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子·奇石·胡杨
2015-05-30贾延峰
贾延峰
最近去了一趟大西北,看到了那些一望无际的戈壁、大漠和魂牵梦绕的一千年不死、死后一干年不倒、倒后一千年不朽的胡杨林,心里真是万般感慨和感动。不止一次我抚摸着躺在沙漠里的胡杨树干和几亿年风化成各种形状的沙漠奇石,感动流泪。看到那些大沙漠深处被风吹起,无数涟;奇和各种各样纹路的沙子,心中真是感叹人生之苍茫、自然之神奇。
我越来越体会到石涛的“师自然、师造化和师我心”的师自然是多么的重要!作为一个艺术家,如若没有对干变万化大自然的仔细观察和精致入微地深切体味,是无论如何体会不了师造化和师我心之境界的。“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作为《历代名画记》所载之重要画论,对于艺术创作者而言,早已是老生常谈,可我们会突然发现这些曾经烂熟于心的常识其实更多时候仅止于对既定前人总结经验的一种被动接受,和纸上谈兵地浮浅认知,绝对没有身临其境在场的切肤体验。
建立在这样一个角度上反观国内热闹非凡的艺埴,忽然发现了许多问题的端倪。
许多艺术家的局限导致了作品的局限,我看到绝大多数艺术家在远离真正生命状态下空洞地创作,近亲繁殖、中外繁殖、古今繁殖、师生繁殖和自我繁殖,独独很少看到带着生命温度的彰显人格魅力地崭新的艺术创造。
一、所谓“将神秘东方美学以西方先锋绘画语言进行现代性转换”。这是很多评论家对目前活跃于艺术市场的青年艺术家作品的“教科书式”褒奖,在艺术家和批评家其乐融融的和谐社会,这种腔调的套词往往既能在“学术”上兼顾国内和国际双向的审美诉求,又能在“学养”上表现艺术家博纳百家之长的深厚底蕴。然而事实上,真正深谙传统美学又饱览西方文化的艺术家凤毛麟角,他们大多是假“杜尚”,对现成品的利用可谓信手拈来,将一知半解的东西方的经典美学和样式挪用、复制、拼合之后,再鼓捣出一层个人风格的表皮,即可偷梁换柱为某某“新表现”、“新当代”、“新主义”等开山立派者。其浮华中透出浅薄,根本打动不了他自己,更何况读者。
二、割裂时代架空历史。很多年轻艺术家在汲取师长前辈的艺术经验时,容易慑于权威,被既有的书本知识和艺术思维所绑架而形成僵化的盲目崇拜,从而个人的艺术创作陷入和师长趋同的风格化。尤其是美院毕业的学生,在长期系统的教学灌输中,一味地对前辈顶礼膜拜,自我主观判断能力丧失殆尽。他们推崇齐白石的花草鱼虫,喜欢罗中立的苦难父亲,却武断地将时代因素和历史背景抛诸脑后,不明白民俗入画和巨幅农民在作者所处年代具备何等的拓荒意义,回到当下,如果以21世纪的审美眼光再去重复创作类似这些已远去的经典,一方面脱离了彼时的文化语境,只能是隔鞋搔痒;另一方面又与眼下的现实境遇格格不入,难免空洞乏味。
三、无病呻吟情感匮乏。如何将个人的艺术语言、生存体验、敏锐思考和当代的社会生活发生关系,是目前中国当代艺术的潮流所在,带有现实主义色彩的作品总是更能引发读者对于画面之外的情感认可。去边远的地区采风写生,体察民间疾苦自然成了上佳选择。中国画坛颇有一阵沉浸在藏区人物苦涩艰难和少数民族原始生态的多样描绘之中,然而据我所知,很多艺术家甚至压根就没去过这些地方,即便去过,也只是重在游玩,次在写生,其创作来源大多基于都市人类对于乡野山夫的某种臆想的怜悯或观看网络照片时不自觉发出的零星喟叹,弱势群体作为一个个样本满足艺术家表层且肤浅的人文关怀。并没有注入极大热情和生命体验的创造性写生。
如今,在艺术市场老派格局遭遇调整的现状下,各种形式各样的展览层出不穷,有的画家一年个展、群展几十个,展出的大都是雷同的作品,渐渐地展场成了各种秀场。几乎无人真正走进艺术和被艺术感动,久而久之变成了“艺术油子”和“艺术混子”。不妨建议大家停下手中的笔,到生活当中去,用最大的勇气和热情拥抱生命和生活,重新捡起那颗麻木的神经,觉察大自然的种种美妙,融解它、消化它,重新唤醒你自己的艺术创造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