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琉璃艺术的力量

顾闻

作为2015年第56届威尼斯国际艺术双年展的平行展览——“琉之力 2015·哥特”，由意大利贝伦戈琉璃艺术工作室及俄罗斯艾尔米塔什（冬宫）博物馆联合推出，于5月19日在威尼斯具有三百多年历史的卡瓦利·弗朗切蒂宫内隆重开幕。

“琉之力 2015·哥特”的展品由“历史”与“当代”两部分组成，包含俄罗斯艾尔米塔什（冬宫）博物馆中历史悠久的中世纪收藏。冬宫与巴黎卢浮宫、大英博物馆、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并称世界四大博物馆。此次从圣彼得堡花高额保险运来威尼斯展出的大批藏品，绝大多数鲜与世人见面，部分藏品甚至此前从未公开，都在此次展览中首次露面。而在“当代”部分，呈现的则是超过50位国际知名当代艺术家与威尼斯穆拉诺岛（Murano，俗称琉璃岛）的琉璃工艺大师合作，由意大利贝伦戈琉璃艺术工作室出品的当代琉璃艺术精品。

在此次展览50多个参展名单里，如Tony Cragg， Jaume Plensa， Wim Delvoye等都是在欧洲或国际知名的当代艺术家。自2009 年展览启动以来，就一直稳固在只跟世界一线艺术家合作的基准之上。另一方面， “琉之力”展览每年的观众达到20万人次以上，在众多的威尼斯双年展平行展中，能够进入“琉之力”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艺术家的实力，既是学术上的，也是大众认知度意义上的。

而最令人惊喜的是，独立负责中国项目合作的“上海威尼斯策划”团队，今年为“琉之力2015·哥特”带来了5位中国艺术家，分别是宋冬、尹秀珍、邱志杰、张洹和刘建华。这是至今为止中国艺术家参与最多的一届。

宋冬所创作的《玻璃老大哥》借助了威尼斯最传统而具代表性的水晶吊灯造型，5层组合总高约3.3米，但它在本该是灯的位置，却装了玻璃监控摄像头。琉璃虽是黑色，却晶莹透明，一眼看出监控摄像头里，空无一物。5层的树形灯同时给人以光明、温暖和安全感，构成“安全与监视、窥视和被窥视”的悖论。业内评论人说， “这件作品即使放到双年展主题展‘全世界的未来，也是惊艳之作。”

尹秀珍是为数不多的，在如今的当代艺术领域具有很大影响的女艺术家。此次创作的《思想的容器》，灵感来自威尼斯“琉璃岛”（即穆拉诺岛）的琉璃博物馆和哥特式教堂的窗户。一个古老的欧洲书架，一面被附上现代的冷冰冰的不锈钢，面对着观众。书架上面则摆满着“扁平的玻璃容器”，透明的色彩、形状各异。

从书架的一面观看这些容器是书脊的形状，而从另一面观看，则是容器的形状。这很容易让人想起尹秀珍的另一系列书架作品，而琉璃这个新的创作媒介，却让整架“玻璃书籍”仿佛变成一个放置在房子中的“雕塑窗户”。

邱志杰无疑是本届双年展上最为活跃的一位中国艺术家。他在威尼斯双年展主题展中，紧挨着 Bruce Nauman的地方搭建了“金陵剧场”；在威尼斯最富盛名的咖啡馆、威尼斯双年展的发源地 Caffe Florian 做跨界项目：“所以，我们不在四处游荡”，而在“琉之力 2015·哥特”中创作了大体量的《更多的神兽还在路上》 。

艺术家研究了世界各地各时代各种文明中所出现的怪兽的形象。在每一个文明传统都自以为自己的怪兽独一无二并热衷于向外人津津乐道的时候，他发现这些怪兽的形象中存在着一定的规律。比如说，很多文明中都有独角兽，独角兽往往是敏感的象征；很多文明都有带翼兽，它们往往是守护神；很多文明中都有会说话的鸟，它们往往是预言家。大多数看上去独一无二的传统，都由隐秘的交流支撑着，于是他深入到了所有怪兽造型构成的深层逻辑中，并按照某些规则生产怪兽，有的借用历史中既有的造型，有的则来自想象，然而每一种怪兽却都是人类心理的镜像。这些透明玻璃怪兽将通过灯光在墙面制造阴影，成为一个影子的剧场。

这三位艺术家的作品被陈列在弗朗切蒂宫，而在展览的另一个地点：穆拉诺岛的贝伦戈当代艺术博物馆，则可以看到由张洹和刘建华与贝伦戈工作室合作的作品。这座古旧的工坊也被视为琉璃岛上的工业考古实证。斑驳残缺的墙体，被炉火日夜熏烤变黑的天花板，在这里，仿佛可以看到空间框架和作品正在对话。

而对于选择在贝伦戈当代艺术博物馆展示张洹和刘建华的作品，“琉之力”当代琉璃艺术展创办人阿德里亚诺·贝伦戈先生表示：“我们试图强化作品及其背景之间的对照，以求在视觉和文本上形成间歇点，这样能让观众停下脚步，仔细思考作品和所在地之间的关系。”

在生活中为艺术留出更多位置

Q&A庄楷

5位中国艺术家在异国，运用自己的创意，与威尼斯的琉璃技术相结合而成的作品带给人太多的惊艳，也让世界见证了中国当代艺术的力量。而在这之间充当桥梁的幕后推手更是功不可没。

此次独立负责中国项目合作的“上海威尼斯策划”团队是上海威尼斯国际艺术交流机构的简称，由意大利贝伦戈当代艺术基金会（Fondazione Berengo） 及上海图运思文化艺术有限公司共同创办于2013年11月。机构在上海及威尼斯设有分支，专业从事亚洲与欧洲之间的艺术文化交流活动，包括国际艺术展览、交流访问及艺术旅行策划、公关推广及艺术设计等。本刊也有幸采访到了上海威尼斯策划总经理庄楷，听她聊聊这次展览背后的故事。

与“琉之力”结缘

《财富堂》：我们了解到你在威尼斯双年展上做展览和活动已经不少年了，能说说你是怎样接触到威尼斯双年展的吗？

庄楷：我是从小学画画出身的，我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她也从小画画，而且考进了上大美院（上海大学美术学院）。上了大学后，我就发现好多课堂上的东西都很无趣，于是就和妹妹就一起去画廊实习。大约在2005、2006年的时候吧，我们参加了各种展览和画廊的开幕式。就这样，知道了威尼斯双年展。后来我们一个进了川美（四川美术学院）读美术史，一个进了央美（中央美术学院）读雕塑的研究生，但不管在哪里，威尼斯双年展一直都是我们心目中向往的最高圣地。

2007 年夏天的时候，刚好是威尼斯双年展和德国卡塞尔文献展同期（卡塞尔文献展每5 年一届，这两个展览与巴西圣保罗双年展一起被称为“世界艺术三大展”），自己那时候什么也不懂，就是觉得一定要去看看。于是和妹妹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办了签证，买了机票就去了欧洲看展览。一到了威尼斯，整个就傻眼了。你在国内想也不敢想的艺术家、那样高质量和级别的展览都在你面前。那时候展览上都没有什么中国人，很多策展人和艺术家，在开幕式上遇到你，就来跟你聊天。完全没有距离，让你一下觉得好多在国内特别难的事情，在这里也许都有可能。

《财富堂》：怎么会和贝伦戈工作室和“琉之力”项目结缘的呢？

庄楷：贝伦戈先生，我叫他 Adriano，是我20在09年来威尼斯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我们的项目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到处找当地的人帮忙，在机缘巧合下，结识了贝伦戈。他花时间听我把项目和困难讲完，而且答应来帮助我们。最后他也做到了，并且把我们的项目放到了“琉之力2009”的特别项目里。就这样有了彼此的信任，一开始我并没有为“琉之力”项目工作，而是做自己的展览项目。从项目助理、策展助理，到自己独自来承接艺术家到威尼斯的整个展览项目，这整个过程中， Adriano和他的工作室一直与我有合作，也给我很多的支持和建议。

《财富堂》：从什么时候开始真正参与“琉之力”项目？

庄楷：开始时“琉之力”项目并没有规划与中国艺术家的合作，2009年、2011年合作的陈箴、蔡国强等都是因为欧洲的一些机缘而偶然合作上的。直到2013年我给“琉之力”带来了雕塑家展望的项目。项目合作得特别成功，作品的质量、展览的效果，甚至之后强烈的市场反映，让我们看到了中国项目的可能性和跟艺术家合作的思路。

那之后，我为Adriano 安排了一系列国内艺术家的访问，他出差到中国来，我带他去看这些艺术家的工作室和作品。就这样开始了由我来负责“琉之力”的中国项目，而我们也专门成立了“上海威尼斯策划”来保持一个相对独立的合作方式。

《财富堂》：你是怎样为“琉之力”选择艺术家？又如何跟艺术家来谈项目合作呢？

庄楷：之前在川美的学习加上近几年展览项目的经验，让我形成了自己对于艺术家、作品和合作的一个评判。选择艺术家首先是看他过往的作品、他有没有一个持续旺盛的创作激情、对于琉璃这样一个不熟悉的创作媒介是不是感兴趣等等，也要考虑“琉之力”项目本身的学术和合作的艺术家的基准。好在“琉之力”本身就是特别有说服力的项目，而且一届比一届有影响力了，我们跟艺术家合作的开始要容易些。

《财富堂》：有没有什么特别有趣的经历呢？

庄楷：多得数不过来。艺术家嘛，都还是有自己的“独特”或者说“怪异”的地方，而且最关键，无论多怪，他们是真的坚信不疑。“琉之力”项目合作很久，跟我关系也很好的比利时艺术家Koen Vanmechelen，我就一直说有机会要给他拍个纪录片。Koen从1998年开始的“世界鸡繁殖计划”，从20出头开始就养了各种各样的动物，而他那个时候还是一家米其林餐厅的大厨。他跟我说他很早开始养“lama”，我们以为他在说“喇嘛”，搞了半天Google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大羊驼”，美洲的一种没有驼峰的骆驼， 跟被我们中国人恶搞叫做“草泥马”的羊驼是近亲。他对这种杂交的物种特别感兴趣，不仅在他之前的项目里拿各个国家的鸡来杂交繁衍，在今年的项目里又带了一个单峰骆驼来，跟津巴布韦的蘑菇还有印尼的“金属鸡”一起做研究。所以今年在我们穆拉诺岛的贝伦戈博物馆里，相信会因为这头“单峰骆驼”更热闹的。

让艺术融入人们的生活

《财富堂》：除了“琉之力”展览项目，今年你们刚刚策划了一个“双年展的艺术行程”，这是什么概念呢？又是怎么想到来做这样一件事情的？

庄楷：我们5月份在威尼斯双年展开幕期间，策划了一个“开幕贵宾之旅”，参加行程客人们跟着我们一起来看威尼斯双年展，参与重要展览的开幕活动。其实做这个事情的初衷很简单，艺术家来参加“琉之力”展览项目的过程中，需要来好几趟威尼斯，了解环境历史、熟悉琉璃工艺、寻找艺术灵感。而展览一旦开幕，国内外也有很多重要的客人来威尼斯，由我们带领着参观岛上的展览、安排客人与机构负责人之间的会面。几年下来，从签证、住宿到威尼斯的展览活动和机构的衔接，我们都做了个遍，客人们不仅喜爱我们的展览，也喜爱我们的接待和安排。我个人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希望：“艺术”能更多的让大众参与进来，而大家的生活中也有更多的位置留给“艺术”。

《财富堂》：威尼斯双年展开幕只有那么几天，后面的行程有什么特别的活动呢？

庄楷：开幕每年的时间是确定的，而且它的针对性也决定我们无法对很多人开放。但是接下来的7、8、9月份（威尼斯双年展一直到11月底结束）我们已经有了很好的行程安排，主要是针对设计师和小朋友的。

《财富堂》：亲子游现在是真的很热门，你们为什么会要来做小朋友的路线？

庄楷：宋冬、尹秀珍他们是一对夫妻，各自从事自己独立的艺术创作，参加很多国际性的展览。他们11岁的女儿“儿儿”，跟着他们

满世界到处跑。在去年6月份和今年5月份开展前，她都跟着爸妈一起来了威尼斯。参观我们的工作室，和琉璃大师一起做琉璃，乘船出海去吃海鲜，甚至自己来开船等，这对于她这个年级来说，都是很好的经历。我们在之前也接待过其他艺术家，比如谷文达、还有邱志杰，他们都带着自己的女儿。这些孩子年纪虽小，却已经去过十几个国家，接触的也是最好的展览、最精美的艺术原作。我真的感慨于她们的幸运，也感慨于有太多小朋友还没有这样的机会。这也是我一定要来做小朋友艺术之旅的动力。在这个项目中，我们会带小朋友去看艺术品原作，参观传统的琉璃工艺、蕾丝工艺工作室，参与当地的设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