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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红》中的死亡叙事

2015-05-30管春梅

北方文学·中旬 2015年5期
关键词:帕慕克死亡叙述者

管春梅

摘 要:死亡是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红》当中一个十分重要且明显的意象,本文试通过对作品中细密画中的死亡、谋杀案件中的死亡、以及死亡亲自现身说法的分析来探讨死亡对其本体特性的超越。

关键词:帕慕克;死亡;细密画;叙述者

“每一部作品都有它自己独特的主题,但它们蕴含的母题却总是那么几个:爱与恨,生与死,聚散离合,喜怒哀乐,等等”[1]死亡是有限的几个母题之一,它在文学中的重要地位不言而喻。在帕慕克的小说《我的名字叫红》中,死亡同样具有不一样的地位,是帕慕克着重描写和表现的:死亡这个词在小说中出现有一百多次;黑回到离开十二年的伊斯坦布尔是受死亡的召唤;小说中谋杀的恐怖气氛贯穿始终,而死亡正是对着这种恐怖气氛的终结。在帕慕克的笔下,《我的名字叫红》中不同的人具有不同的死亡,他们的死亡的背后各自具有何种代表意义?作品中的死亡又具有何种特殊之处呢?作者通过这一系列关于死亡的描写,意在说明什么问题呢?

一、细密画中的死亡

对于《我的名字叫红》,帕慕克在《我是一个书卷气的作家》中是这样子说的:在这本书中,我刻意去赞美那些已经消失的伊斯兰奥斯曼绘画传统。而奥斯曼和波斯的古典绘画全部都是为经典文学作品所作的插图装饰。这种装饰性的插图,就是细密画。另外,在谈到《我的名字叫红》的创作动机时帕慕克说,他想以此书向一度流行于伊斯兰世界的细密画传统中那些已经被遗忘的传说和无数美丽的图画致敬。在作品中,帕慕克不乏关于细密画的图画及其传说的描写,其中出现次数最多的便是席琳与胡斯莱夫爱情悲剧的传说。

关于席琳与胡斯莱夫传说故事的细密画作品中有一副是由大师中的大师、細密画的创始人毕萨德画的,这副画是“在赫拉特画派九十年前制作的一本完美的手抄本书页中”[2],体现的就是席琳与胡斯莱夫的爱情悲剧:当这对情侣经历一连串的考验与苦难终成眷属之后,胡斯莱夫与前妻之子席鲁耶不但觊觎父亲的王位,而且爱上了年轻貌美的席琳,他最终在夜里潜入父亲与席琳的卧室,拔出匕首刺入父亲的胸膛。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的主题正是谋杀,这场谋杀与作品中凶手的谋杀交相辉映,它是众画家们探讨的重要话题,同时也是映衬凶手心情的画作,具有特殊的意义。

爱情和战争场景是细密画中非常受欢迎的主题,而战争中最不缺少的就是死亡,在58章“人们将称我为凶手”中,谈及最欣赏的死亡场景之时提到两幅画作:第一幅是撒旦诱骗德哈克杀害自己的父亲,另外一副便是鲁斯坦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鲁斯坦误杀自己儿子的故事也是作品中出现三次,这个故事重复出现是否与小说中真实发生的谋杀具有某种关系呢?

二、作为叙述者出现的死亡

在《我的名字叫红》中提到死亡,不可避免的想到第23章,该章直接以“我的名字叫死亡”为标题,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独特的、多元的第一人称的叙事视角是帕慕克该小说非常突出的特点。当狗、树、金币都献身说法之后,死亡也作为第一人称的叙事者“我”发出自己的声音。值得注意的是,这个死亡也是以一幅画的形式出现的,该章第一句话就是“正如你们所看到的一样,我是死亡,不过你们无需害怕,因为我只是一幅画”[3]虽然死亡以这种友好的形式出现,但是鉴于小说篇首“我是一个死人”的叙述所营造的气氛,它并不可爱,依然会引起我们的恐惧心理,而它也正是以此为乐的:虽然非常清楚我不是真的,你们仍然被惊恐所摄,仿佛真的在面对死亡。这让我很高兴。[4]作者巧妙的用一幅画来表现死亡的形态,使我们无法感知的死亡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出现在我们面前,可是,这幅画究竟是什么内容呢?我们只知道它是死亡,但是是通过某种场面来表现死亡的呢,还是它就是某种形态的事物,就如同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万事万物一样呢?如果是后面这种,那我们就要探讨一下死亡的具体形态究竟是何种形态了。

死亡并非是一种美好的存在,它总是会让人想起一些令人不愉快的事物。死亡自己本身也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因此它才会在述说人们面对它的表现之时毫不客气的说出“你们害怕得快要尿裤子了”这样的话。它也解释了为什么画家笔下“画过千万遍、充斥着勇敢的战场,并不是相像中那样弥漫着鲜血、火药、烧红了的武器的味道,而是弥漫着屎尿和腐尸的气味”。[5]这听着虽然不美妙,但是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我们正是看到腐尸这些没有生命的事物,才会想到这个人已经死亡率。也正是如此,很多表现死亡的画作,都会有这种类似的东西,彰显着死亡的存在。这一章中,死亡是以第一人称“我”作为主人公出现的,它既是叙述者,又是故事的主人公,位于故事中心。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死亡虽然是主人公,且也位于故事中心,但是它却不是故事所突出表现的中心,它在以第一人称的口吻与读者进行对话的时候,讲出了自己被画成的过程。在此它具有全知全能的视角,它能知道老人嗅到了年轻人的热情冲动,也能知道年轻的大师急切的想要画“我”,甚至能够知道年轻的细密画家在画完自己之后感到后悔。这种复杂的叙述使得死亡的叙事视角难以划分。

不难看出,在这里,死亡不仅仅是作为一个普通的意象出现,它拜托了它自身的属性,获得了一种新的生命——一种可以诉说,可以表达自己想法而不仅仅是停留在尸体周围、毫无意义的体验。死亡的这部分叙述和整个作品的故事相互衔接,共同构成一个完整的叙事,使得故事情节得以完善,最终自己也实现了超越!

三、高雅、姨夫以及凶手的死亡

当小说以“我是一个死人”为开头展开情节之后,作为死人的“我”引出了死亡的恐怖气氛,提醒我们:“我”死亡的背后隐藏着一个骇人的阴谋,极有可能瓦解我们的宗教、传统,以及世界观。这是似乎是一个万分严重的问题,也使得小说蒙上一层神秘的气氛,似乎也在告诉我们,这还不是结局,这甚至仅仅是个开头。这一诉说在不知不觉中就将故事的恐惧氛围无限延伸下去。那么,我们不禁要问:隐藏在死人高雅先生背后的阴谋究竟是什么呢?这个问题在姨夫大人被凶手凶残的杀害致死之后有了些许的进展。我们得知这整个的谋杀是与苏丹要求姨夫大人负责的画像有关。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死亡并不美妙,我们也在它自己的述说下了解到它的令人不快之处,但高雅先生和姨夫大人在经历被谋杀的痛苦过程之后,提到的关于死亡的说法并非如它自己所说的那样,“唯一能与这种痛苦相提并论的,是在死亡那个骇人的刹那我所感受到的那种出人意料的轻松感。”“极度的痛苦过后,我的内心充满了平静,死亡并没有像我所害怕的那样给我带来痛苦,相反,我变得舒服了,很快明白了此刻的状态将恒久持续,而我活着的时候所感觉到的那种压迫束缚只是暂时的”。[6]这一段姨夫临死之时关于死亡的描述并不如死亡自己所说的那样恐怖,也缓解了前面所烘托的氛围,同时,我们也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故事总会有结局,谋杀事件发生之后,凶手总是要有自己的宿命。凶手的身份在被识破之后,迎接他的不可避免的就是死亡——或自杀,或他杀,或于无意之中落入自己编织的陷阱。然而,凶手的死亡并非作品的最终目的,作品的最终目的是想透过凶手以及高雅、姨夫大人的死来揭示深层的文化方面的冲突,因此作者在安排凶手的命运之时,选择的是让代表不同立场人之间的决斗。也正是基于这一点,瑞典文学院在颁奖公告中说帕慕克“在追求他故乡忧郁的灵魂时,发现了文明之间冲突和交错的新

象征”。

四、小结

《我的名字叫红》这部作品中围绕高雅先生的死亡破案完全是幌子,实际上,小说更多的讲述的是对于一个民族的文化在某一个历史时期面临死亡所进行的破解。而死亡在破解的过程中始终是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它的重要性不仅仅体现在谋杀案件中,也体现在细密画的传说故事的描述中,同时还体现在作为叙述者的死亡对于小说结构完整性的构成中。死亡超越其本体属性的技巧在该文进行了简单的总结,但作品中细密画中的死亡和谋杀案中的死亡是否具有相关性还有待进一步分析。

注释:

[1]《比较文学》,陈惇孙景尧谢天振主编,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85.

[2][3][4][5][6]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红》,沈志兴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20,150,150,150,214.

参考文献:

[1]陈惇,孙景尧,谢天振,主编.《比较文学》,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

[2]帕慕克,陈众议,等.《帕慕克在十字路口》,上海三联书店2009,10.

[3]杨振同.奧尔罕·帕慕克访谈录:《我的名字叫红》,2011,03.

[4]林玉珍.《我的名字叫红》的后现代叙述手法解析,当代外语研究2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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