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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高粱家族》叙事手法的变化对人物形象的影响

2015-05-30朱思鸣

作家·下半月 2015年6期
关键词:红高粱家族红高粱莫言

朱思鸣

《红高粱》作为一部中篇小说,在1986年经莫言发表之后,在当时的文学界产生了巨大的轰动。随后,他又连续写了与红高粱相关的四篇小说《高粱酒》《高粱殡》《狗道》和《奇死》,被结集为《红高粱家族》,它成就了莫言,并对中国以后的小说创作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在小说中,莫言运用多种叙事手法如叙事人称、叙事时间、叙事色彩的运用等,将小说故事情节颠轿、野合、祭酒、埋雷炸日本鬼子等紧密地连接在一起,为读者展现了当年“我爷爷”余占鳌和“我奶奶”戴凤莲的爱情故事以及“我爷爷”他们在高密东北乡一带抗击日寇的传奇故事。《红高粱家族》的这种叙事模式为中国以后的小说创作注入了新的活力与源泉,其叙事的新颖和独特性,完全突破了传统小说创作模式的束缚,不仅很好地借鉴了西方的叙事技巧,同时还充分融合了中国传统野史的写作特点,将小说主人公余占鳌和戴凤莲的传奇一生完美地呈现在读者面前,成为文学作品中的经典,深受广大读者的喜爱。莫言在叙事手法上的创新表现得最明显的是运用独特的叙事视角,倒错的叙事时间法的独特运用上。

一 《红高粱家族》以其独特的叙事视角来表现人物形象

《红高粱家族》作为莫言最具有影响力的代表作品,在叙事视角上表现出独具匠心的一面,颠覆了传统小说的叙事模式,可以说是一次伟大的创新与尝试,这种创新是通过叙事人称和叙事者的选择上来实现的。在叙事人称的选择上,莫言以“我爷爷”、“我奶奶”的复合型叙事人称对第一人称进行了全知视角的成功探索。在叙事者的选择上,运用隐藏在第一人称背后的叙述者,来回自由地穿梭于不同的叙述层次中。

1 叙事人称的选择上

《红高粱家族》在开篇一段话就向我们展示了本小说的叙事视角,从“我”的角度来追溯祖辈们的光辉事迹,“叙事者就像是无能的上帝,可以在相同的时间内出现在不同的地点,可以了解过去,预知未来”,还可以对人物的心理进行缜密的描述,进而使人物特征变得丰满,更加具有真实性。小说一开头就运用了“我爷爷”、“我奶奶”,既是第一人称视角又是全知的视角,比简单的应用第一人称更显得丰富与开阔。从人称叙事塑造人物形象上来看,“我爷爷”、“我奶奶”这一类参杂了第三人称的复合型人称,一方面向读者暗示了这个故事发生在过去,是有关祖辈经历的;另一方面,也拉近了作者与读者之间的距离,仿佛这个故事就发生在眼前,使“我”在追忆祖辈故事时能够更加自然地叙述出来。例如,“我奶奶”戴凤莲是莫言笔下饱满而成熟的女性形象的典型,向读者展现了一个充满了生命张力和传奇色彩的、非“贤妻良母”型的中国妇女形象。“我的身体是我的,我为自己做主。”她无视社会伦理道德,只为营造自己的天堂而活,从而表现出她对生命本能的热爱,对自由的渴望追求,对自己生命存在意义的肯定。

2 叙述者的选择

叙事者在一个叙事文本中起着讲述故事情节的作用,在文本中占有非常重要的作用,根据热奈特的研究可以将叙事者分为同故事、异故事、内故事和超故事四种类型,而《红高粱家族》中的“我“并不是简单的传统意义上的第一人称叙事者,而是一个有着多重身份的叙述者,具体表现为:第一,当“我”作为一个叙述祖辈故事的后代人时,“我”就是一个提供故事的“超故事叙述者”;第二,当“我”身处讲述故事情节的过程中时,“我”就是一个“内故事叙述者”的身份,这是因为尽管表面上是“我”在叙述,但实际上却是以“我父亲”的角度进行叙述的,从而把“我爷爷”、“我奶奶”的传奇人生呈现在了读者的眼前,并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例如,在讲述祖辈们在墨水河畔的抗日故事时,就是从“我父亲”的回忆中展开的,从而勾画出了“我奶奶”的伟大形象。在父亲的注视下,“我奶奶”在日本鬼子来拉骡子时为了保护自己而装疯卖傻,展现出了她冷静智慧的一面,然后她又极力说和余占鳌与冷之队联合抗日,表现出了她宽广的胸襟与远见卓识,让人读了之后,不禁为“我奶奶”这个形象所震撼,同时也为她的伟大女性形象所赞叹不已。

另一方面,以“我父亲”的角度叙述有时候是比较有限的,尽管他亲身经历了墨水河畔的抗日战争,在叙述祖辈们的抗日故事时具有亲历历史的现场感,但是受到故事人物限知视角的局限性,有许多细节如王文义在死之前的心理感受,奶奶中弹倒地时的心理等,父亲是不可能知道的。此外,“我父亲”也无法知晓他出生前爷爷奶奶在高粱地的爱情故事,更不会知道奶奶出嫁时在花轿里的所思所想。而“我”作为历史局外人,作为“内故事叙述者”就可以随意穿越历史之间,以全知者的视角进行叙事,对人物的心理与环境进行详细地展现,使故事更具有真实效果。例如,罗汉大爷被骡子踢到胯骨那种灼热的疼痛感以及沉重的累赘感心理,“我父亲”是不可能感受到的,只有用“我”的角度来表现庄稼人罗汉大爷善良朴实的农民形象。

二 《红高粱家族》巧妙安排叙事时间来表现人物形象

在莫言的作品中,他喜欢对叙事时间进行任意的安排,或快或慢,同时受历史事件时间顺序上的限制,他总是把时间安排在一个特定的范围内。《红高粱家族》的开篇就把故事时间定格在“一九三八年古历八月初九”,使读者在读的过程中跟着文章的思路回到过去的年代。同时在叙事时间的安排上,《红高粱家族》借鉴了西方的新叙事理论,更好地处理了事实时间与叙事时间的关系,进而以独特的时间叙述结构,开创了中国小说新的叙事形制。

1 叙事手法的选择

叙事手法主要有顺叙、回叙和预叙三种,回叙和倒叙属于“时间倒错”类型,前者是把后发生的事件置于先发生的事件之前,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倒叙,后者则相反,她是提前进入故事的未来。《红高粱家族》中就大量运用了回叙和预叙这两种错时叙事手法,但是回叙并不是简单的回叙,而是较为独特的二度回叙和三度回叙。回叙的传统用法就是将故事倒过来讲,回叙的内容也只是對主体叙事的补充说明,而《红高粱家族》却是在二度回叙甚至三度回叙中将故事的主要内容完整地叙述出来。“我”是该系列小说的叙事主体,进而对“爷爷”、“奶奶”的传奇故事进行搜集和整理,但是莫言并没有在此展开过多的叙述,而是在二度回叙的基础上又以“我父亲”的视角对“爷爷”、“奶奶”的生存状态和时代经历,进行了三度回叙,“我”以一个全知的角色,将过去与现在交错叙述,使原本的叙事主体处于故事叙述的边缘地带,进而使故事前后衔接更为紧密,更具有完整性,人物形象更能够丰满得表现出来。

预叙在传统叙事文本中是比较少见的,而莫言在《红高粱家族》中却大量使用了这种手法,突出了他在时间处理上的独到之处。例如,小说在描写“爷爷”的抗日队伍开往前线之后,话锋一转“七天之后”,将日本鬼子进村屠杀的萧条景象展现出来,进而引起读者对这场战争的前因后果产生浓厚的兴趣,使读者在读的过程中感受“爷爷”与鬼子英勇斗争的英雄形象。又如,在写还是轿夫的“爷爷”与“花脖子”首次偶遇后这样叙述到:“花脖子土匪当然不知道他面对着的危险,更不知道两年后,自己就要赤条条地被这小伙子打死在黑水河里。”这就给读者留下了悬念感,对余占鳌是如何打死花脖子这一事件充满了好奇,进而激发他们继续往前阅读,在读的同时余占鳌的形象一点点地丰满起来,给人一种立体感和真实感。这些预言性的信息,刺激着人的感官,使读者充满期待,却又在轻描淡写中交代出来,进而使文本的叙述更具有独特性,拓宽了读者的期待视野。

2 时间策略的选择

“爷爷”的传奇一生是《红高粱家族》的主线,贯穿于故事情节的始终,并紧紧围绕这条主线构造出多条直线,将相关人物、事件合理地连在这一条主线上。小说的五个部分看似是相互独立的,却又是紧密联系的,读者只有将其完整的阅读,才能够了解小说发生的完整时间流程。从发表时间来看,小说的事实时间顺序应该是红高粱—高粱酒—狗道—高梁殡—奇死,而阅读过本小说的读者会发现故事的事实时间却是高粱酒—奇死—红高粱—高梁殡—狗道。同时,在具体的每一章节里,运用回叙、预叙、插叙等手法,对事实时间进行合理安排,把余占鳌与戴凤莲以及相关人物的历史传奇故事完整地衔接在一块,像绞绳子一样把他们绞成一条叙事时间,进而在时间的不断位移中将“我爷爷”、“我奶奶”的人物特征、性格、心理逐一展现出来。例如,小说的叙事时间是从墨水河抗日战争开始的,但是并没有依照此时间继续叙述下去,而是进行了时间切割,把镜头转到“我奶奶”的出嫁,而后在叙述完单家父子被杀的故事后,又一次中断叙述,讲述我爷爷、父亲清查战场的故事。这样在反复的时间切断和连接上将五个部分合理地安排在一起,把男女主人公的蜕变过程通过故事情节完美呈现,最终向读者展示了一个伟大的女性形象——戴凤莲,尽管她一生风流倜傥,但是在经历了多年的爱情和生活考验后,已然蜕变成一个智勇双全、胸襟阔达、谋事果断的女英雄形象。还向读者展示了一个具有民族大无畏精神的硬汉形象——余占鳌,尽管他性格粗野、狂暴,但是他的生命中却充满正义感与激情,将善恶美丑集于一身的典型人物成功刻画出来是作品中的亮点,也是中华民族精神在为当代文学史上的一次成功展现。

三 结语

《红高粱家族》堪称是中国当代文学史上叙事艺术中的精品,它一反传统文本叙事常态,運用新的叙事视角、叙事时间把故事完整地呈现出来,更在叙述中将小说主人公“我爷爷”、“我奶奶”的形象一点点地丰满起来,使读者被他们的传奇人生所折服、所感叹,表现出极高的欣赏价值,同时也为中国文学史的光辉灿烂做出重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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