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潮汕英歌舞的溯源探究与分析

摘要：英歌舞作为潮汕文化的代表之一，它独具特色的融合了武术、戏曲、舞蹈等多种艺术于一体，成为潮汕文化的独特表达。英歌舞的出现，可追溯至明清时期，那时民间的歌舞活动已经很活跃，但有关英歌舞的形成，一直众说纷纭，笔者结合文献记载以及对国家级传承人陈来发老师、省级传承人张伯琪老师以及普宁（英歌舞之乡）当地民间老艺人的采访对英歌舞的源流学说进行描述和探究分析。

关键词：潮汕英歌舞 溯源概况 源流分析

英歌舞又称“英歌”、“因歌”、“鹰歌”，参加英歌舞活动又称“唱英歌”、“舞英歌”、“茂英歌”、“跳英歌”，普遍流行于广东潮汕地区，尤其盛行于潮汕地区的普宁市、汕头市朝阳区和邻近的惠来县、汕尾市等。英歌，是潮汕人民在长期的社会生活时间中创造的优秀传统文化，其动作威猛阳刚、舞姿夸张震撼、服饰色彩鲜艳、音乐热闹欢快，具有独特鲜明的美学特征，极具研究价值。在此，笔者以时间为轴的纵向进行分析，拟探究潮汕英歌的历史溯源。

一、英歌舞的溯源概况介绍

（一）练武习艺说

练武习艺说源自农民练武习艺，反抗官兵欺压的说法。旧时，潮汕地区有很多武馆，但是在清朝时期不允许练武习艺，更不容许家里存放刀枪的存在，所以武馆常常遭到查封。农民们唯有将家里的棒棍演变，又将武术融入舞蹈之中，作为掩护进而练习。

（二）秧歌传入说

秧歌传入说的意思是英歌舞从山东鼓子秧歌、柳林秧歌以及凤阳花鼓脱胎来的。其一是根据广东地方志的相关记录：《潮州府志》卷六记载：“农者春时数十辈，插秧田中，命一人挝鼓，每鼓一巡……名曰秧歌”；《澄海县志》记之：“当春农村，夫男田插秧，妇子盍鼓，踏歌相慰，是为秧歌。”这些书籍是记录广东地区唱秧歌的最早记录；其二是因为英歌舞与山东鼓子秧歌、柳林秧歌在武术套路和队形阵势上实为相似，笔者采访英歌舞省级传承人张伯琪老师与其他老艺人时都称英歌舞的道具在最初不仅只有英歌槌，还有小鼓，但现在已经不多见了，现在在普宁仍有几支一排拿英歌槌一排拿小鼓的英歌队，这与鼓子秧歌中的小鼓道具十分相似。

（三）戏曲传入说

跳英歌自古以来也被称为唱英歌，据传300多年前，外江戏（后称汉戏）曾来普宁演出，内容讲述水浒英雄乔装打扮攻打大名府救卢俊义的故事，当地人民非常喜爱，进而学习，俗称唱英歌。谢益充发表的《普宁英歌概述》是英歌舞文献中唯一附有《打破大名府》歌谱的文章，作者谢益充采访到了普宁市南山镇老艺人不完整的唱词：“仁字说来仁字高，穆娘救母有才劳……化子身穿破烂衫，褴褛衫”等。这些唱词很有利的成为英歌舞源流有力论证。其次，英歌舞的打扮及脸谱都与戏曲的服饰脸谱极为相似。最后英歌舞祭拜和戏剧所祭拜的神都是田师爷，通过以上论证相关学者认为英歌舞与戏曲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四）祭孔仪式说

祭孔仪式说的来源是在汕头市的潮阳棉城有一支慢板英歌队，其队的英歌槌较为细长、节奏缓慢、步伐沉重、造型威严，与普遍流行的英歌舞大相径庭，其庄重严厚的氛围让人想起旧事祭孔的迹象。《潮阳县志·舞制篇》中记载：“用舞生三十六人，左十八、右十八；左手执签，右手秉翟。舞部用簇节二架，朱竿龙首衔五色线九节，舞长执之以为缀兆……。”也就是说祭孔的舞队，收执竹木器具，平稳缓慢进行，和我们今天所见到的潮阳棉城的慢板英歌十分相似。

（五）傩舞驱邪说

傩舞是一种以驱邪逐疫为目的的民间舞蹈，傩文化存在至今可分为两种形态：一是其原形态，二是变异形态。汕头大学教授隗芾在发表的有关文章中明确指出英歌舞是傩文化的变异形态，在英歌舞中有傩舞的遗存。原因有如下几点：1.傩舞中舞者大多带有狰狞威慑的面具，英歌舞队员所画脸谱除了打头阵的几人按照水浒中的人化脸谱外，其余几十人多为鬼脸，带有狰狞煞气，并且在跳英歌时队员发出尖叫吼声，可见主要为驱邪只用； 2.英歌队后跟有带类似大头娃娃头具的二人，英歌中称为佛公、佛母，其实这也是傩舞中傩公、傩母的转换。

二、潮汕英歌舞的溯源概况分析——以时间为轴的纵向分析

综上为潮汕英歌舞源流的五种简述，英歌舞为广东潮汕地区普遍流行的民俗舞蹈，但其源流一直扑朔迷离。在潮汕地区的一片热土中孕育出英歌舞这一气势雄厚、英姿飒爽的男子舞蹈绝非一朝一日，也绝非单一因素所成。下面笔者结合以上五点源流学说，根据相关文献的阅读以及对英歌舞传承人和其他几位老艺人的采访，对英歌舞的源流概况进行分析。

（一）傩文化的演变分析

傩是在原始社会时期就兴起的一种以驱鬼逐疫为目的的仪式活动。在我国从殷周至明清一直兴盛不衰，经过漫长的历史演进，傩在其自身发展和与地域文化融合中慢慢演变。汕头大学教授隗芾发表的《傩文化在潮汕的变异形态》和《潮汕英歌舞的美学含量》中都提出英歌舞中有傩舞遗存的观点，并且声明傩是英歌舞起源的源，其余学说都为英歌舞源流之流，笔者认为是可取的。结合源流学说第五点，因为英歌舞的脸谱（大多为狰狞威慑的画法）、嘶吼声、蛇的运用（蛇是中华民族的图腾）、人物演员（佛公、佛母）以及英歌舞的功能（驱邪）中都可以看出其本身有傩文化的遗存，这些都可以解释出其他源流学说中无法说明的因素。

（二）秧歌传入影响分析

鼓子秧歌是具有山东浓郁地域特色的民间舞蹈之一，它承载自齐鲁文化，起始于秦汉年间，成形于唐宋时期，兴旺在明清，是英歌舞源流的另一学说。笔者认为英歌舞带有鼓子秧歌的因素是文化南迁所致，《简明广东史》记载：历史中有三次移民大高潮大体都是为逃避战乱而纷纷携家出走，使得大量的中原人南下迁址福建等地，后来又继续南下迁至广东。中原人的南迁，不仅带动了所迁之地的生产力，对所迁质地的文化发展更是极具有推动作用。古英歌舞被加入鼓子秧歌元素很有可能是在人口南迁（宋元时期）时南北文化相互吸收融合的果实。

（三）外江戏流入影响分析

外江戏（后称广东汉剧）源于清代雍正（1678-1735）、乾隆（1711-1799）之际在广东活动的“徽班”，道光初年（约1821年）将已融合变化了的外江戏传入潮汕地区，当时所演绎的故事内容就是梁山好汉经乔装打扮攻打大名府救卢俊义的故事，表演形式有唱有跳，当地人喜之，进而习之，再结合英歌舞源流学说第三点所述，那么这个“唱”字的由来和现今英歌舞着装打扮以及所祭拜的神灵很有可能是源于外江戏的流入影响。

（四）武术结合形成分析

经笔者翻阅地方志及查阅相关文献所记，清朝时期，皇权统治者为了维护自己的势力，禁止民间习武开设武馆，并限制每家每户刀枪的使用，同时恐于南少林的武术势力命人火烧南少林（康熙年间1654-1722），大火毁灭南少林时幸好有几位武僧逃出，逃出来的武僧意图反清复明创立了天地会，嘉庆年间（1760-1820）天地会在广东许多地区得到发展。咸丰年间（1831-1861）也有许多农民反抗地主绅豪和封建统治的斗争，故这些农民借当时已成雏形的唱英歌为名，练武习艺，以备东山再起。另外经普宁垾塘乡农民口述，成枝撇是当地英歌的创始人，成枝撇于乾隆年间到少林寺学武，后因封建势力不能开设武馆，便将武术编入舞蹈中传授于民；笔者采访省级英歌舞传承人张伯琪老师时，曾说他们普宁地区的人都是从福建迁过来的。再结合上述英歌舞源流学说第一点的内容，英歌舞与武术之源的谜底也就解开了，英歌舞最终加入武术元素很可能是在清朝嘉庆与咸丰年间。

三、结语——潮汕英歌舞溯源梳理

经以时间为轴的纵向分析之后，笔者总结：英歌舞先从傩文化开始，视为英歌舞之源，后在宋元时期加入鼓子秧歌元素，在清朝中期又将戏曲因素和武术套路融入其中，最终形成现今众所周知的英歌舞，并且英歌舞单从表演形式和内容上来看，它必与武术、舞蹈、戏曲这三项因素必有关联，在观看潮阳慢板英歌时感觉到祭孔仪式或祭祀活动的存在，但这只是在潮阳慢板英歌中所见，普宁地区慢板英歌舞以武术为主，但从节奏和动作上来看与潮阳慢板英歌差异甚大。

由于缺乏相关地方志的记载，英歌舞的具体起源并不详细，笔者结合英歌舞的几点源流学说，根据相关文献的阅读以及对英歌舞传承人和其他几位老艺人的采访，对英歌舞的源流概况进行了分析，分析不足之处还望批评指正。

参考文献：

[1]陈华南，王史风.普宁英歌[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4.

[2]杨明敬.英雄礼赞：潮汕英歌舞[M].广州：广东教育出版社，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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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傀带.傩文化在潮汕的变异形态[J].汕头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199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