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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集《我们沙皇的臣民》诗学探究

2015-05-30杨慧钠

学理论·下 2015年3期
关键词:互文主题诗学

杨慧钠

摘 要:文章试图在国内外学者研究的基础之上,采用类型学方法探讨主题,集中研究艺术手法的方式来分析乌利茨卡娅新时期的这部短篇小说集《我们沙皇的臣民》,透视作家隐藏在作品中的人生观、世界观,揭示作家在该短篇小说集创作中的核心主题和艺术手法。

关键词:主题;诗学;叙事技巧;互文

中图分类号:I0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5)09-0116-02

一、世紀之交文化语境下乌利茨卡娅的创作

柳德米拉·乌利茨卡娅(Л.Е.Улицкая)在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开始创作,“多元化”是90年代以来俄罗斯文学发展的一个总体特征,也是俄罗斯的单一文化向多维文化过渡的一种现象。这一时期“大众文学”、“异样文学”、“女性文学”,以及对当代俄罗斯作家们产生深远影响的后现代主义文学思潮的出现和“新根基派”、“新古典主义”等流派的兴起使世纪之交的俄罗斯文学呈现出一种流派林立,风格纷呈,题材广泛和体裁多样的多元局面[1]。

步入21世纪乌利茨卡娅的创作热情丝毫未减,在两次都与“布克奖”擦肩而过之后,2001年她凭借长篇小说《库科茨基医生的病案》荣获布克文学奖,并成为第一位获此殊荣的俄罗斯女作家。此后乌利茨卡娅还创作了长篇小说《您忠实的舒里克》、短篇小说集《我们沙皇的臣民》、被许多评论家认为是作家最优秀作品的《丹尼尔·施坦因,翻译家》[2]、剧本《俄罗斯果酱及其他》《绿房顶》以及自传体随笔访谈录《神圣的琐屑》。在世纪之交纷繁复杂的文化语境之下,乌利茨卡娅的创作是现实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完美结合体系的呈现,在她的作品中经典叙事传统异常鲜明(现实主义传统),同时也结合了后现代主义审美特征,如互文,怪诞与反讽等。在这些作品中,乌利茨卡娅既延续了先前的写作风格,同时在主题与诗学手法上也有许多创新之处,她的创作已经成了当代俄罗斯,尤其是当代女性作家的经典研究文本。

二、多样的主题

乌利茨卡娅2005年出版的短篇小说集《我们沙皇的臣民》共包含五个系列:《我们沙皇的臣民》(Людинашегоц

аря)、《他们活得很久……》(Онижилидолго……)《血缘之谜》(Тайнакрови)《守护天使》(Дорожныйангел)和《写在最后的》(Последнее)。在这短短37篇小说中作者用一贯使用的平缓叙事手法刻画了一系列精彩的人物形象。综合看来,小说集涵盖了信仰、爱情、自由、家庭关系、灵与肉的抉择等主题,而信仰的主题是该小说集的核心主题,在乌利茨卡娅看来,一个人内心的和谐取决于他对待周围事物的态度、生活和思维的方式,还有对上帝恩赐福禄的感悟。

第一部分《我们沙皇的臣民》集中体现了对上帝和尘世之主追寻的主题,在前言中我们已经知道热尼亚是作者观察整个世界的使者,通过她的叙述,我们看到如同瞎眼的野猫一样的小人物为了寻找通向真理的道路磕磕绊绊地游荡。第二部分《血缘之谜》则探讨了灵与肉的博弈,作者坚信精神的崇尚与宽容远高于生理上的占有,相信每个人心中都有我主宣扬的“善”的存在。例如《亲生父亲》的主人公列尼亚在经历了妻子茵卡数次背叛和伤害之后仍愿意接受她,抚养四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子女,做个幸福的爸爸,使我们看到爱并一定要占有,血亲关系也不是维系亲情的唯一纽带;在《他们活得很久》这一部分,几篇小说是对父母和子女之间关系的深层思考,从中我们可以看到当代俄罗斯严峻的家庭危机。第四部分《守护天使》描绘了生活在俄罗斯这个多民族,具有异样文化和地理风貌国家的人们善良的本质,17篇小说堪称一幅生动的民俗画卷,例如《公共车厢》就描绘了在圣诞节前的一列火车的车厢里,无数个来自俄罗斯不同民族和地区的人们汇聚在一起,作者不禁再一次惊呼“我们沙皇这里什么样的人没有呀”。与前言中的题词首尾呼应,揭示了作者旨在描绘一幅体现当代俄罗斯质朴生活的画卷的创作意图。小说集末尾《写在最后的》,该部分以劝谕寓言的形式编写,这些寓言和警句如同一幅幅精美的工艺画,虽零散但却精巧,并从整体上概括了作者整部小说集的写作意旨:对生存意义的追寻,对人生幸福的理解,善与恶的抉择,宽容大度和自私自利的对比,以及俄罗斯人民的具体形象等等,可以说,这一部分将该小说集多样的主题进行了总结与归纳。

三、精巧的叙事结构

乌利茨卡娅在小说集中采用了多重聚焦模式,将零聚焦、内聚焦和外聚焦完美结合,并灵活变换。零聚焦是一种传统的,无所不知的视角,宛如上帝全知全能[3]。在小说集前言中,乌利茨卡娅直接冲着读者讲话,告诉读者创造了除了自己之外的另一个作者,即“隐含作者”又称“作者的第二自我”[4]。她客观公正,大公无私,介于观察者和被观察者之间,以全能的视角观察着渺小的人们在她创造的艺术世界中穿梭。

在内聚焦视角模式下,乌利茨卡娅选用了不同的叙述人称。当以第一人称叙述时,“我”和其他人物一样,属于虚构的小说世界中的一个人物,人物的世界与叙述者的世界是完全一致的。例如,在《守护天使》这一部分,叙述者大多用第一人称讲述了自己所见所闻,“我”参与到了每个故事中,这样的叙述策略使小说本身更具客观性,也使叙述者的话语更有可信度,读者仿佛身临其境亲眼看到了发生的事情。当采用第三人称有限视角叙述时,作者有意引导读者以热尼亚的眼光观察事物,通过热尼亚的视觉和心理角度进行叙述,并将这一特定的视野范围贯穿于作品中。

内聚焦的视角有利于展现人物主体性,“可以充分敞开人物的内心世界,淋漓尽致地表现人物激烈的内心冲突和漫无边际的思绪,这一点是其他视角类型难以企及的”[5]。而外聚焦的主要功能则是“展示”(而不是像零聚焦视角下的“讲述”),它能像一部“新闻摄像机”一样真实地记录下人物的言行举止。例如在《名师》《美貌》《短路》等小说中作者采用的完全是第三人称叙事,作为一个旁观者客观地讲述,有时甚至会发表简短的评价。叙述者外在于人物的世界,他的世界存在于一个与小说人物不同的层面。作者巧妙地运用叙事人称的变化,使小说集的叙事角度变得多样化,增强了作品的审美享受,也更有利于作者创作意识的表达。

合适而准确地变换叙事视角是乌利茨卡娅在这部小说集中叙事策略的主要手法。在《单梯》中她采取了全能叙述视角;在《作家的女儿》《大美猫》中她则运用第三人称有限叙述视角。小说集中热尼亚身份的不同也使聚焦点发生变化,人物跟随热尼亚主体的变换而不断由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主体视角的变换给了读者多变的审美体验。

四、与经典文本的对话——互文性

乌利茨卡娅很善于将自己的作品和经典文学建立联系,小说集《我们沙皇的臣民》引用俄罗斯作家列斯科夫(ЛесковН.C.,1831-1895)《大堂神父》中的一句话“在我们沙皇这里什么样的人没有呀!”(Какихтольколюдейнетуна

шегоцаря!)为副标题,列斯科夫的创作被高尔基称作“色彩鲜明的写生画”[6],他的小说涉及的题材广泛,表现手法独特,乌利茨卡娅在创作的过程中多多少少是受到他的影响的。互文手法的使用消解了传统文学中列斯科夫的地位,但以他的小说中的一句话作引文,则点出了整部小说集的主旨,即暗示读者《我们沙皇的臣民》这同样将是一部描绘人生百态的集子。

用相同的标题指引读者们猜测和联想,是乌利茨卡娅互文手法的另一种尝试。例如,她先前的作品《黑桃皇后》《野兽》以及新短篇小说集中的《逃兵》和《大儿子》分别依次与普希金、列斯科夫、巴别尔的同名小说和万比洛夫的戏剧交相呼应[7]56,形成了互文与对话的典型范例。在小说集《我们沙皇的臣民》中,《大兒子》保留了万比洛夫同名剧本的标题,且延续了父爱的主题[8]。

另一篇小说,《带小狗的夫人》(Большаядамасмалень

койсобачкой)则是乌利茨卡娅对契诃夫的经典讽刺小说《带狗的女人》(Дамассобачкой,1899)标题的变形,显然作者拟出如此相似的标题并非偶然,一方面,她是有意引导读者与契诃夫的小说进行联想;另一方面,以契诃夫的小说为契机,建构一个新故事。与契诃夫将视角定格在男主人公古洛夫身上不同的是,在《带小狗的夫人》中乌利茨卡娅选取了另一种视角,她将目光投向了与契诃夫的女主人公安娜(АннаСергеевна)具有相同的父名的女性人物塔基雅娜(ТатьянаСергеевна),故事讲述了最初在演员界成就不大,而在剧院却极具影响力的塔基雅娜的生活和命运,主要情节集中在乖戾蛮横的交际花达基雅娜和愿意满足她所有要求并盲目崇拜她的年轻女孩维多奇卡(Веточка)之间的关系。在小说故事结尾处,具有象征意义的是,为塔基雅娜举行葬礼的地方敖德萨,在黑海岸边离契诃夫小说故事开始的地点雅尔塔非常的近,发生在19世纪末的带狗的女人的故事,在百年之后似乎以环形结构再次轮回了。乌利茨卡娅用这样的方式完成了与经典的对话,并重新建构了契诃夫带着小狗的女人的故事。

参考文献:

[1]КолядичТ.А.РусскаяпрозаXX-XXIвеков:учеб.Пособие.[М].Флинт,Наука,2011.

[2]齐昕.乌莉茨卡娅的新作《翻译达尼埃尔·施泰因》[J].外国文学动态,2009(1).

[3]申丹.叙述学与小说文体学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

[4]布斯.小说修辞学[M].华明等,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

[5]胡亚敏.叙事学[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28.

[6]杨玉波.列斯科夫小说创作综述[J].齐齐哈尔大学学报,2007(1).

[7]СкоковаТ.А.ПрозаЛюдмилыУлицкойвконтекстерусско

гопостмодернизма[D].дисс.канд.филол.наук.2010.Улья

новский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ыйуниверситет,2010.С56.C93.

[8]柳德米拉·乌利茨卡娅,张俊翔.柳·乌利茨卡娅短篇小说两则[J].当代外国文学,2006(4):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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