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四中清竹鸣文学社选登
2015-05-30
北京四中初中部清竹鸣文学社成立于2012年,是一个学生自发的社团组织,隶属于北京四中社团联合会。社团的目标并不止于自己探索文学的奥秘,更在于让更多的同学了解文学的美丽。
三年的光阴不过是紫藤萝的三次盈谢,却让一群群爱好文学的中学生,在这一方天地中唤醒诗词歌赋封印在纸张中的沉睡千年的生命。枝丫绿了,同学们迎着窗外飞扬的柳絮,叩问小人鱼内心深处比爱情更深的希望;花苞笑了,同学们倚在长廊的阴影下,描绘诺贝尔园的姹紫嫣红;紫藤萝都成海了,同学们在夏日的薰风中冥思苦想弦图状的成语接龙。
别样的故事
北京四中清竹鸣文学社 王紫乐
我从小就爱听故事,尤其爱听姥姥讲故事。夏夜,长窗洞开,我就在皎洁的月光下一边踢着蚊帐,一边听姥姥娓娓道来那些或自创或经典的故事,常常是连觉也忘了睡。
然而,姥姥渐渐不再编故事,眼睛也不允许她读那么多的书了,讲的多是所看的肥皂剧。我原以为,再不会听到什么别样的可以打动我的故事了。
但是我错了。
那是在姥姥家赶作业的一个下午,姥姥端着一盘削皮去核切成块的桃子走了进来,在我身边坐下,让我休息一会儿。说话间,姥姥讲起了她在燕山的故事。这个故事我至少听了三遍了,故事的内容也大同小异,无非是房间、物品的布局,窗外的景色,那只小猫……我早就听腻了,更何况作业不是一个“多”字了得,真不怎么想听。但姥姥脸上有一种表情,凝神专注,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锁在了外面,让我无法打断她。她的眼睛闪烁着一种异样的神采,望向窗子,目光却并没有被拉上的窗帘阻断,与其说是在讲给我听,倒更像是在喃喃自语。奇怪的是,反倒是这样的讲述,让我看到了那个凭栏倚、望青山的她。姥姥忽而将目光收了回来,看了看自己放在膝上的干瘦灵巧的双手,说:“你妈妈当时真是勇敢啊,那样大的屋子,一个人住,那么小,从没说过怕……那屋子好大的,从没说过怕……”言罢,做了一个介乎于淡淡一笑与长长一叹之间的动作。我从不记得姥姥讲过这样的故事——这样断断续续,这样沉重缓慢,这样柔弱。姥姥怕我不明白,拽过我的草稿纸,在背面画了一张图。其实这图我也看过好多次了,但没有哪次比这次画得慢,画得重。
我突然感觉到她老了,真的老了。午后的阳光罩在瘦小的、正在沉思的她的身上,好像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我也突然感觉到我长大了,真的长大了,大到应该学着去保护她了。
姥姥和姥爷都已经七十多岁了。我不想否认这是人生命中的最后一个阶段,也不想否认他们生命的衰弱。但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在长大。我们已经有了去保护他们、带给他们欢乐的实力,我们也拥有了运用这实力的智慧。
其实何止是老人,对父母、同学,对生命中一切美好的东西,不都应该如此吗?
想到这儿,我毅然搁下了手中的笔,一手端起空盘子,一手紧紧握住了姥姥的手:“谢谢您别样的故事,走,我陪您做晚饭去。”
在天津听相声
北京四中清竹鸣文学社 古安睿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小舞台,台下几张方桌,几十把散放的椅子,桌上摆放着茶碗、瓜子,满场观众座无虚席,嗑瓜子的声音不绝于耳,咔嚓咔嚓……百年前,这种场景与声音就存在于天津卫。早听说天津相声好玩,我专程从北京前来寻访,还未开场,却先被这个地方朴素的地域气息所感染。相声在哪儿都能演,不要求场地雅致,不要求听众的素质与身份,这在艺术界是独一无二的。
灯光一亮,帘布一掀,满场观众顿时精神了,相声开场了。先出来个穿米色布衫的中年人,手持快板,未及开口先冲大家一乐,满场爆笑喝彩。可不是么,相声演员的相貌长得就逗,这位头发少、脖子粗、鼻子翘、嘴巴大,眼睛小而有神,笑容可掬。他先打了一段快板,然后和着节拍说了一段三国故事“张飞鞭打督邮”,语调抑扬顿挫,说到紧张之处会突然扬起板“啪”的一声,略作停顿,然后又如水银泻地一般妙语连珠。我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模样,心里就觉得痛快。这虽是开场节目,观众欢乐的情绪已被调动起来。
接下来的相声各有特色,老中青演员都有,有传统段子,也有新创作的满带时代气息的作品。我最感兴趣的是每段相声的开头和返场,台上的人下场之前会“损”一下后面要上场的人,要么是暗中埋包袱,要么是取笑长相,有一位说:“我后面这位长得实在是特别委婉,原因是他家在他小时候一直想要个女孩,所以就把他当女的养……”后面这位一上场就被观众哄笑,一脸茫然,双手叉腰,斜视观众,人们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定格良久,这个人终于开口:“接下来轮到我了——”拖长的语气中满带着不怀好意,正当他摇头晃脑地“吐槽”上一位时,那人忽然高举着一把椅子,像幽灵一般飘到台上,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这就是天津相声不拘一格的一面。天津人平时说话就喜欢斗嘴,谁损我我一定得损回去。这可能有点庸俗,但现代生活节奏快、压力大,用这种方式解解闷儿,挺好!
相声还在继续,花样百出,说学逗唱,各显其能。值得一提的是年轻演员把RAP(说唱)、太空步、摔僵尸(京剧)等功夫引入相声,效果非常好。茶馆、桌椅、瓜子、长衫、扇子,百年来没变样,但是相声有了现代化的内容。这也许就是年轻一代对传统艺术的创造性继承吧。
“开怀一笑逛津门”,天津相声让人放下矜持与压力,是听觉和视觉的快乐旅程。天津人“贫嘴”的特点和对民间文艺的热爱,使相声艺术在这里开花结果,代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