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平思考

王琼：德博诺中国首席讲师

同质化时代的今天，如何能够独辟蹊径，在一个领域引领头角？“创新”与“创造”比任何时候都显得重要。

通常，我们都认为一个组织的创新应该具备让“创新”滋生的土壤和环境，还要有具有创新精神的头号人物来领导。

很多情况下，人们对于创新的认识都是这样的：无论在企业的管理中，还是在日常生活中，我们时时会想找到新的方法来应对新问题和新挑战。在原有解决问题的套路不再奏效的时候，我们才想起寻找是否有其他解决问题的新途径。这样的创新可以称为“被动创新”。

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做到“主动创新”呢？

思考工具，让创新立竿见影

我们也不能坐等灵感乍现。

我们完全可以学习和应用创造性方法和规范性工具引导思考方向，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导到创造性思考上来。运用现有的知识和经验，针对问题的核心产生创造性的解决方案，这要比坐等时机好得多。

而做到这样并不很难。首先，我们来看一个例子：

某饮料企业的设计团队挖空心思思考“如何改进产品包装？”，一直找不到很好的方案。后来，在一位思维训练师的指导下，大家进行了水平思考，在很短时间内有如下的多种可选方案。

这位思维训练师手里拿着一副像扑克一样的牌，叫团队中的一位成员随意抽出一张，结果是印有“蜡烛”的牌。随后，思维训练师让大家围绕“蜡烛”随意联想。大家只花了3分钟时间很自然地罗列了一系列的特征：“浪漫”、“圆柱外形”、“发热”、“多种颜色”等等。

接着，思维训练师引导大家把以上想到的“蜡烛”特征，与思考的主体“如何改进饮料的产品包装”结合起来，让“蜡烛”来帮助产生创意。很快，不到5分钟时间，大家产生了很多的创意，如：“浪漫”，让大家想到“开发一种情侣包装，双头、双管吸取饮料”，进而从“情侣包”想到了“家庭包”；由“圆柱外形”，想到“带托的咖啡杯、红酒杯的包装”；由“发热”，想到“开发的新产品自带夹层，冬季有自发热夹层给产品加热，夏季有自降温夹层来给产品降温，以此来增加产品口感”；由“多色”，想起“随储存温度变化颜色，保质期渐近色柱就变短。以此来提醒商家和消费者注意产品的保质期”等。

这就是“水平思考”工具所激发的立竿见影的创新效果。

水平思考，企业快速创新的通道

水平思考（Lateral Thinking，又译为“横向思维”），是爱德华·德博诺 （Edward de Bono） 博士于1967年，在心理学、生理学和哲学的基础上，开拓的一套思维工具体系。“水平思考”方法和概念曾被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的组织者应用，并取得了第一个盈利的奥运会，从此在全球范围内的企业中被广泛应用。

爱德华·德博诺博士将思维方式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垂直思考”，以逻辑与数学为代表的传统思维模式；另一种是“水平思考”。

水平思考打破我们常规的思考习惯，它不过多地考虑事物的确定性，而是考虑多种选择的可能性；关心的不是完善旧观点，而是如何提出新观点；不是一味地追求正确性，而是追求丰富性。因此，用水平思考方式提出的解决方案常常会独辟蹊径——关注价值重整、模式创新、理念突破、重新定位等等。所以水平思考是一种“通过非传统的方式，或者关注逻辑思维所忽略的因素，从而寻求疑难问题的解决方案”。这是一种要求大脑有比较强大的思考肌肉，不是偶尔为之的脑筋急转弯或者走走偏门。

突破性的创意并不一定只是因为运气或偶然。创新也并不总是一种天赋，而是一种可以学习的技巧。如，水平思考法就提供了一套有意识的、系统的创新思维方法。它赋予人们创造力和革新力的同时，有助于提高生产力和效益。

水平思考的四步思考流程

水平思考是一套思考流程，要求我们按照步骤进行思考，把注意力锁定在一定的方向上，专注而严肃地创造。其步骤主要包括以下四步。

第一步：选择和定义问题焦点

如果方向走错了，再努力也是徒劳。因此，解决问题的一开始，是要找准思考的位置和方向。水平思考的“焦点”，就是让我们首先找准问题的要害。

在一个制造型企业中，主管们对“铸件的废品率”比较关心。一开始，大家把“如何降低铸件废品率？”作为焦点。通过重新定义问题，思考降低铸件废品率是“为什么目的？”。通过思考，主管们认为目的是为了降低成本、为了提高生产效率。由此提出的两个焦点是：如何降低成本？如何提高生产效率？

再进一步进行思考，问“什么是阻碍因素？”大家想到：原料质量差、工艺水平不足、设备性能不足。进而提出另外两个焦点：“如何保证原料质量？”、“如何提高工艺水平？”和“如何提升设备性能？”

最后，大家觉得“如何提升设备性能”是最准确的焦点。进而确定了新的焦点。通过“重新定义问题的焦点”，找到了隐藏在废品率后亟待解决的问题“提升设备性能”。

在日常解决问题时，我们习惯凭直觉定义问题，而在后期的思考过程中就很容易走偏方向。水平思考要求我们在一开始就通过定义问题的方法把问题找准，再进行进一步地思考。

第二步：运用水平思考想出各种主意

我们的头脑中不缺乏想法，但常常离不开经验模式的约束。应用创造性思考工具帮助我们跳出原有框架。

水平思考中有四大创造性思考工具，可以根据需要选择其中一个或两个工具，帮助我们针对焦点问题产生尽可能多的主意。在这阶段，主要任务是思考出不同的解决方案，并不急于找到认为最好的方法。

这四大创造性思考工具分别是“概念提取”、“挑战”、“随机输入”、“激发和运动”。

概念提取

概念提取是从最先想到的主意开始，提取出一些概念，然后沿着这些概念进一步扩展，从而产生更多的主意。

例如，针对需要解决的焦点问题：“如何鼓励员工创新？”

一开始有人提出了一个想法：“用员工的名字冠名，来鼓励创新”。

在这个想法基础上，可以提取一个概念：“让个人有成就感”。

再以“个人成就感”为固定点进行思考，又想出了多个主意：

对公司创新有特殊贡献的员工，在特定用品上面印上其肖像，以示奖励；创立“公司名人堂”；奖励其作为“终身员工”；以其个人命名的基金；奖励其可以为产品命名；奖励与CEO共进晚餐等。

我们还可以提取更多的概念，再以这些新的概念为固定点，想出更多的新想法。

想出一个主意并不是主要的，在这个主意上提取多种不同的新概念和替换方法，是概念提取思考工具的要点所在。在很多企业中设有“首席概念执行官 （Chief Concept Officer）”一职，其主要职责就是负责收集、研究、发展各领域的经典概念。

挑战

在水平思考中，我们总是假设，即使现在做事情的方法已经很好，但是仍然有可能存在一个更好的不同方法。

挑战，是任何一种改变过程的必要组成部分。实际上，如果你把挑战这个单词（challenge） 中间的三个字母 （lle） 去掉，你就得到了一个新单词——改变 （change）。

许多公司被过去的经验捆住了手脚。昨天成功的经验往往是明天成功的绊脚石。善于挑战的思维，是能够把“如果它没坏，就用不着修理它”这句话，转变成“如果它没坏，那就打坏它。”挑战能带来新的思考。

下面以某保险公司关于“理赔流程改进”问题解决的案例，来解释关于挑战在思考中的应用。

首先，大家列出了公司现有的理赔流程状况及现行客户需要提供的资料，包括：柜面受理报案，提交申请书，出示医疗发票、保单、身份证明、医疗材料、死亡证明，现场勘查，出示关系证明，二次审核，提供账号信息，最后转账拨款。

接着，大家对以上现有的流程一一进行挑战：由柜面受理改为柜面和网上自动理赔；提交申请书与报案合并；出示保单改为系统自动查询；出示身份证，无须提供，和公安直接联网；实地勘查改为发展外包勘查人员；最后转账拨款改为现场预付部分赔款……

经过以上思考过程，对流程改进大家探讨出以下新方案：

简化：将申请书与报案合并。这样可以节省理赔人的时间，报案完后再去另一地方找另外的人填写申请书，也可以节省接待人的时间；

外包：将现场查勘的流程外包给其他机构，如公安或民政机关。同时也将关系证明与查勘合并，简化操作流程；

预付：现场预付部门赔款。以往的程序是审查、核对所有信息无误后才会转账拨款，现在有基本判定就可以支付部门赔款。这样不仅简化了流程同时也会吸引更多的客户。

挑战工具思考的步骤是先列出现有的状况是什么，然后一一试图改变和替换它们。

随机输入

我们的大脑非常善于建立联系，它可以把两个看起来不相干的事物想方设法联系起来。随机输入就是充分利用大脑的这个特点，从看似与需要解决问题毫不相干的事物或物件着手，开拓出一条新思路。“如何改进产品包装”的例子，就是随机输入工具思考的过程。

随机输入的技巧简单易用，而且能够非常有效地帮助人们打破既有模式的束缚。它可以产生刺激、令人兴奋的主意。

在自我组织、模式创建的系统中，一旦某个模式被建立起来，你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沿着那个模式既有的轨道进行思考。要跳出那个既有的轨道来获取新的想法，非常困难。使用随机输入这一技巧就可以帮助我们为思考焦点打开新的思路。因此，随机输入在我们固有的想法重复出现，实在想不出新概念的时候效果尤其明显。

激发

创意的灵感，有时候来自于别人一句不经意的话、一个意外的视觉感受，甚至来自于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疯狂想法。

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个故事：有一条小河的上游有很多工厂，工厂生产的污水严重影响了下游老百姓的生活。因此，老百姓总是埋怨，甚至谩骂。当地的官员们常常听到有人恶狠狠地说：“真想让他们自己把这些恶臭的水喝了！”有一位官员很喜欢思考，他想“怎么才能够让他们自己喝了？”于是，他想出了这样的方案：让工厂的进水口放在下游，出水口放在上游。这样一来，工厂就不得不想办法进行治理，否则无法生产。于是，这位官员就提交了一个法案，要求政府制定一条新的法律，规定所有的工厂必须把出水口建在自己的上游。从而这一问题得以解决。

之所以这位爱思考的官员把居民们的埋怨当着“跳板”，而想出绝佳的解决办法。这就是水平思考里面最具魅力的创造力工具，激发（在水平思考中称之为“PO”，见图2）。

在图2中可以看出，我们平时的解决方案一般都是直接从A到B，总是在常规的“主路”上思考和解决问题。一旦找到一个“PO”作为跳板，就容易跳到方案C。由此，我们找到一个新的概念或主意，即找到了一条新的路径，从而就很容易找到相近的新路线或新方案。

应用“PO”的关键是，先不要马上说“不”，而是进行思维的探索，看看这样大胆的主意会把我们引领到哪个方向，从而在探索的过程中形成新的、更好的主意，进而增强主意的质量和可行性。

“PO”让我们学会在对错之外进行更多思考，是除了“Yes”（肯定）和“No”（否定）之外还可以采取第三种态度“PO”来看待问题的方法。如图3所示。

“激发”和“挑战”的使用一开始是一样的：先列出理所当然的现状和现有的做事方式，接着通过反向、夸张等手法进行刺激，然后把这些刺激出来的想法，甚至疯狂的主意作为“跳板”运动到新观点上去。

第三步：收获、加工和处理

在第二步骤中，我们想出了很多想法。有些想法看起来似乎可以实施，而有的想法太概括只是一个方向，有的只是雏形。我们可以对它们进行分类收获。之后对那些概念型想法和雏形想法进行再加工，使之具体化并容易实施。

比如，有一家包装厂，用旧报纸包装瓶子和杯子，减少运输过程的损坏。可是员工经常在工作的时候看旧报纸，于是包装的效率严重下降。高管震怒，气愤之中提出了一个想法：扎瞎他们的双眼。可是这个方法根本无法操作。但是，如果运用概念提取：这个主意的特点是什么？如何解决问题？背后的概念是什么？我们就会看到，这个主意的概念是屏蔽人们看东西。因此收获的可行方法有：关灯、发眼罩、佩墨镜、设置挡板，但是这些主意都会增加成本或者让正常人不舒服。那么，再想，还有哪些人可以屏蔽看东西呢？盲人或文盲。结果，经过加工、处理之后的解决方案是，这家公司真的招聘了一些盲人为操作工，不仅提高了效率，还成为当地富有企业责任感的慈善企业。

第四步：选择最佳方案

有了众多可选方案之后，我们可以对所有方案进行筛选，选择最突出的几个方案，然后对它们进行比较，并按照特定的要素进行评价。如对需求、价值、资源、成本、可行性、法律等因素进行综合评价，最终挑选出最佳方案。

在这一步中，可以用六顶思考帽中的黄帽（价值）、黑帽（风险）、绿帽（严肃的创造力）为方案评估提供初步的方向：一个主意价值有多大？是否值得细化或者落地？可行性有多高？主要存在的风险是什么？有哪些不合适的地方？是否有新的替换方法来管控风险和降低成本？细化的方案应该是什么等等。之后，再从需求、价值、可行性、可接受度、成本、风险、适合度和独特性等几个纬度，对初选出来的方案进行详细分析、打分和评估。其中1分为最低，10分为最高。经过上述方法的详细和客观的评估，最后筛选出最佳方案。

总结

通常我们经历辩论和冲突等外部环境来改变旧观念、产生新思想。但这种方法并不能使我们从根本上发生转变。水平思考方法可以使我们通过对所获得的信息进行洞察和重组，有方向有步骤地在可控状况下产生新想法，改变自己的旧观念、原有的感知和做事方式。从自身内在发生改变，从而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由内而外的变化”。

水平思考是一套创造力训练工具，使我们学会创造性地看待问题和解决问题的流程和方法，产生新价值、提高个人和团队的竞争力。对于企业而言，其具体价值表现在：提高组织和个人的创新能力；能够找准问题、定义创新和需要努力的方向；应用规范性工具进行创造性思考；收获思考成果，进行深入开发；为创新提供平台和微观文化；突破常规，改变原有处理问题的习惯。

创新不再是一种老式的头脑风暴，也不再是艺术家式的灵感突降，而是可以通过水平思考的系统方法和步骤获得的新价值。“水平思考”可以让我们跳出“思考的盒子”，使我们思考得更加丰富多彩、更有质量，让“头脑航行！”

本文责任编辑：罗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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