践、无地农民运动迅速发展成为全国性组织奠定了群众基础。

（二）思想传播与实践工具：巴西教会

今天巴西无地农民运动已经成为拉丁美洲最重要的社会运动。然而，在世界宗教史中没有任何一个宗教机构同巴西天主教会一样在支持土地改革中发挥如此显著的作用[7]。巴西教会的重要性得益于巴西的国内政治状况，巴西在1964年后开始进入军事独裁统治时期。在此期间一切政治组织的活动都被禁止，只有在“解放神学”影响下的天主教教会还是唯一可以在草根社会搞活动的有形组织，那些在底层社会教堂工作的天主教士深切感受到百姓之苦难，大多数主动为贫困群众提供帮助。无地农民运动最初兴起的时候也是由教会的神职人员协助组织起来的。

1.激进神学家。作为解放神学的布道者，激进的神学家在解放神学传播的过程中功不可没。他们的存在，使得解放神学被人们所熟知，被谋取自我解放的无地农民奉为圭臬。

解放神学的代表人物胡戈·阿斯曼、雷奥纳多·博夫等，通过他们的著作，为巴西教会提供精神和政治上的指导，教育了牧师、基层社区领导人、研究班学生和信仰天主教的知识分子等，为他们日后引导普通民众展开积极的社会实践活动发挥了重要作用。其中雷奥纳多·博夫在其著作《耶稣基督解放者》中，倡导信徒沉心基层，从贫苦受难的人民的具体生活中体悟解放的意义;向等级森严的教阶体制提出了批评，认为这种置广大穷人和无权者于底层的等级体制实际上只起到了维持歧视和伤害下层信众的现状的作用，而这必将导致它自身不可避免的终结[8]。激进神学家充当了巴西无地农民运动兴起的思想指导者。

2.神职人员。教会神职人员，作为解放神学思想与无地农民的中间人，不仅促进了解放神学思想的蔓延，为解放神学拓展了群众基础;而且也为巴西无地农民连接在一起谋求土地架接了桥梁。

1979—1980年发生于南里奥格兰德州的农民为谋求土地的斗争，则是由隆达阿尔塔教区的Arnildo Fritzen神父所引导的。神父Arinildo在培训基层领袖方面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并凭借着他的农村出身、热情善良的性格以及对穷人的支持，很快同他的农民团体建立了稳固的关系。20世纪70年代，新一代的神职人员接受解放神学也开始在教区展开新的行动，在南里奥格兰德州乃至整个巴西这些教区活动同进步的农村社区联系起来。Arnildo神父的团体同其他团体联系起来，最终成立土地牧民委员会。

3.基层教会团体。解放神学信息在巴西得以传播的主要手段是通过基层社会。基层社会是解放神学的理论和实践得以变成具体现实的媒介。

在大批教士、修士的促使和激进主教的支持下，基督教基层教会开始发展起来。它源于20世纪70年代巴西的乡村地区或大城市边缘的贫民区发展，成员主要是穷人或社会地位低下的边缘化人士。他们定期聚集，一起研读圣经，讨论与自己相关的社会问题并寻求解决的方法。而作为社团核心的教区代理人如牧师、修士等則帮助穷人认识到他们的贫困原因，提高他们的觉悟，并使他们相信只要团结在基层社团里才可以借助社会实践来实现自我的解放。基层教会团体扎根于民众的日常生活和他们的具体事业，鼓励普通百姓自己组织起来，才使得基督教基层社区积极分子们帮助建设了巴西历史上最大、最激进的群众性劳工运动——巴西无地农民运动。

三、总结

正是巴西解放神学的发展，巴西教会得以将关注的重心放在穷人和实践上来。巴西教会的上下合作，打破原有的等级模式，融入新的教会阶级，解放教士的思维禁锢，让更多的农民意识到团结起来为自己的生活改变做出努力。总之，巴西无地农民运动的兴起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巴西教会，尤其是基层教会和解放神学对此运动的展开所起到的指导和引领作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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