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色龙》精炼生动的语言

摘要 《变色龙》是俄国著名作家契诃夫最为人称道的短篇小说之一，这部小说仅仅围绕着一件事、一个场面展开，简短的篇幅和简单的情节，却引人入胜地营造出了波澜起伏的氛围，为我们塑造出了一个现实生活中常见的变色龙形象。而《变色龙》的成功之处，离不开其精炼生动的语言。本文主要立足契诃夫《变色龙》写作背景及故事发展，对《变色龙》语言的精炼生动进行解析。

关键词：契诃夫 《变色龙》 语言 精炼生动 解析

契诃夫是俄国伟大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他通過隽永、犀利的文笔在黑色幽默和讽刺中，为我们塑造了许多扎根于当时俄国现实的经典形象。其中，《变色龙》里与墙头草如出一辙的奥楚蔑洛夫警官，便是契诃夫高超艺术手法及真实生动语言特色的典型产物。契诃夫在文学创作中，一向以语言取胜，他始终坚持真实、朴素、简练原则，《变色龙》以精炼生动的语言特色刻画了奥楚蔑洛夫在短短几分钟内的数次变化，展现了当时沙俄中下层官吏的本质特点。在这篇小说中，故事情节的展开几乎全部依靠语言的推进，个性化的人物语言在《变色龙》中是浓墨重彩的存在。而在解析《变色龙》精炼生动的语言之前，我们首先应对《变色龙》的写作背景及故事脉络有一定了解。

一 《变色龙》写作背景及故事脉络

契诃夫出生于1860年，他不仅在俄国享有盛誉，同时被誉为世界三大短篇小说家之一，他与莫泊桑和欧·亨利一样，都是短篇小说巨匠。契诃夫出生于一个商人家庭，但由于商店经营并不怎么好，契诃夫从小便生活在艰难。契诃夫的处女作发表于1879年，那年他才大一。由于生活困顿，契诃夫开始创作短小幽默作品发表于一些幽默刊物，由此开始了文学生涯。在不断的创作中，契诃夫逐渐被人了解并拥有了自己的读者群。契诃夫幽默感极强，他的小说创作结构通常紧凑波折，语言朴素简练，与众不同的创作风格使其在世界文学中占有自己的位置。契诃夫对20世纪文学产生了深远影响，他的创作始终立足现实主义传统，对俄国人民的日常生活看似不经意的描述，却塑造了一个又一个性格典型的小人物。在契诃夫的作品中，人们可以轻易地看到现实的影子，是对当时俄国社会状况的真实反映。契诃夫的作品灵感似乎源源不绝，从踏入文学界开始每年都有作品问世，且题材丰富多样，大多是其丑恶现象、沙俄专制制度的揭露及对底层人民的同情。关于契诃夫，他的好友高尔基层评价他说，只要一个词、一句话，契诃夫便能塑造一个形象、一个绝妙的故事。

契诃夫一生创作了七八百篇小说，从日常生活中发现典型人事是其最为擅长的。《变色龙》作为契诃夫最为著名的小说之一，创作在1884年。契诃夫的短篇小说《变色龙》围绕的整个事件其实很简单，就是对猎狗咬人事件处理经过的描写，核心人物即处理者奥楚蔑洛夫。《变色龙》的小说背景为沙皇专制时代，警官奥楚蔑洛夫在街头巡警时听到众人的嚷嚷赶去处理，发现是“金饰匠”赫留金被一只没有主人的小猎狗给咬了。众人一开始均不知道这只狗来自哪里，奥楚蔑洛夫为表现出自己的正义、公允决定弄死这只小猎狗。围观群众忽然指出这只狗可能是将军家的，奥楚蔑洛夫立即转换了态度，开始指责赫留金的手指也许出于自己故意扎破。当巡警怀疑将军家没有这样的狗时，奥楚蔑洛夫再次转变态度，当即宣布教训这只狗。而巡警又犹豫着认为也许是将军的狗，后将军家的厨师明确这只狗不是将军的狗，然后指出其是将军哥哥的狗。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小猎狗身份的每一次证实都引起了奥楚蔑洛夫态度的转变。最终，奥楚蔑洛夫在确定了狗的主人是将军哥哥时，不但没有责罚这只小猎狗，反而将“金饰匠”赫留金这个被害者狠狠地威胁了一番。小说篇幅较短，但契诃夫通过幽默可笑的情节及精炼的语言刻画，将奥楚蔑洛夫这个攀附权贵、无视事实真相的见风使舵“变色龙”形象，成功地呈现在人们眼前，对沙皇俄国社会中的腐败和黑暗无情地揭露和嘲讽。在文学中，语言的作用不言而喻，尤其《变色龙》这一作品，几乎全篇都由语言链接，通过精炼生动的语言取得了短篇小说创作的独特艺术成就。

二 《变色龙》的语言艺术特色

文学是以语言文字为工具，对社会生活形象化反映的艺术。与建筑、绘画、雕塑等其他艺术形式相比，文学艺术所塑造出来的形象并非直观形象，而是人们无法直接通过感官感知的间接性形象。文学艺术的形象不能看到、不能听到，更无法触摸到，只有依靠语言艺术才能支撑起来。在阅读文学作品的过程中，读者需要通过语言描述来联想和想象作者所勾勒出的画面，基于这一点，文学又被称为“想象的艺术”。不过，虽然读者无法运用自己的感受器官对文学形象直接把握，但在语言艺术的建构和中介作用下，能够极大地激发读者想象，将文学形象鲜明地呈现在读者的现象中。因此，语言对于文学艺术至关重要。在契诃夫精炼生动的语言中，《变色龙》人物形象活灵活现地跳跃在读者脑海中。综观《变色龙》整篇小说，原文仅仅一千多词，但却对契诃夫运用语言的高超艺术有充分表现，体现了他对语言精练生动的执着追求。

契诃夫被评价为，仅用一个词便能够创造出一个形象，可见其对小说语言艺术运用的出神入化。《变色龙》中的变色龙，指的其实是沙俄警官奥楚蔑洛夫。在自然界中，变色龙又被称为变色蜥蜴，是一种表皮有多种色素块的脊椎动物，为了隐藏和保护自己可根据所处环境随时变换颜色。在政治中，变色龙则被用来比喻那些十分善变和伪装的人。契诃夫通过“变色龙”这一个词，便概括了整个小说的中心。变色龙可谓小说中主人公的同义词，将奥楚蔑洛夫的性格特征鲜明而生动地体现了出来。精炼生动，是《变色龙》最大的语言特色。契诃夫在《变色龙》中的凝练并不是简单，而是从已知的浩海如星尘的语言词汇中，寻求最具有概括力、与小说和人物最为贴切的词语。契诃夫的一字千金，是对语言千锤百炼的结果。站在词汇意义的角度来说，“变色龙”一词是对当时沙俄社会存在的一种现象的形象化概括和评价，借用变色龙的引申词义来更加简练直接地唤醒人们心中关于这种形象的具体印象，对小说语言的表达效果具有加强效果。小说中语言的精炼生动，往往对作家表现能力及艺术技巧有更强、更高的要求。在契诃夫看来，语言的凝练和简洁是才能的体现之一。

《变色龙》中语言的精炼生动表现在多个方面，首先是其遣词造句用词高度准确，简短的句子却凝结着高超的表现手法。《变色龙》整篇文章篇幅仅在千字左右，契诃夫淋漓尽致地展现了自己对语言以一当十、以简胜繁的驾驭能力，使文章中的千字几乎一个词和细节都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全文紧紧围绕一个“变”字，为我们塑造出了一个跃然纸上的巡警形象。契诃夫在《变色龙》中对人物形象的塑造是通过人物个性化的语言，通过人物对话来传达其内心心理活动与精神状态。奥楚蔑洛夫一开口就是，“这儿出了什么事”，“是谁在嚷”，将其装腔作势的神态凝练地勾画了出来。之后围绕着小猎狗主人背景的几次猜疑，奥楚蔑洛夫言语间不停地转变，甚至开始语无伦次，“帮我把大衣脱下来”，“天这么热，看来要下雨了”，这些前后矛盾的话将他的窘相和丑态及狼狈一一剖析在人们眼前。在未确定小猎狗的主人前，奥楚蔑洛夫严厉地指出，“这条狗得打死才成”；当有人说是小猎狗的主人是将军家的时，奥楚蔑洛夫对赫留金说，“多半是你自己用小钉子扎破了手指要人家赔钱”；最后，确定小猎狗是将军哥哥家的狗时，奥楚蔑洛夫对将军家厨师说，“你把它带去吧，好一条小狗”，然后留给赫留金一句“早晚收拾你”。

寥寥数语，奥楚蔑洛夫的“变色龙”形象一览无余，其奉承拍马、献媚取宠的嘴脸呼之欲出。《变色龙》发表前后，俄国正处在亚历山大二世被俄国民意党人刺杀时期。当时亚历山大三世刚刚上台，强化警察统治是其重心所在，为了给残暴的专制主义提供掩人耳目的借口颁布一些并无实际意义的法令。治安最高委员会也成立于这一时期前后，洛雷斯·麦里可夫作为该委员会的头目后来当上了内务大臣。洛雷斯·麦里可被人民称之为“狼嘴狐尾”，是社会中典型的两面派。不过相对果戈里时代，这一时期的警察开始披上遵守法令的外衣，转变了曾经用拳头揍人的警棍形象，但在这一伪装之下，他们仍然没有改变献媚邀功的本质。《变色龙》中契诃夫塑造的奥楚蔑洛夫警官，在简短的话语交流中便撕开了当时沙皇专制统治下警察的虚伪外衣。

《变色龙》的语言之所以如此生动，还在于契诃夫对细节的精炼和把握。《变色龙》中奥楚蔑洛夫的语言与它特定的身份、地位和经历相符，是完全个性化的语言。奥楚蔑洛夫是沙俄统治的爪牙，地位比叶尔德林高一级，其对叶尔德林的指使在现实生活中十分常见，于是有了“去调查一下”、“帮我脱大衣”这类的对话。在一群群众之间他们的地位也是不对等的，所以“独眼鬼”开口闭口都称呼“长官”，对奥楚蔑洛夫刻意讨好，奥楚蔑洛夫可趾高气扬地命令其他人将小猎狗送到将军家，并让送的人传达狗是他找到派人送过去的信息。当小说中人物语言与现实高度吻合时，人们将会更容易把握人物性格。另一方面，《变色龙》中的语言表达方式都有其自身特定的特点。当将军的厨师说小猎狗是将军哥哥家的时，奥楚蔑洛夫立马见风使舵，“他哥哥来啦？”甚至对这条刚刚还准备处死的小猎狗说，“真是一条好狗”。这些与其身份相符的特有词汇和腔调，构成了奥楚蔑洛夫如同变色龙一般的特定语言表达方式。此外，《变色龙》中的语言随语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奥楚蔑洛夫的每一句话都在跟随着其他人的言行环境与条件相应变化，且这种变化可以毫无逻辑、瞬间突变，将奥楚蔑洛夫看人行事的“变色龙”形象表现得惟妙惟肖。

《变色龙》语言的精炼生动，还体现在契诃夫的开门见山，小说开头就是巡街和事件，完全不交待其他个人信息，从半中腰写起的感觉更加直截了当，将读者带入事件的本身情境。为了实现小说语言的精炼，契诃夫一直倡导写作中一点多余的东西都不应有，与小说关系不够直接的都应删掉。契诃夫对语言精炼的要求并非单纯为了精炼，而是通过精炼的语言塑造出更加生动鲜明的形象，让这个印象可以最短时间内进入读者脑海中。《變色龙》从题目就可以看出高度的概括性，全文语言无处不体现着精炼生动，将奥楚蔑洛夫的个性鲜明地勾勒出来，塑造了其“变色龙”的典型人物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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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若梅，江苏经贸职业技术学院旅游外语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