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肯山学校教育实践研究

张蔚

摘 要：比肯山学校是1927年由罗素夫妇创办的新式学校，罗素夫妇将他们的教育思想运用于实践。教育生态学、教育人类学、教育文化学和教育管理学等多学科的视角下对比肯山学校进行研究，从而考察比肯山学校所具有的历史价值。

关键词：罗素；多拉；比肯山学校

中图分类号：G42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5）09-0146-03

一、比肯山学校教育实践的原因

比肯山学校创办之初就引起了广泛的关注，这并不为奇，因为罗素的名声和地位确保此事。作为一位伟大的哲学家、科学家，罗素早在1916年出版的《社会重建秩序》中就重视教育的问题，只是对于教育的兴趣集中于政治和理论层面的探讨上。但当他自己的孩子出生后，观点发生了明显的转变，罗素认为，学校不是自由育儿的敌人。当时，他欣賞行为主义，强调科学的重要性。所以，他认为，父母的无知，尤其是母亲的无知会给孩子带来很大的危险。很好地照顾幼儿是一项技术要求比较高的工作，父母不能完全胜任这项工作。而且，现代家庭规模太小了，过多关注孩子，对孩子来说家庭仿佛是牢笼。所以，在二三岁时就应该把孩子送到学校，因为同龄人多的健康环境有利于培养孩子的合作精神。罗素是从自身的经历中得出这样的结论的。罗素自小父母双亡，他和哥哥是由祖母抚养长大的。当时的家庭气氛沉闷、令人窒息。因为在家里受教育，他一直有种被监禁的感觉，直到他上大学才逃离。他自称，因为他的童年经历，他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特别是和女性的关系。所以，罗素认为孩子如果想健康成长必须有同龄人做伙伴，学校教育比家庭教育更有优势。

罗素夫妇认为早期教育是社会改良的工具。但是，当时的官僚主义掌控公办学校，这类学校中的孩子受制于专制的纪律。罗素认为学校应该交给有创造能力和传统思想背道而驰的公办学校教师或是有实践精神的私立学校手里。“教学上的任何一次革新都毫无例外地发生在寄宿学校。”罗素夫妇对当时的新式学校进行了一系列的考察后，决定自己实践自由教育的主张，他们都掌握了现代的教育理论和心理学知识，不仅撰写教育专著，而且对于弗洛伊德、阿勒尔、皮亚杰、裴斯泰洛奇、福禄贝尔、蒙特梭利和麦克米伦等人教育思想和教育实践都有所了解。所以，罗素夫妇自信他们能更科学、更进步地教育和培养儿童。在这种背景下，比肯山学校创立了。罗素夫妇对学校的未来充满憧憬。罗素希望学校能够把襁褓的孩子培养到上大学。罗素夫人多拉也声称：“我们的学校是沙漠中的绿洲，美国进步主义者感叹我们学校的存在给了他们很多希望。”

二、比肯山学校教育实践的具体内容

（一）教育生态学视角下的比肯山学校

比肯山学校的校址是租借罗素哥哥弗兰克的电报屋，位于南镇乡村的宽敞用地，海拔620英尺，距离海拔800英尺的比肯山顶只有几分钟的步行距离。对于学校的位置，罗素的女儿凯瑟琳·泰特回忆：“周围是200英亩的森林和山谷，有鹿、兔子、白鼬和黄鼠狼，我们在巨大的紫衫树上跳来跳去，还有壮美的山毛榉树供我们攀爬……我们有真正的自由去学习、去漫游、去实践——那是无与伦比的！”通往学校的石路左侧是长长的斜坡草地，右侧是茂密的灌木丛。孩子们时常在草地上玩耍。房子的四周都是一人多高的山毛榉树篱。房子后有网球场，远处是弗兰克的避暑旧屋，周围都是石南玫瑰。后来，因为缺水，这一片变成水库用来积雨水。屋后是蔬菜园和花园。这里美丽的风景和偏僻的位置符合罗素夫妇的心意，他们认为室外锻炼对孩子有好处。

电报屋里最好的房间是阅览室。大房间里有书柜，中央有很多小桌子和小椅子，随时可以当教室。凯瑟琳说：“贝蒂老师在这里教我们科学和英语，我们自己在这里排戏。我们在这里学习如何使用百科全书、读书、写作、算术、复习她关于人体解剖的知识。这里有一个假人，我们可以一层一层地模拟解剖，看到肌肉、器官、骨骼，非常神奇！”阁楼四周都是窗户，能够望到大海的风景。这里是罗素的书房，罗素在这里教授历史课。所有的地方对学生们都没有限制，“但是我们并不时常拜访，因为我们知道不能打扰工作中的职员。”

对于学校的环境，多拉说：“我们希望为孩子们提供最好的东西。那一个夏天，我一点点地布置房间，亮丽的壁画和地板、特制沙发床、各种尺寸的桌子和椅子。盘子、杯子、碟子都是用特殊塑料制成的，制作商保证不会破碎。不久以后，经过野蛮的使用证明并非如此。”

（二）教育人类学视角下的比肯山学校

比肯山学校开学时，职员包括罗素夫妇和一些受过良好训练的教师、舍监、园丁、厨师等。罗素认为，教师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技巧，“教师应该全身心地接触孩子，理解他们，照顾他们。”舍监有护士执照，严格制定食谱，并检测孩子们的体重变化。食谱中含有大量的水果和蔬菜。凯瑟琳回忆：“营养丰富的食品，但却不美味。我还记得煮牛肉和木薯布丁，烤得很硬的面包也许对我们牙齿好。”有一个病房，只有一张床，当学生有流行病或传染病时就必须一直卧床，直到体温恢复正常24小时之后才能离开，此事有保育员严格监督。还有一个女医生定期拜访学校，检查学生们的身体状况。

比肯山学校没有完整的学生名册。学生首先是罗素夫妇的儿女约翰和凯瑟琳、多拉后来的两个孩子哈利耶特和罗迪、多拉的两个侄女琼安和帕梅拉·布莱克，还有一些学校教职员工的子女。比肯山学校最后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学校，更像是大家庭。有些英国著名的知识分子把自己的子女送到该校，罗素在校时，也有美国诗人的子女。不过学生数量一直没有超过25人。

尽管学生数量不多，但比肯山学校对学生的影响却很深远。现在布达佩斯大学教授历史的提博·斯扎姆耶利在比肯山学校就学的时间不长，但他说他对这一学科的兴趣始于在学校学习期间。对学校“蓝天绿地”的回忆让他最终选择到英国生活。有一次，他写信给多拉说：“我在那所学校里没有发现任何错误”。大卫·科尔亨特回忆60多年前他就读学校时的经历：“我最喜欢的回忆是多拉主讲的自然历史课，研究巨著《生命科学》。多拉鼓励我们提问，从我们自己的兴趣出发，去深思，去质疑……我感受到自然的巨大魅力，知识领域无穷无尽，等着我们去探索。”

（三）教育文化学视角下的比肯山学校

罗素认为教育应该有两个目的：首先，传授明确的知识、读和写、语言和数学等，其次，培养能使人获得知识并独立做出正确判断的思维习惯。多拉的教育目标是“我们不是要创造出无精打采的知识分子，而是有创造力、充满希望，意识到世界上有很多伟大的事情要做，而且拥有一技之长可以参与其中的人。”

为了达到这个教育目标，罗素夫妇制定了教学内容。早期教育包括积木、黏土、绘画和蒙特梭利方法。不强迫孩子们学习课程，但7岁以上的孩子每周都有固定的课程，而且需要努力完成。多拉出版《现代学校手册》里写道：“对于课程表，教师必须遵守，孩子如果不想去可以有不去上课的自由……事实上，只有很少的孩子不去教室。”

和其他进步主义教育家一样，多拉也希望把学生们对特定知识的认知和阅读、写作、艺术创造技巧的发展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她说：“我们不把历史、地理当作一门独立的学科来教授；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在一定时间和空间之内的，所以，一个人的生活也与气候和土壤有关。这些工作大都是个人的，每个孩子选择他感兴趣的时期或话题，关于这个主题自己做笔记，但一般来说，都是学期初集体讨论选择时期或话题，教师的讲解占很多时间。”

当时英国进步学校受帕克赫斯特的道尔顿计划影响很大，多拉坚持认为比肯山“并不实行道尔顿计划，而是更自由的方式。”多拉这么说可能是因为比肯山学校的学生自己选择学习主题而不是由教师指定。但是，实际上，学生的选择不可避免地受到教师的影响。

从直接经验中学习是现代教育运动最主要的特点，当然也是比肯山学校教育的理论与实践的重要组成部分。多拉说：“5到8岁的孩子正是处于精力旺盛、不知疲倦的时期，孩子被迫安静地坐着的时候越少，他们越能更好地发展。”所以，罗素夫妇重视从做中学。自然课都是领着学生们走入大自然，艺术课也完全是学生自己动手。

多拉認为比肯山学校的戏剧节目是学校最好的成就之一，也是从做中学的一个代表。“没有戏剧，我的学校故事就不完整。戏剧最好地表达了学校的特色：自由、无拘无束的思想表达、语言的运用、对于他们生存世界的意识和亲密的关系。”戏剧作为学校活动的一部分并不罕见。一般学校的课程都有表演传统戏剧。比肯山学校的改革在于学生自己写戏剧，而且，在主题的选择上也完全自由。所以，他们的主题从课堂冲突到女性权利无所不包。对此，专栏作家批评不应该让孩子们熟悉生育、离婚、战争、宗教、经济危机这些情况。而赞扬的声音来自新教育协会的瓦特·罗森对学校拜访之后给多拉写的一封感谢信：“我观看学生演的戏剧，真是太棒了。尤其是他们的创造力。关于这一点，贵校已经达到了其他学校无法比及的水平。”

（四）教育管理学视角下的比肯山学校

罗素的教育管理思想开放自由，他既重视自由又重视纪律。多拉认为：“民主是我们学校最基础的信条……民主定义每个学生是一个个体，不属于国家，甚至不属于他们父母，只属于他们自己，比肯山学校希望教育孩子们成为与人为善的成人，和别人和谐相处，作为个体能够有创造性地工作。”

具体到比肯山学校，“学校的管理应该掌握在学校委员会手中。每个人都是学校委员会成员，从校长到园丁，到每一个5岁以上大的孩子。每个人都有投一票的权利，都可以加入，都有发言权。”比肯山学校的自我管理实践得比较困难，因为学生都是12岁以下，自我管理对于处于青春期的孩子也许会成功，但是对于这些小孩子来说却不太乐观。学校委员会定期召开，但一般来说都是成人，特别是罗素夫妇占主导地位。所以，虽然学生都参加学校委员会，但时间一长却厌烦了。

当然，也有一些学生真正投入其中。凯瑟琳回忆：“学校委员会是一项重要的事务，我们做出严肃的决定。”哈利耶特和约翰回忆他们为了争取更多更好的食物时做出的斗争。他们三人都相信学校委员会教会他们民主实践。还有美国学生约伊·考科特，11岁时在比肯山学校任学校委员会主席：“我们学习到一个东西——那就是自由的含义。我通过自身的经历学习自由。我们在任何事情上都是自由的，从自我管理到自我表达。学校给予我们自由的权利，我们不得不通过不断尝试、不断错误来学习。我们制定规则、加强规则。一旦我们不遵守规则，这些规则对我们就没有效用了，我们又制定新的规则。”

三、比肯山学校教育实践的评价

罗素自己总结比肯山学校没有成功的主要原因是资金不足、教师的执行力度不够和问题学生过多。但同时罗素夫妇过于自信，在学校早期，罗素不仅相信学校，还相信新的育儿方式。他希望学校能培养孩子自信、自制、理性无畏。但真正实践后，罗素说：“学校使我很忙碌，我已经没有任何时间和精力做其他事。”这只能说明他对于学校的教学和管理事务缺乏严肃和缜密的计划和思考。比肯山学校作为一个实验学校只坚持了16年，但是它不仅可以作为研究罗素和多拉自由主义教育思想和实践的重要素材，而且还为新教育运动的发展提供了成功的经验和失败的教训。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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