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造国民性:梁氏译政治小说之旨归
2015-05-30田晓明
田晓明
【中图分类号】G40-0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3089(2015)14-0074-02
今通读梁氏《译印政治小说序》一文,最深刻的感觉就是改造国民性实为梁氏译政治小说之不二旨归。
文章开篇即指出政治小说体之滥觞,即自泰西人始也。据查,“政治小说”最早起源于英国,一般认为是迪斯累理(Benjamin Disraeli)所开创。迪斯累理是英国保守党的领袖,曾两度出任首相。在其尚未入仕之前,便写就了第一部长篇小说Vivian Grey,也是一部政治小说。此后,他的政治小说被翻译成日文,风靡日本。日本文人学士继而争相效法创作,其中以柴四郎所著《佳人奇遇》和矢野龙溪的《经世美谈》为最。梁氏在维新变法失败后亡命日本,在赴日途中,他通读了日本友人相赠的《佳人奇遇》一书。读罢,感慨万千并颂其“以稗官之体,写爱国之思”及“以稗官之异才,写政界之大势”。有鉴于此,梁氏遂兴以译介政治小说而传其革变时局之思。故此,政治小说者,著者欲借以吐露其所怀抱之政治思想也。
其后,梁氏又道,“凡人之情,莫不惮庄严而喜谐谑”。指出恶庄严之语好诙谐戏谑之辞实为人之本性。因此,即便是圣贤也多借滑稽寓言讽谏施教。然而,梁氏批判中土小说多为诲淫诲盗之作,为大方之家所不屑。梁氏有此驳论,究其缘由,可能是因为小说在中国文学中一直处于卑微地位,是“壯夫不为”之“雕虫小技”,创作小说的人也多为市井俗夫,难登大雅。虽即如此,梁氏又指出奈何人之本性,厌庄喜谐,故而小说者擁读者之众非经史子集可比,禁之不可,确可导之。六经、正史、语录、律治皆可借小说得以传扬。由是观之,梁氏直言不讳,称“小说学之在中国,殆可增《七略》而为八,蔚四部而为五者矣”。换言之,一直遭鄙之夷之的小说如今可与六经四书并列。可见梁氏极言小说之重要性,可是其居心何在?这个答案可以从下文获得。下文梁氏写到往昔欧洲各国自变革之始,魁儒硕学,仁人志士便借小说,结合自身经历,一吐心中之块垒,抒怀己见。待其一经刊行,举国上下莫不诵览而议论为之一变。进而梁氏总结道,“彼美、英、德、法、奥、意、日本各国政界之日进,则政治小说为功最高焉”。甚至援引所谓英国一名士称小说为国民之魂。由此可见,梁氏推崇小说已极,可谓是千秋之伟业,经国之盛事,而域外诸强国政治进莫不因小说之兴。思及此,梁氏特编集译述国外名儒所著之书,以飨关切中国时局者,冀求开启民智,图强救国。此序结篇,梁氏用心可谓“昭然”。即译政治小说,改造国民性,此实为梁译政治小说之旨归。一则,小说者之在中国,读者之众是其他体裁望尘不及的;二则,中国当时所处时局动荡不安,内外交困。变革政治之思已深入人心,译国外政治小说,引鉴域外先进的政治制度思想对开启民智大有裨益。
但是梁氏之言亦有不妥之处。其一,小说固然有助于变革思想,启迪民智,但是否能标榜为“国民之魂”?各国政治日进,能否称小说居功至伟,为功最高?我觉得如此表述有待商榷。但是,转念一想,梁氏如此极言小说之功,是鉴于当时的社会环境,想给此酣睡雄狮以当头棒喝。国家危旦之际,求变图强不可不谓之急迫。有鉴于此,梁氏所为就无可厚非了,虽说法不妥却合乎时宜。其二,梁氏对比中西方小说,极言西方小说为文学正宗,而中国小说乃莫不流于诲淫诲盗之两端。其实,我觉得此种论断并非梁氏本意,只不过是限于当时时局,不得已而为之。因为,非此不能兴小说,不能革思想,不能救时局。
综上论述,就翻译而言,显然梁氏并未看重自己译事之成就,他关注的社会思潮的引领,更多的是社会责任的担当。其实,翻译本就不能一种纯粹的孤立的活动,它会受限于诸多方面,比如当时社会所处的经济、政治、文化背景。正因为有这些因素的制约,译者会采取不同的翻译策略,会持有不同的翻译目的,故而翻译见解互异,翻译成果殊同。比如,梁启超更多的是作为一名政治家而非翻译家,心怀的是革新变法之志向,他就不能做到“为译书而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