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四重奏》核心意象及其运用特色

摘要 《四个四重奏》是西方现代派诗歌之父托马斯·艾略特的代表作，于1948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是由四组诗构成，最大的特色就是利用音乐四重奏表现诗歌主题。《四个四重奏》提高了现代派诗歌的新高度，并非简单易懂的诗歌，里面意象繁复，如玫瑰、水、火等意象。分析这些意象，能够更好地把握诗歌的结构特色，理解诗歌主题。目前，国内学术界对《四个四重奏》的意象研究并没有做出系统化的研究。通过意象视角对诗歌进行研究，也希望有助于弥补一些空白。

关键词：《四个四重奏》 意象 运用特色

托马斯·艾略特是西方象征主义的代表人物，他的作品数量少，成就高。其中，《荒原》和《四个四重奏》具有重大的影响，这让他入围世界一流文学家的行列。艾略特出生于1888年，1914年定居英国。1920年，艾略特出版了文学评论集《圣林》，引发了评论界的热烈追捧，提出“非个性化”观点，认真探讨了传统和个人才能的关系。可以说，艾略特最先以评论家的身份被广泛关注。两年后，艾略特发表最重要的作品之一《荒原》被誉为20世纪诗歌的里程碑之作。这也奠定了艾略特作为西方现代派诗歌之父的基础。1927年，他获得英国国籍，并且皈依基督教。1943年，《四个四重奏》正式出版，诗歌以其繁复的意象，音乐四重奏的巧妙应用等艺术特色，为艾略特拿下了1948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这也代表着艾略特登堂入室、步入伟大诗人的行列。艾略特是一位充满革新精神的诗人，从早中期的《普鲁弗洛克的情歌》《荒原》都给诗坛带来了重大冲击。而《四个四重奏》被公认为诗歌的巅峰之作。然而，有人对《四个四重奏》表示看不懂，艾略特曾表示：“对诗人而言，在生前是否获得大量阅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任何一个时代都能被一些人阅读。”

一 《四个四重奏》核心意象研究

《四个四重奏》是艾略特的代表作。诗歌通过对音乐四重奏的模仿，表现他的世界观。为了完成主题上的表达，艾略特运用了大量意象。这些意象，不仅具有修辞学意义，为诗歌提供了与众不同的表现形式，而且有助于诗歌內容的表达，构建了艾略特独特的思想体系。四重奏，代表四季，也代表着空气、土、水、火四种元素。在诗歌中，艾略特分别用春、夏、秋、冬四季展示了诺顿、东库克、塞尔维其斯、小吉丁四个对作者具有特殊意义的地方。同时，四重奏还涉及到时间的表达，象征着过去、现在、将来和永恒。总而言之，《四个四重奏》意象繁复，看似杂乱无章，其实别有洞天。其中玫瑰、水、火就是诗歌中的核心意象。

1 玫瑰

玫瑰园是艾略特在游玩诺顿的玫瑰园之后虚构美化的一处完美的玫瑰园。在虚构的玫瑰园中，有玫瑰、莲花、向日葵等各色植物意象，也有鸟鸣和孩子的欢笑。可以说，玫瑰园是一处动静结合的美丽世界。诗人通过这些意象，表达了自己的时间观。在诗歌《燃毁的诺顿》一章中，诗人说：“时间现在和时间过去/也许都存在于时间将来/而时间将来包容于时间过去……那本来可能发生的和已经发生的/指向一个终结，终结永远是现在。”在艾略特眼中，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时间最终的归宿都只是现在。艾略特在诗中说“足音在记忆中回响”从而进入玫瑰园。在这里，玫瑰园已经成为繁华旧梦，一种遗失的美好。玫瑰园的消失不见就像亚当夏娃失去的伊甸园。从现在开始，我们对过去失去的乐园最大的关系只是回忆。通过回忆，我们似乎看到了那个失去的玫瑰园，又像是看到了将来美好的玫瑰园。在这种失去与看到之间，我们的时间从过去和未来走向了现在和永恒。

2 水

《干塞尔维其斯》设计到大量水的意象，当然，《燃毁的诺顿》《小吉丁》也提到水的意象，在规模和意象的表达方面，还是以此章为最。在这一章中，水象征着时间，具体体现在河流和海洋方面。例如，“海洋有许多声影/许多神和声音”，为水的意象注入各种各样的声音，如钟声、悄然无声的悲啼等意象。这些意象和水共同象征着生死轮回的无意义，表达诗人的世界观，就是时间是无限的，人类的痛苦亦是如此。在诗歌中，河流是“强壮的、棕色的神”，海洋是“许多神和声音”。前者象征着的是人类的生死轮回等，后者象征着自然的春夏秋冬四季轮回。在《干塞尔维其斯》中，海洋的声音和时间又和河流的时间有机结合，例如，“钟声响亮/计着不是我们时间的时间，又为/慢慢的海底巨浪掠过，较那天文钟时间/更古老的一个时间，比那焦虑的/妇女数着的时间更古老的一个时间”，其中，“我们的时间”、“天文钟的时间”都是我们人类的时间，属于河流的时间。海洋的时间代表着永恒，它是永恒的象征，海洋没有终结。对我们人类而言，生死轮回源源不断，没有终结。

3 火

《燃毁的诺顿》中往日的玫瑰园就是被火毁灭的。在《东库克》中，诗人运用了大量火的意象，“旧时的石块于新的建筑，旧时的木材于新的火焰，/旧时的火焰成为灰烬，而灰烬又成为土地”，新旧之间的转换也暗合了诗歌中的“我的开始是我的结束”的循环观点。艾略特在诗歌中说：“你能看到他们绕着篝火跳舞，/男人和女人在舞蹈中/紧紧相连，标志着婚姻状态——/一种庄严和宽敞的圣事。/两个和两个，必需的联接，/用手或用臂相互抱住，/表示着一致性。绕着、绕着篝火/跳过火焰，或又汇合成一圈”。诗歌中火象征着人类的情欲，围着篝火跳舞的男女象征着通过情欲而生生不息的人类繁衍。

总而言之，《四个四重奏》中的意象繁复，玫瑰园、水、火是诗歌的核心意象，也是诗人向往的理想国。玫瑰园象征着诗人对于理想国的一切向往。同时，这些反复出现的意象，不仅是诗人完成某种主题表达的手段，也满足整个人类对意象的总体认识，例如，玫瑰和火焰的对立统一、河流和花样的对立统一。这些貌似毫无联系的意象，究其实质却是统一的。它们都会走到永恒。诗人发现世界是一片荒野，生活循环往复的苦痛，想要走出去，只有皈依基督教，经过火焰，才能走进玫瑰园。

二 《四个四重奏》运用特色研究

艾略特是意象运用的大师。在他的诗歌中，意象不再像传统诗歌那样，是为了修辞意义而服务，而成为诗歌的主要组成部分。这些意象并不是支离破碎的，而是将诗歌连为一体，使诗歌更加富有整体性。关于诗歌的整体性，主要体现在两方面。其一，诗歌借用音乐四重奏的形式，采用平行对应结构组诗，增强诗歌的整体性。同时，利用悖论语言，巧妙组合意象。其二，意象将诗歌连为一体，也表现了诗人对文学、音乐和宗教的观念。

1 音乐上的四重奏

《四个四重奏》最大的特色就是利用音乐表现诗歌主题。这是艾略特在诗歌艺术上的追求和探索，将音乐形式和诗歌融为一体。这样增强了诗歌的节奏感、和谐感，从而更加富有音乐性。全诗分为四组，每组各自独立，又是一个整体。在创作年代上讲，《燃毁的诺顿》最早，1935年完成，另外三组是在二战期间断断续续创作完成。四组诗成为一体，也是艾略特有意为之。对于《四个四重奏》，诺贝尔文学奖如此评价，“诗歌具有娴熟的艺术技巧，将音乐和宗教完美地融汇在一起。”这可以视为《四个四重奏》的知音之言。利用音樂模式创作诗歌，的确是它最大的特色。尽管诗歌意象繁复，表面看来杂乱无章。然而，凭借音乐形式，完成了诗歌文本平行对应的惯性，将各种意象巧妙组合，从而让诗歌成为整体。《东库克》第三乐章中的这段话直接引用圣约翰的关于“否定的道路”的箴言，是其悖论性语言的集中展示。《干塞尔维其斯》第五乐章，“那非时间性的与时间的交叉点”（intersection of the timeless with time），也翻译为“有限与无限的交汇”，其悖论语言艺术的运用达到了高峰。

2 悖论性语言

在《四个四重奏》中，悖论性语言和音乐的四重奏模式，都让诗歌更加富有整体性。同时，意象的象征意义更加丰富。在《东库克》中就出现很多悖论性语言，里面谈到“intersection of the timeless with time”，这话可翻译为“有限和无限的交汇”。利用悖论性语言表达诗歌主题的地方还有很多。例如，在诗歌遍地开花的玫瑰就是如此。它不仅象征着遗失的美好，也象征着人类的情欲，同时还有政治意义。从宗教意义上讲，玫瑰和莲花一样，也象征着上帝之爱。在现实生活中，玫瑰花虽好，却无百日红。而同样是植物的紫衫却是四季常青。在玫瑰和紫衫的组合中，正如诗歌说的那样“玫瑰的时刻和紫衫的时刻同样的持久”。在这里，通过悖论性语言，玫瑰和紫衫两种意象得到了统一。在玫瑰园中，诗人描写了玫瑰花、鸟鸣、孩子的欢笑等意象，营造出祥和美好的风景，象征着玫瑰园就是伊甸园。无论是代表着现实世界的诺顿、小吉丁，还是虚构的玫瑰园。它们代表着现实世界和理想世界的对立。诺顿被燃毁，小吉丁被拆掉，象征着现实世界的破坏和混乱。而在诗人记忆中，诺顿和小吉丁是一片生长着玫瑰的花园。人类的生活就像是被赶出伊甸园只得在土地上劳作的亚当、夏娃，生生不息又痛苦不已。同时，诗人通过回忆诺顿和小吉丁的昔日荣光，也象征着诗人对以玫瑰园为代表的理想国的向往之情。

3 语言艺术的探索

语言是诗歌构成的基础。《四个四重奏》除了应用大量悖论性语言，还对语言艺术进行探索，揭示了现代人的语言困境。追求语言的过程充满艰辛，这是因为语言总是充满变数。如果没有变化，也表明语言已经死亡。换而言之，追求语言脚步不会停止。老年时期的艾略特格外注重诗歌语言的探索，找到新的表达形式。在诗歌中，他表达了自己对语言的认识：“语言（Words）努力/断裂并且常常破碎，在重压下/在压力下，滑脱、溜去、消失，/因为不精确而腐败了，不会得其所在，/不会静止不动。”在《东库克》中，艾略特写下“每一个正确的片语和句子（那里每一个词都是恰到好处……完整的辅音跳舞在一起）每一个片语和句子是一个结束和开始，每一首诗，一个墓志铭”的诗句，括号中间就表现出艾略特对于语言艺术的探索精神。创作这组诗时，正是战争期间，民不聊生，诗歌成为诗人的精神栖息地。从另一种意义上讲，“国家不幸诗家幸”，正是战争环境，让诗人饱受痛苦，写出更加纯熟的诗歌。“每一个词都是恰到好处，/各就其位，互相衔接，互相衬托……完整的辅音跳舞在一起”，这也得益于艾略特艺术上的自性，最终让《四个四重奏》取得语言艺术上的胜利。

总而言之，《四个四重奏》以其繁复的意象构建了独特的诗歌王国。诗人巧妙应用大量意象，借用音乐四重奏形式，保证了诗歌的整体性，采用了富有宗教意味的意象表达时间主题和宗教思想超越了宗教。

参考文献：

[1] 托马斯·艾略特，裘小龙译：《四个四重奏》，漓江出版社，1985年版。

[2] 江玉娇：《〈四个四重奏〉：“玫瑰园”多层意象》，《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5年第12期。

[3] 蒋洪新：《走向〈四个四重奏〉：T·S·艾略特的诗歌艺术研究》，湖南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

[4] 刘立辉：《艾略特〈四个四重奏〉的文体特征》，《外语教学与研究》，2004年第5期。

（皮晓燕，湖北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