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常态下促进民族地区高速、持续和包容性发展研究
2015-05-30郑长德贾敏
郑长德 贾敏
[摘要]对1978年到2014年的经济数据的重点研究发现,在1978-2014年的3个周期中,民族八省区的潜在经济增长率都保持在高位的态势,且呈现出加速的趋势。但2008年以后,无论是实际经济增长率还是潜在经济增长率,全国和民族八省区都呈现出减缓的趋势,潜在经济增长率趋于稳定并在部分省份呈现下降趋势,但是其经济潜在增长率仍然保持高位。实际经济增长率和潜在经济增长率保持有较大的缺口。实际经济增长率明显低于潜在经济增长率。民族八省区的经济增长一部分受全国经济增长速度下降的影响,同时也随自身的潜在经济增长率下降而下降。总体上,绝大多数民族地区尚未进入新常态的调整阶段,保持高速经济增长的潜力和空间还很大。经济“新常态”除了增长速度的台阶式下降外,更多的是一种发展机遇。民族地区要主动适应“新常态”,抓住新常态下的发展机遇,推动民族地区可持续的跨越式发展。文章提出了相关政策建议,主要包括:构建和完善包容性制度;确保增长速度高于全面平均水平;增长动力机制由要素和资源开发驱动向效率驱动产业结构升级;通过延伸产业链,利用“互联网+”提升产业结构;构建与完善地方政府绩效考核方式。
[关键词]民族经济;潜在经济增长率;新常态;民族地区;HP滤波
中图分类号:F063.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9391(2015)06-0001-12
一、引言
2014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河南考察时指出:“我国发展仍处于重要战略机遇期,我们要增强信心,从当前我国经济发展的阶段性特征出发,适应新常态,保持战略上的平常心态”①。这是新一代中央领导首次以新常态描述新周期中的中国经济。2014年11月9日在亚太经合组织(APEC)工商领导人峰会上,习近平发表了题为 “谋求持久发展,共筑亚太梦想”的主旨演讲,提出了中国经济新常态的3个主要特点:“一是从高速增长转为中高速增长;二是经济结构不断优化升级,第三产业消费需求逐步成为主体,城乡区域差距逐步缩小,居民收入占比上升,发展成果惠及更广大民众;三是从要素驱动、投资驱动转向创新驱动”②。
我国地域辽阔,经济发展的时间——空间差异显著。从时间上看,1978-2013年我国人均GDP年均增长率接近9%,但年际差异较大,最高时超过13%,最低时只有2.3%,如图1所示。从空间上看,各地区经济增长率的差异显著(图2)。从全国看,经过1978-2013年的高速和超高速增长,经济总量已跃升世界第二,2013年GDP的增量就相当于1994年全年的GDP。在这样的经济总量和增量态势下,经济增速再要保持9%以上的高速和超高速,难度大,成本高。因此主动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实现经济中高速增长下的结构升级、质量效率提高,即进入“新常态”。不过,考虑到我国经济活动的区域差异,各地区“新常态”的表现形式也有显著不同,特别是少数民族聚居地区,虽然改革开放以来也实现了与全国基本同步的增长,但只是在西部大开发战略实施以来才实现了持续时间较长的高速增长(增长速度超过全国平均水平),这点可以从表1和表2看出,表1和表2分别给出了1978年到2013年及西部大开发以来民族八省区人均地区生产总值年增长率超过全国水平的年数。更重要的是,民族地区经济发展水平依然较低,发展不足,发展水平低依然是民族地区面临的最主要的问题。“发展是解决民族地区各种问题的总钥匙”。在“新常态”下如何实现比全国平均水平要快的发展速度,并在快速发展中实现结构转变和发展方式转型,是民族地区今后一个长时期的关键任务。
本文基于全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的宏观背景,分析了民族八省区改革开放以来经济增长的长期趋势和周期波动,从中判断民族地区经济增长的基本趋势,并结合民族地区的禀赋特征,提出应主动适应新常态,促进民族地区高速、持续和包容性发展。
本文余下内容的结构是,要判断一个地区经济增长的长期趋势和周期性波动,首先要选择分解方法,第2部分介绍了本文使用的基本概念和相关方法;第3部分利用第2部分的方法对民族八省区的经济增长进行了分析,重点分析了民族八省区潜在经济增长率,区分出来趋势性分量和周期性分量。基于这些分析,本节给出了相关研究的结论。第4部分基于对民族八省区经济增长和禀赋特点的分析,提出民族地区应主动适应新常态,促进高速、可持续和包容性的发展。
二、产出分解:基本概念和分解方法
潜在产出(潜在GDP),是一个经济体在给定技术水平下经济资源得到充分利用时所能生产的最大产出,又叫充分就业产出。在宏观经济学中,不同学派对潜在产出的界定不尽相同。以凯恩斯宏观经济理论为基础的学者,认为潜在产出是当经济中各种投入要素达到充分利用时的最大产出水平,此时经济中存在的失业通常称之为“自然失业”,但不存在“周期性失业”;有的学者以新古典增长理论为基础,认为潜在产出是在给定实际约束条件下,不引起通货膨胀率改变(变大或变小)时经济所能实现的产出,据此实际产出围绕潜在产出上下波动。这也是本文所采用的潜在产出的含义。经济处在潜在产出水平时的经济增长率,即通货膨胀稳定(或非加速)情况下的经济增长率,就是“潜在经济增长率”。
潜在产出是分析一个经济体宏观经济运行态势、制定经济政策的重要工具和依据。因此,估计一个经济体的潜在产出很重要。潜在产出的测算和估计方法很多,并且仍在不断发展。这些方法大体上可分为三类:去趋势法(Detrending Method)、生产函数法(Production Function Method)和多变量结构化分解法。本文利用的是美国经济学家罗伯特·霍德里克(Robert J.Hodrick)和爱德华·普雷斯科特(Edward C. Prescott)(1997)提出的滤波方法(简称Hodrick-Prescott filter,HP滤波法)[1],它是去趋势法的一种,去趋势法把宏观经济运行看作是潜在增长和短期波动的某种组合,因而可运用计量技术将实际产出序列分解为趋势成分与周期成分,其中的趋势成分即潜在产出,周期成分即产出缺口。下面简要介绍HP滤波法的基本方法③。
设t时期的真实GDP为Yt,则Yt一方面体现了增长分量Ygt,它是指经济总是处于长期增长路径上的Yt趋势值,另一方面体现了周期分量Yct
时间序列yt由趋势部分gt和周期波动部分ct构成,即,即围绕长期值1的波动程度:
Yt=Ygt·Yct(1)
对(1)式取对数,并令yt≡lnYt,gt≡lnYgt,ct≡lnYct,于是得到
yt=gt+ct, t=1,2,……,T(2)
霍德里克和普雷斯科特(1980,1997)采用对称的数据移动平均方法原理,设计一个滤波器(即HP滤波器),该滤波器从时间序列yt中得到一个平滑的序列gt(即增长分量),通过最小化下列问题得出:
HP=∑Tt=1(yt-gt)2+λ∑Tt=2[(gt+1-gt)-(gt-gt-1)]2
其中,大括号中多项式的第一部分是对波动成分的度量,第二部分是对趋势成分“平滑程度”的度量,λ为正数,用以调节两者的比重,称为平滑参数。
HP滤波方法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平滑参数λ的取值。不同的λ值即不同的滤波器.决定了不同的周期方式和平滑度。在处理年度数据时经济学家基本达成了共识——霍德里克和普雷斯科特(1980,1997),取值为100。
国外一般对季度数据应用HP滤波法测算潜在产出。但是,考虑到中国地区层面季度数据尚不完善,且较难取得,因此下文对民族八省区的估计利用的是年度产出数据来估计地区潜在经济增长率,假定平滑参数λ=100。
三、全国及民族八省区的经济增长:趋势与周期
本文所使用的数据是全国和民族八省区(包括内蒙古、广西、贵州、云南、西藏、青海、宁夏和新疆)1952-2014年度经济数据,数据来源于《新中国六十年统计资料汇编》、《中国统计年鉴》。使用的计量软件为eviews6.0。
(一)潜在产出和产出缺口
应用平滑参数λ=100对民族八省区以及全国GDP指数(1978年=100)的自然对数进行滤波,得到其中的趋势成分和波动成分。图3是全国经济增长的HP滤波分解。图4是民族八省区经济增长的HP滤波分解。
依据滤波器分解得到的潜在产出序列计算产出缺口率(又称GDP偏离率),潜在GDP增长率。1952-2014年全国及民族八省区潜在GDP增长率的产出缺口率的统计描述如表3所示,1952-2014年全国及民族八省区潜在GDP增长率的产出缺口率如图5所示。
表3和图5说明,从1955年到1970年代中期,我国产出缺口率的波动剧烈而频繁。从1980年开始我国产出缺口的变动率逐渐减小,围绕在0附近波动,波动的幅度也减小,产出缺口也比较稳定。表3告诉我们,我国的最大产出负缺口的变动率是-24.55%,在民族八省区中,变动最大的是贵州省,达到-30.98%,其次是云南。最大的正产出缺口的变动率全国为23.01,民族八省区中,变动最大青海,达到了42.54%,其次是宁夏。为了更好的测算产出缺口的变动情况,我们利用标准差来衡量变动大小,我国产出缺口的标准差为7.48,除了西藏、新疆、广西低于全国,云南略低于全国,其他省份均高于全国水平,变动最大的是贵州,达到11.04,其次是青海和内蒙古。从1980年以来,我国潜在产出缺口的变动率一直都保持在正负5%的水平上围绕0值波动,尤其是1998年以来,我国产出波动逐渐减少到正负2%附近波动。在民族八省区中,除了内蒙古和广西的波动依然较大外,其他省份的波动基本和全国水平保持一致。从最近的趋势来看,从2007年以来,产出缺口的波动有逐步扩大的趋势。尤其是内蒙古的变动比例较大,在2014年度,产出缺口的变动率为-9.59%。
(二)潜在经济增长率
根据HP滤波器,可以计算全国和民族八省区潜在经济增长率,计算结果如表4所示,图6是图形展示。可以看出,全国潜在GDP增长率平均值保持在7.72%,而民族八省区中除贵州低于全国外,其他省份均高于全国,其中宁夏回族自治区位居最高,达到9.13%,其次是内蒙古自治区,达到9.067%。
全国潜在经济增长最大值是9.8%,最小值是3.02%,在民族八省区中,内蒙古的潜在经济增长率达到15.77%,其次是青海13.76%。可以看出,少数民族地区的潜在经济的增长潜力非常巨大,从最大值中可以看到,各个省份的最大潜在经济增长率都要高于全国水平。同时根据标准差数值可以反映出,少数民族地区的潜在经济增长率的波动也是巨大的,我国潜在经济增长率的标准差在2.0水平值上,除了宁夏的波动小于全国,仅有1.46,其他少数民族地区波动明显大于全国水平。其中,内蒙古的波动最大,将近是全国水平的2倍,其次是贵州、新疆、青海、云南、广西、西藏。
图6还表明,民族八省区中,由于各地地理位置和自然资源禀赋不同,经济生活发展条件各异,各地区潜在经济增长路径各不相同,不过从大的趋势上来看,又是基本一致的。少数民族地区的潜在经济增长波动明显大于全国,个别省份的经济增长具有滞后性,如新疆。西藏的潜在经济增长路径和我国增长路径呈现出负相关性。
中国潜在经济增长率的变动具有显著的阶段性和周期性。自新中国成立以来,大致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从1949年到1978年,第二阶段大致是1978年至今。从图6中可以分析出,第一阶段的潜在经济增长的波动剧烈而频繁,在第二阶段中,我国潜在经济增长稳定性明显增强,波动幅度减小,呈现出平稳发展。
进一步根据HP滤波的分析,可以把宏观变量GDP分成为了增长趋势即潜在经济增长和周期分量即产出缺口,依据周期分量对我国的经济周期分期(图7和图8)。依据前面分析,虽然我国的潜在经济增长率的路径和民族八省区的经济增长率的路径有所差异,但是周期分量也就是产出缺口基本保持一致性。根据我国的周期分量来给我国的经济周期分期,依据经济周期波峰和波谷的识别的简单经验法则:①一个波峰后面必须紧跟一个波谷,一个波谷后面必须紧跟一个波峰;②繁荣阶段和衰退阶段必须至少持续2个季度;③一次经济周期必须至少持续5个季度。
根据以上规则,可以把我国经济分期可分为两个阶段6个时期。在第一阶段,即改革开放前,又可分为3个小的时期,即第一时期为1952-1962年;第二时期为1963-1968,第三时期是1969年到1977年。第二阶段,改革开放后,可分为三个时期,第一时期为1978年到1991年,第二时期为1992年到2002年,第三时期为2003年到2014年。全国及民族八省区潜在经济增长率的周期划分见表5。
为了更好的研究我国少数民族地区和我国总体经济的关系,以及研究新常态下的少数民族地区经济的发展状况,现在只分析改革开放以来民族八省区的经济发展状况。同样,可以把改革开放以来民族八省区的经济周期分为同全国一致的3个时期。
根据表5,我国及民族八省区的潜在经济增长率都保持高速的增长,1952年到2014年,平均潜在经济增长率都保持在7%以上的增长速度。如果从1978年算起,我国潜在经济增长率一直保持在9%以上的高水平上。在各个分期中,民族八省区中大部分每期都在逐渐上升,其中内蒙古的潜在经济增长率在2003年到2014年期间,达到14.85%,其他省份基本都保持在10%以上的潜在增长率。
2008年以来,我国及民族八省区的潜在经济增长率趋于平缓,有的省份呈现明显的下降,如内蒙古。从实际经济增长率来看,我国少数民族地区的经济增长率也呈现出下降的趋势(表6)。2014年,大部分少数民族省份的经济增长率下降到10%以下,新疆维吾尔自治、西藏自治区、贵州仍然保持在10%以上的增长率,虽然有所下降,依然高于全国的经济增长率。
(三)主要结论
本节结合我国及民族八省区1952年到2014年的年度数据,运用HP滤波器测算的方法,测算出民族八省区和全国的潜在经济增长率以及波动项,运用经济周期理论划分出了6大时期。对1978年到2014年的经济数据的重点研究,发现,在1978-2014年的3个周期中,民族八省区的潜在经济增长率都保持在高位的态势,且呈现出加速的趋势。
2008年以后,无论是实际经济增长率还是潜在经济增长率,全国和民族八省区都呈现出减缓的趋势,潜在经济增长率趋于稳定并在部分省份呈现下降趋势,但是其经济潜在增长率仍然保持高位。实际经济增长率和潜在经济增长率保持有较大的缺口。实际经济增长率明显低于潜在经济增长率。
民族八省区的经济增长一部分受全国经济增长速度下降的影响,同时也随自身的潜在经济增长率下降而下降。
主流的认识认为,全国经济增长已经进入了增长速度为中高速的“新常态”,考虑到中国少数民族地区的发展实际,确保经济增长速度持续高于全国平均水平2个百分点以上,不仅必须而且根据本文对民族八省区潜在经济增长率的研究是完全可行的。总体上,绝大多数民族地区尚未进入新常态的调整阶段,保持高速经济增长的潜力和空间还很大。
四、主动适应新常态,促进民族地区高速、持续和包容性的发展
经济“新常态”除了增长速度的台阶式下降外,更多的是一种发展机遇。“新常态没有改变我国发展仍处于可以大有作为的重要战略机遇期的判断,改变的是重要战略机遇期的内涵和条件;没有改变我国经济发展总体向好的基本面,改变的是经济发展方式和经济结构”[2]。
“民族地区是我国的资源富集区、水系源头区、生态屏障区、文化特色区、边疆地区、贫困地区。”④民族地区的经济增长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和挑战性。“省域内经济总量占全国的经济总量较小,经济基础依然比较薄弱,贫困人口多且集中连片分布。经济增长主要由资源密集型产业和政府投资驱动,对就业的吸纳能力有限,自我发展能力不足。”[3]同时,我国经济增长速度放缓,民族地区经济增长也面临下行的压力。民族地区经济是全国宏观区域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民族地区要主动适应“新常态”,抓住新常态下的发展机遇,推动民族地区可持续的跨越式发展。
(一)全面深化改革:构建和完善包容性制度
改革开放是促进民族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的强大动力。包容性制度有几个基本要素:“首先是经济自由,要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其次要明确界定和保护产权;再次就是要有公平竞争的法治环境。民族地区的全面深化改革,就是要处理好政府和市场之间的关系,坚持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更好地发挥政府作用。”⑤给市场以自由,充分发挥这只“看不见的手”的作用,同时加强微观规制和宏观调控,发挥好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在弥补“市场失灵”、维护社会公平正义方面的作用。民族地区同时存在着市场不完全、市场不完善和市场失灵。因此,政府的作用是:
①加法:强化市场理念和市场基础设施(特别是产权制度),加快地方公共产品(特别是县域、乡域的公共产品)的均衡供给,加强对市场的微观规制、监管和公共服务的职责;
②减法:以减少行政审批为改革的突破口,通过负面清单制度,明确政府的职能,大幅度降低交易成本,提高资源配置的效率;
③乘法:构建普惠市场,激发市场活力,发挥市场与社会力量在创新和创业中的乘数效应;
④除法:解放思想,去除陈旧理念,建设学习型政府。
(二)经济增长:确保增长速度高于全面平均水平
民族地区面临赶超和发展转型双重发展任务。图9给出了一个分析地区赶超的框架,以某一时期人均地区生产总值的年均增长率为横轴,某个基年人均地区生产总值为纵轴,以基年全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和研究时期全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年均增长率为参照,可以把第1象限划分为四个区域:
第I区域:右上方的第I区域,不仅基年人均地区生产总值高于全国平均值,而且人均地区生产总值年均增长率也高于全国水平,该区域称之为moving ahead,是区域经济的领头羊区域。
第II区域:相反,位于左上方的第II区域,基年人均地区生产总值高于平均值,但增速却低于平均值,此类区域被称之为lose momentum。
第III区域:位于右下方的第III区域,不仅基年人均地区生产总值低于平均值,而且年增速也低于平均值,是名副其实的落后地区(fall behind)。
第IV区域:位于左下方的第IV区域,尽管基年人均地区生产总值低于平均水平,但增速却在平均水平之上。此类地区称之为赶超地区(catching up)。
据此计算了2000-2011年中国各地区的经济赶超,如表7所示。可以看出,西部大开发战略实施以来,民族八省区除新疆外,均处于赶超区域。
一个地区要在经济上实现赶超,保持一个较高的速度是必须的。简单的计算表明,如果某个变量每年按x%增长,在将近70/x年以后该变量翻一番。若收入按每年1%增长,翻一番需要70年,如按每年7%增长,翻一番需要10年。图10表明了一个经济体不同的增长速度要达到中等收入和高收入所需时间。这些都说明了对于一个欠发达的经济体,保持一个较高的经济增长速度有多重要。“发展是硬道理”。对于民族地区而言,到2020年要实现与全国同步进入全面小康,到2050年要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必须走跨越式发展之路,实现比全国平均水平高的增长速度,如前所述,这不仅是必须的,也是可行的。
(三) 增长动力机制转换:由要素和资源开发驱动向效率驱动
“新常态”为民族地区经济增长动力机制的转换提供了很好的机遇。长期以来,民族地区的经济增长,从供给方看,主要是依赖外援推动的粗放式的增长和资源开发推动的,内生动力不足,自我发展能力弱;从需求方看,主要由投资推动为主,外需不足。在新常态下,随着全国经济增长从要素驱动、投资驱动转向创新驱动,民族地区的经济增长动力,从供给方看,从要素驱动、投资驱动转向效率驱动和投资驱动,有条件的地区推进创新驱动,现阶段主要通过提高要素生产率和资源利用效率实现经济的快速持续的增长。
增长动力机制转换更重要的方面还在于营造良好的营商环境,推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从微观主体看,企业是实现区域经济增长的最重要的主体,也是创新创业的主体。研究发现,企业数量与密度和人均地区生产总值间呈现出显著的正相关(图11)。研究还发现,民族地区企业的营商环境亟待改善。世界银行《2010年营商环境报告》表明,中国大陆开办企业平均所需步骤达到14项,排名169,远超过世界平均水平(8.58),平均时间达到40天,排名134,也高于世界平均水平,程序的繁琐和长时间的等待严重影响了中国大陆的营商环境。而在中国大陆内部,西部地区及民族地区开办企业平均所需步骤和平均时间又是最长的,如西北开办企业平均所需时间49天,西南地区开办企业的成本要占省城人均地区生产总值的16.3%。
从需求方看,虽然投资是民族地区经济增长的主要推动力,但从投资主体看依然是以国有经济的投入为主,民营经济的投资比重不高。简单地把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中非公有(包括国有和集体)投资占比与人均地区生产总值拟合,发现两者间呈现出明显的正相关关系(图12)。目前民族地区固定资产投资中,由于主要是大型基础设施建设和资源开发,投资以国有投资为主。在新常态下,除了继续公共基础设施建设外,重要的是要激发民间投资的活力,转变政府职能,改善营商环境,降低交易成本是主要选择。
(四)产业结构升级:延伸产业链+互联网+
民族地区在产业结构调整方面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产业链短,以资源开发和粗加工为主,制造业和高新技术产业比重低,而且还有进一步降低的趋势。由于民族地区产业主要处于价值链的低端,附加值不高,技术含量也不高,不仅影响了产业升级,而且由于产业对技术要求不高,影响了教育特别是职业技术教育的发展。
在“新常态”下,民族地区的产业结构升级首先要延长产业链,特别重视制造业的发展。保住并逐步提高制造业份额,是民族地区实现产业结构升级的最主要举措。鼓励资源型企业把企业总部迁移到民族地区,对制造业企业实行投资补贴,同时切实加强职业技术教育的发展,为制造业企业培养技术工人,营造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良好氛围。
其次,依靠“互联网+”,促进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民族地区,特别是偏远山区、农村和交通困难地区,信息闭塞,对这些地区产品的市场扩大有重要的阻碍作用。加强互联网基础设施建设,依靠互联网+,扩大产品市场,对于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意义重大。“互联网+”是以互联网为主的一整套信息技术(包括移动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技术等)在经济、社会生活各部门的扩散、应用过程[4]。“互联网+”的本质是传统产业的在线化、数据化。“互联网+”浪潮正在成为不同领域不同产业巨变的催化剂。以农业为例,电子商务给农产品流通将会带来颠覆性的影响,主要表现在流通环节的扁平化、交易方式的公平化和交易过程的透明化。在“互联网+农业”的当下,农业领域许多过去想做却做不了的事情正在成为可能。互联网带来了数据、信息以及新的技术手段,也带来了更多的创新。一个新兴产业的崛起无不依赖市场服务的不断创新。每一个关键创新都能推动市场范围的扩展与繁荣[5]。
第三,考虑到民族地区在全国的生态位(ecological niche),产业的发展和产业结构的调整,必须要把生态放在非常重要的位置,确保生态系统的质量稳定和提升。首先要将生态建设放在和经济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等同等甚至更高的地位,充分认识生态建设在全国和民族地区的重要战略地位,把实现经济、社会和环境的可持续发展作为绿色发展的目标;其次,要把环境资本作为社会经济发展的内在要素;再者要把经济活动过程和结果的“绿色化”、“生态化”作为绿色发展的主要内容和途径;最重要的是在制度设计中要构建利于绿色发展和生态文明建设的制度体系,包括资源产权体系、生态补偿体系、外部性内部化体系等。
第四,民族地区是全国贫困人口集中分布的地区,是全国扶贫开发的主战场。在产业发展和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中,要重视益贫(pro-poor)性和普惠性(inclusive),重视劳动密集型产业和小微企业的发展,发展普惠型金融和普惠产业,把支持这些产业和企业的发展落到实处。
(四) 改革地方政府绩效考核方式,用地区国民收入替代地区生产总值
目前测度和考核地区经济总量的主要指标是地区生产总值(地区GDP),测度的是一个区域内一定时期经济主体新生产的最终产品和劳务的市场价值的总和,强调的是在某个地区内的经济活动获得的增加值。在一个地区内从事经济活动的主体既有户籍或注册地在本区域内的居民和企业,也有户籍和注册地不在本区域内的居民和企业。那些户籍和注册地在本地区而在其他地区从事经济活动所创造的价值,不计入地区生产总值。许多地区,特别是西部地区和民族地区,差不多超过20%的户籍人口,特别是劳动力人口在区域外从事经济活动;还有一个重要方面是,民族地区由于环境、技术和市场的限制,不能大规模发展工业,而选择在区域外的地区建立工业园,如阿坝州在成都建立的“阿坝工业园”。按现在考核地区经济发展的地区生产总值,只计算区域内经济活动的价值,没有包括在区域外工作户口在这些区域的劳动者创造的收入,“阿坝工业园”也不能算在阿坝州的经济总量中。
我们建议,用地区国民收入(地区NI)替代地区生产总值,作为一个区域经济总量的核算单位,能够更全面和准确地核算一个地区居民所创造的价值。所谓地区国民收入是一个地区的户籍居民和注册企业在一定时期新创造的最终产品和劳务的市场价值的总和,它强调的是一个地区的户籍居民和注册企业从事的经济活动创造的经济价值,而不管是在哪个地区创造的。启用地区国民收入也可对地方政府产生激励作用。特别是民族地区,基于其发展阶段和在全国的地位,决定了对这些地区地方政府的政绩考核,不宜把经济指标,特别是地区生产总值作为惟一甚至最重要的考核指标,要综合考核经济发展、民生改善、生态服务功能的提升等。用地区国民收入替代地区生产总值,可以使这些地区的地方政府会更加关注城乡居民收入的持续增长,更有利于这些地区生态文明的建设和生态环境的变化与环境质量的稳定。
“从长期看,考虑到民族地区生态功能特别重要,在核算地区经济总量时,要充分考虑这些地区的生态服务价值。党的十八大明确提出要把资源、环境、生态纳入经济社会发展评价体系,为此采取了一些措施,如最近,为加快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健全生态文明制度体系,强化党政领导干部生态环境和资源保护职责,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党政领导干部生态环境损害责任追究办法(试行)》。”⑥“由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提出的生态系统生产总值(GEP),旨在建立一套与国内生产总值(GDP)相对应的、能够衡量生态良好的统计与核算体系,主要指标是生态供给价值、生态调节价值、生态文化价值和生态支持价值。” [6]除了考虑生态系统提供的服务外,如何把寿命延长、健康水平提高等发展质量指标更好地融入地区发展总量考虑,是需要进一步深入研究的问题。
注释:
①新华网:习近平在河南考察,http://news.xinhuanet.com/photo/2014-05/10/c_126484765.htm。
②人民网:习近平提出中国经济新常态的3个特点及带来的4个机遇,http://politics.people.com.cn/n/2014/1109/c1024-25998809.html。
③这里关于HP滤波法的介绍参考《高级宏观经济学导论:增长与经济周期》(彼得·伯奇·索伦 汉斯·乔根·惠特-雅各布森 著),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年。
④央视网消息(新闻联播):中央民族工作会议暨国务院第六次全国民族团结进步表彰大会在北京举行,2014年09月29日。
⑤新华网: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http://news.xinhuanet.com/2013-11/15/c_118164235.htm。
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党政领导干部生态环境损害责任追究办法(试行)》,中央政府门户网站 www.gov.cn 2015-08-17。
参考文献:
[1]Hodrick Robert J.Esward C prescott .Postwar U.S. Business cycles:an empirical investigation [J] . Journal of money,Cridit and Banking,1997,(29);1,1-16.
[2]陈雨露.新常态下中国经济发展的七大机遇[N].光明日报,2015-03-19.
[3]郑长德.中国少数民族地区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研究[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09,(10).
[4]马化腾.“互联网+”激活更多信息能源[N].光明日报,2015-07-09.
[5]“互联网+”给山西农村带来啥?[N].山西经济日报,2015-08-11:13.
[6]郑长德.走包容性绿色发展之路 推进民族地区县域经济的后发赶超[N].当代县域经济,2014-09-15.
收稿日期:2015-09-22 责任编辑:王 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