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号剪影
2015-05-30安玉
安玉
童年读古诗,认识了“驿”字,知道了驿道和驿站都是古代传递公文、物品的人和来往的官员行驰、歇息、换马的地方。一天突发奇想:我们的老家不是也叫“府(伏)城驿”吗?是不是一座驿站呀?
一问爸爸,果然是一座驿站。
原来,家乡最早的时候是春秋时期鲜虞国的都城,名叫新市。鲜虞国灭亡后,新市仍具有重要的军事、交通、经济作用。大诗人白居易就感叹过讨伐叛军的官军“竟不能过新市镇也”!正因为地位的重要,唐代就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大驿站。驿站声名鹊起,新市就又被称作了“府城驿”或“伏城驿”。称作“府城驿”者,是因为驿站隶属于真定(今正定)府;称作“伏城驿”者,则缘于它虽已失去了都城的风貌,遗迹却仍然依稀可辨。不管是“府城驿”或“伏城驿”,却都离不开一个“驿”字。细究起来,却是镇子的名字已经被驿站的名字取代了。到了宋代,驿站改称为“铺”。新市离真定府四十里,也就又被称作了“四十里铺”。到了明代,从三个名字中各取了一字,这就是今天的“新城铺”了。光阴荏苒,老名字巾的“新市”太过久远,“四十里铺”叫起来拗口,都已经渐渐被人们遗忘。唯有“府(伏)城驿”,由于驿站的兴盛,一直顽强地植根于人们的心中,到了清代后期,才从官方的书面语言巾消失。故乡的驿站在哪里呢?
爸爸说:“驿站就是马号,马号就是老家对驿站的叫法!”梁波先生在《古都新港》一书巾说,清末民初的时候,马号的占地面积有数百亩大,仅其巾的饮马池就有47亩,是一个很大的池塘。那时,马号紧靠着新城铺(当时为镇)宽大的北门,除了高大的墩铺(即烽火台)、办公用房、馆舍、草料场、马厩、打更棚等主要建筑之外,还有马王庙、戏台和其他的附属建筑。清代光绪年间编纂的《正定县志》记载,当时的马号,有驿马68匹,马夫34名,兽医一名,传报拨马夫九名,抄牌书手二名,厨役四名,防夫一名。《县志》清楚地记载了当时马号的“财政支出”状况:有闰之年拨工料银4649余两,无闰之年拨工料银4296余两。《县志》还记载,新城铺这个402户人家、10401亩耕地的县内最大村庄,每年缴纳的银两为487两;全县109986口人,每年缴纳的“丁(人)银”为4538余两。这就是说,驿站的支出,约为从新城铺获得的财政收入的九倍,与全县的丁银大体相当,驿站的奢华程度也由此可窥一斑。
到了清代末年,终于寿终正寝了。清末民初,军阀横行,战火频仍,无论是政府,还是村民百姓,都没有能力保护驿站的文物价值,一个封建王朝“邮政事业”的标本,也就这样消失了。时至今日,我们只能透过志书的记载,来窥见它的模样,如同看它的剪影一般。
值得庆幸的是,省内还有一座建于明代的鸡鸣驿,它是国内保存得最好的邮驿建筑群。国家文物局和河北省政府已经启动了鸡鸣驿的开发和保护工作。
我期望有朝一日,能一睹它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