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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煌砚史一巨砚

2015-05-30欧忠荣(广东肇庆)

文艺生活·上旬刊 2015年12期
关键词:端州阮元嘉庆

欧忠荣(广东 肇庆)

阮伯元称达受为“金石僧”,实其本人亦有金石癖,一生不遗余力搜访、编印金石文字,用功于金石之学。诚如郭道明先生在《乾嘉学派与阮元》中所言:“在研究方法上,阮元用吉金铭文和碑刻文字来研究历史,开创了用实物校勘古书和考证古制的新途径。”(《阮元评传》第216页)其出任山东学政期间,广交山东及寓鲁金石学家,遍访山东金石文物,并在毕沅主持下,撰成《山左金石志》二十四卷,对山东乾嘉之际金石学之兴盛贡献巨大。巡抚浙江期间,于嘉庆七年三月摹刻成《宋王复斋钟鼎款识》,隶书考释、题跋。十一月,撰集《皇清碑版录》。嘉庆九年八月,刻成《积古斋钟鼎彝器款识》。嘉庆十年正月,嘱元和何元锡修《两浙金石志》成。后就任云贵总督时,还指导儿子阮福撰成《滇南金石录》。

嘉庆十三年,阮伯元再次出任浙江巡抚期间,购得钱东壁所藏《汉延熹西岳华山庙碑》四明本(即未剪本)拓本。次年,嘱长洲吴国宝摹刻《汉延熹西岳华山庙碑》四明本、《泰山残字石》及《天发神谶碑》,置于扬州北湖祠塾中。又以欧阳修《集古录跋》墨迹卷内《华山碑跋》一段摹刻于汉碑缺处。嘉庆十五年三月初二日,伯元在四明本《华山碑》上题跋,言及在桂芳家借钩长垣本百字补于缺处,并将是碑拓片装裱成轴,复记以长诗。是年夏,以四明本与长垣本相较;十月二十一日,又与关中本(亦称华阴本、山史本)相较。嘉庆十六年六月,撰《汉延熹西岳华山碑考》四卷成。是年,复跋《汉延熹华岳庙碑》。嘉庆十八年,《汉延熹西岳华山碑考》四卷刊成,江藩为序。

凡对一物喜之至极者,必生创举。道光三年,阮伯元在广州购得端州巨型砚材,延工制成《西岳华山庙碑》巨砚,置扬州公道祠塾。是砚为长方形,上端两角作圆角,下端两角作方角。长95厘米,宽55.5厘米,厚4.5厘米,开正方形砚堂,气势凛然。

砚额处,以楷书分别铭录成亲王永瑆《诒晋斋诗》(即《题汉西岳华山碑》诗)和阮伯元《文选楼诗》(即《题家藏汉延熹华岳庙碑轴子》诗),后有阮福题记,云:“家大人摹《汉华山碑》缺字于端溪石版,福开石之背以为巨砚,非为砚,不知其为端溪佳石也。成亲王有《华山碑诗》,家大人亦有《华山碑诗》,福复恭录二诗刻于砚额。道光三年阮福谨记”

巨砚背面,摹刻阮伯元藏四明本所缺而成亲王长垣本保存之字。下方偏左位置,有阮伯元《摹刻诒晋斋华山碑全字跋》,云:“嘉庆十四年,余摹刻《汉延熹华山碑》未翦本于北湖祠楼,其右方缺石一凷,全缺者七十八字,半缺者三十三字,因以家藏欧阳文忠公《华山碑跋》墨迹摹补于缺空处。俄入京师,得见成亲王所藏已翦本,虽无碑额题名,而余碑缺字彼皆未缺,遂借钩入未翦本缺空处。道光三年,在广州购端州巨砚材,复摹刻成亲王本未缺之字及后铭词内‘民说二字,同置祠楼,若两石并搨,遂成全碑矣。好古者以两搨本翦补合装为一碑可,留欧公书而分装之亦可。”(《揅经室续集》卷三)

砚之右侧,有“端州七十三岁老工梁振馨刻”落款。梁振馨者,未知其为端州梁氏家族哪一支传人之先祖,然能为两广总督阮元选中担此大任者,自非等闲之辈,料当时亦颇有名声于业界,憾至今未见地方史志中有关于其本人及其作品之文献资料。又,是砚落款中所言“刻”,未知是否仅是“刻字”?有无包括“刻砚”?想当年岭南,刻砚与刻碑版皆是端州艺人之胜场,然刻砚与刻字毕竟是两门手艺,刻砚者未必刻字,刻字者未必刻砚。亦有二者兼擅者,但毕竟为少数。这位刻字“老工梁振馨”,不知是否也是刻砚的老砚工?

“西岳华山庙碑”为著名汉碑之一,阮伯元好友钱泳《履园丛话》之《碑帖汉西岳华山庙碑》记:“是碑旧在陕西华阴县西岳庙中,明嘉靖三十四年地震,碑毁,片石无存。”而其拓本寥寥,则是砚之史料价值可以想见。

阮伯元既痴迷金石碑刻,又喜砚台,更得身在广东为官之便,遂为砚史留下此一煌煌巨制。据今人王章涛先生所著《阮元年谱》载,20世纪30年代,阮氏后裔有欲将此砚出售者,曾于外地与人接洽,拟分割成二十块小端砚,售价四百元。幸为当时在扬州执行会计师业务之阮氏裔孙阮荫传索去珍藏,因得躲过一劫。或上苍亦有“护宝”之心,不欲其四分五裂,故设法使全其身,可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矣。

是砚今藏江苏省扬州市博物馆,并于2014年11月8日至2015年1月8日在扬博主办之“大雅芸台——纪念阮元诞辰250周年文物联展”上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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