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福柯的权力系谱学
2015-05-30邓玉芬
邓玉芬
【摘 要】 米歇尔·福柯(Michel Foucault)是法国20世纪下半叶最重要的思想家和哲学家,鉴于他对权力理论的深入而独特的研究及其所做的贡献,他曾被称为“权力思想家”。他认为“权力无所不在,不是因为它包围着一切事物,而是因为它在所有的地方出现”。本文侧重从权力与知识,福柯对传统权力观以及对身体和性的生命权力的解构等几方面来探讨福柯的权力系谱学,以便为福柯研究者提供一个更全面的了解。
【关键词】 米歇尔·福柯;权力;系谱学;规训;性
【中图分类号】G64.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3089(2015)15-000-02
一、权力与知识的关系
福柯不是孤立地研究权力问题,也不是从政治理论的角度来研究权力问题,而是运用其系谱学研究权力和知识的关系。从最早的精神治疗学到60年代末的《词与物》中对于人文科学考古学的研究,知识问题都无法与权力运作过程及其策略相脱离。他在1972年的演讲《理论与刑罚制度》中明确提出了一种新的“知识——权力”观:权力不是知识的障碍,二者的关系就如同利益和意识形态的关系。问题不仅仅是揭示权力如何利用知识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或如何压制知识来抬高其他。“若没有一个沟通、记录、积累和转移系统,任何知识都不可能形成,这系统本身就是一种权力形式,其存在与功能同其他形式的权力紧密相连。反之,任何权力的行使,都离不开对知识的汲取、占有、分配和保留。从这个层次上看,并不存在知识与社会的对立,也不存在科学与国家的对立,而是存在着各种‘权力——知识的基本行使”。
这种权力——知识观与人们的传统观念大相径庭。通常的看法是:“只有在权力关系不发生作用的地方知识才能存在,只有它的命令、要求和利益之外知识才能发展”。“权力制造疯狂,因此放弃权力乃是获得知识的条件之一。”一般的知识分子也竭力把知识领域说成是“真理和思想自由”的领域,在知识和权力领域之间划出一道明确的界限。
但是,福柯否认知识或真理的“客观性”、“纯洁性”。他认为:“我们应该承认,权力产生知识(而且鼓励知识并不仅仅十因为知识为权力服务,权力使用知识也并不只是因为知识有用);而权力与知识是直接互相指涉的;不相应地构建一种知识领域就不可能有权力关系,不预设和建构权力关系也不会有任何知识。”
二、福柯对传统权力观的批判
福柯的权力观是个复杂的体系,要全面地说明和分析它,就要想弄清楚福柯的整个权力观是建立在对于传统权力观的彻底批判的基础上。福柯的整个思路遵循的就是“深入破坏,彻底摧毁”的基本原则。他在多次演讲和文章中,一再批评以霍布斯为代表的传统权力观。他认为:“必须从《利维坦》的模式中解放出来,因为这是个非人的人,是同一制造的自动人,囊括了一切现实的个人。它的实体的公民,但它的灵魂却是统治权。必须在《利维坦》的模式以外研究权力。重要的是从运转的技术和战术出发进行研究。”
传统的权力观只是简单地把权力归结为社会或国家的统治者的主权,把它看作是某种禁止或防止别人去做某些事的外力,把权力简单地同镇压相连接,因而把权力看作是一种单纯否定性力量。其实,全力是一种远比这类简单连接更为复杂的力量对比关系网,是同权力运作时所发生的各种社会、文化和政治因素等密切相关并互相交错的关系总合,尤其是同权力运作过程中活生生的策略的产生和实施过程相关联。其次,福柯从来都没有单纯地就权力论权力,从来都不是把权力当作一个孤立的社会现象去分析,也从来都不是将权力同其他社会因素割裂开来,以传统式地化约方式去分析。
另外,在福柯看来,考察近代社会的权力的性质,必须紧密地结合近代社会的发展过程,紧密地结合17世纪以来近代社会中各种社会力量之间关系的变化,也必须紧密地结合近代社会中社会生活结构的变化和人们日常生活方式地改变。
三、对于身体的“规训”及其主体化
1、对身体的“规训”及其主体化
“规训”(discipline)是《规训与惩罚》的一个核心概念,也是福柯创造的一个新的术语。在法文、英文乃至拉丁文中,这个词具有纪律、教育、校正、惩戒多种释义,同时还有“学科”的释义。福柯利用这个词的多义性,赋予它新的涵义,用以指一种特殊的权力技术——既是是权力干预肉体的训练和监视技术,又是制造知识的手段。它本身也是权力知识结合的产物。
福柯认为,在任何社会里,肉体都受到权力的严厉控制。规训技术的新颖之处在于:它不是把人体当作不可分割的整体,而是加以分解,对其运动、知识、速度等施加细致微妙的强制,从而控制人体,它所强调或控制的对象不是行动的意义或人体的符号,而是人体机制或人体本身,因此,最重要的是反复操练,它是一种不间断的持续强制,监督着行动过程而非结果。
规训技术不是起源于监狱。许多规训方法早已存在于修道院、军队和工厂之中。但是,只是到18世纪,规训才成为一般的权力技术。它不同于封建依附关系,也不同于修道院的“戒律”。其目标不是增减人体的技能,也不是强化对人体的征服,而是要建立一种关系,早就驯服而有用的人体。
这是一种新的“政治解剖学”或“权力机制”。它具有许多分散在各个领域的细小的技术发明合成的。古典时期继承了神学对“细节”的关注,形成了一种权力微观物理学和一系列细节控制技术。从17世纪起,这种权力微观物理学不断向更广的领域扩展,首先是在采用了修道院模式的学校,然后是医院,后来是军隊、工厂等等,几乎要涵盖整个社会。
这些技术包括对空间的分配(封闭的军营、学校、医院和工厂;个人位置的固定于隔离;等级座次的流动);对活动的控制(时间表、动作的计时要求、姿势的严格规定);训练的安排(循序渐进地造就士兵、培养学生),人员的组织与编排。这个时期既产生了探究巨大天体的牛顿,也最终产生了梦乡通过规训(纪律)来组织和控制“另一个最重要的细节世界”的拿破仑。
规训技术共有三个手段,规训权力的成功就归因于这三个简单的手段。
首先是层级监视。规训必须借助监视才能实施。在古典时期,就形成了观察人群的监视战,福柯认为,军营、医院、学校的建筑设计都有便于监督、控制的考虑。规训监视还形成了一种金字塔式的等级监视网络。工厂开始出现监工和工头,學校出现助教、学生干部和课代表的体制。
其次是规范化裁决。福柯认为,在一切规训系统的核心都有一个刑罚机制。规训确立了一种“内部刑罚”或检查法律的刑罚。工场、学校、军队都有一系列关于时间(迟到、缺席、中断),活动(心不在焉、疏忽、缺乏热情),行为(失礼、不服从)、言语(聊天、顶撞)、肉体(不“正确的”姿态、不规范的体态、不整洁)、性(不道德、不庄重)的微观刑罚。
最后是检查。这是层级监视技术和规范化裁决技术的结合。“检查显示了被视为对象的人的被征服和被征服者的对象化。权力关系和知识关系的介入宰检查中异常醒目……在这种有限的技术中可以发现一个完整的知识领域,一种完整的权力类型”。福柯认为,这也是被科学史研究者冷落的古典时期的又一项技术革新。
2、性的权力系谱学
福柯尤其集中分析了各种有关性的科学话语对于成长中的青少年主体化过程的影响。他认为,从18世纪开始,中小学教育中不仅直接干预青少年性成长和活动的教育部分,而且所有那些讲授各种性以外的科学知识的学科,也间接的以不同方式约束和限定青少年的性成长和性活动。因此,对于性的限定和标准化的教育及各种法制化的制度,在近现代的社会中,特别成了掌握统实权的社会集团控制社会中其他成员,特别是控制他们的身心发展的一个重要手段。
对于当代社会来说,控制性论述的生产、再生产和扩张,实际上也就是社会统治集团将控制的魔爪渗透到各个角落的每个人身上的过程。当代社会权力网络的高度复杂化、重叠化、浓缩化和普遍化,使权力同知识和道德在相互勾结而实现对于个人的宰制过程,变成为越来越集中到个人身体和性活动上面。福柯在分析解剖政治学与生物政治学的过程中,强调人体的解剖政治学的主要目标就是对于人的身体,特别是他的性的规训。而有关人口的生物政治学的主要目标,就是控制和调整人口的成长、健康及生命过程的各个阶段,使每个人的生命成长过程,全面地纳入到社会的监控网络中。显然,在福柯看来,生命和性已经成为了现代政治的一个主要目标,而性则成为权力网络渗透到个人身体和人类整体生命之中的一个重要渠道。随着西方社会文化的发展,性的问题变得比心灵的问题更加重要得多。通过有关性的知识和道德规范,整个社会可以进一步有效地对生命本身进行权力的运作。总之,对于福柯来说“性成了解释一切事物的关键”。
参考文献
[1](法)米歇尔·福柯《规训与惩罚》,刘北成、杨远婴译,北京:三联出版社,1999.
[2](法)米歇尔·福柯《性经验史》(增订版),佘碧平等译,上海: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