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尖上的风笛（外一首）

风言

一

当所有麦田守望的忐忑已相悖于七月，

麦芒上沁凉的诗句迷途于这季风的虹，

无家可归的风笛正躲在午夜的草尖上

寂静的听雨;

我的爱，请你原谅

我还在用孩子的瞳孔来泅渡这无量的孤寂;

二

发酵的悲伤踩着猫步的慢板

在多义词的锋面流浪，

多情的舌尖被味蕾遗忘在子午线上示众，

锈蚀的镰刀收割日渐消瘦的词汇和煽情的荆棘，

可我的生命之篮

只装满了西藏以西的原生与宁静;

三

祭奉弥撒的烟火与我对视，

爱，假借虚妄的截面来侵蚀我震颤的羽翼，

纵然风笛之音弥漫天际，

仍放任季节无辜逃遁的虚无，

杜拉克草，我的女神，

你的天锥在向你致敬;

四

篱笆上缠绕的青葱绽放天赋的慈悲，

我站在光阴的垭口聆听过往失语的传说，

所有虹的战栗分离不出阳光的七彩，

告訴我，我的爱，

七色花在哪里，

我要为你采摘;

五

当岁月的猜想无法支撑你我交集的传奇，

你如候鸟飞走，留下一地的缠绵与决绝，

风笛迷离的眼神淋湿在麦田的那一边，

中间横亘着薰衣草叹息的香气，

所有宿命的尘埃都已无法皈依

直至落定的沉迷;

六

你，悲伤的远足，

以诗之名的修行;

白日梦， 斑斓的羽翼，

献给如母众生的凝重;

听啊，听啊，

风笛之声在草尖上忘情相拥，

可是，我的爱，

你的漂泊，会让我把这蛊惑的呓语

停靠在夜的哪一处

青红……

忧伤的契约

——这座城因你来过，它有了生命

一

在你无垠的寂寞中

我不请自来;

千里足音踏过你的城池的，

是马

而非我的青春;

所有落叶都在蹄的句点下起身

联袂风尘，遥祭故乡;

二

街边霓虹

魅如故乡黄昏之惑，

只会拉长我的身影，

从来不曾温饱我的梦;

城的喧嚣

让我抖落生活谵妄的殉道，

以纪念这游走在午夜

失忆的青铜;

生命之弦彻夜将我弹唱，

追祭理想

卷刃在时光七段之中的荒原;

三

我看见光阴出走

把魂灵留在长满青草的原地;

沸腾的目光都已陨落

除却这原罪的啜泣;

我的爱，我要承受怎样的重生浴火，

才能让天赋的灵光

驱走我们俗世的尘虑;

四

这没有炊烟，没有乡音，柏油路上也写不出

听来的传说的城，

我飞奔三千里兰亭

龙飞凤舞的氲泽，在这里

与你狭路相逢;

街道上吹着来自田野的风，

异乡的烛光在城的角落里

落寞的抒情;

父亲刨开结冰的冻土，在春天里

一遍一遍翻晒着我的叹息;

走，让我们回到田间去，

用光阴皴裂的手掌，抚摸庄稼被遗忘的忧伤;

五

我深爱着这片土地的面容，

就像爱着你寂静之声的无动于衷;

这五月的雨

是田野的裙裾;

它只是城的清凉，

却是故乡的新娘;

我多情的文字在你猩红的酒杯里

胸闷气短，水土不服;

走，让我们回到田间去

风 言：本名石运都，1973年生于山东临沂。曾获《时代文学》2013年度诗人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