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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儿童文学翻译中儿童本位意识的实现途径

2015-05-30杨安东

文学教育·中旬版 2015年7期
关键词:杨柳风

杨安东

内容摘要:周作人先生上世纪在中国首倡“儿童本位”论,距今已有近百年历史。然而这一理念在儿童文学创作及译介中的贯彻情况参差不齐。通过对孙法理《杨柳风》译本的研究,发现其优点及存在问题,意在探寻“儿童本位”意识在儿童文学翻译中的实现途径,从而创作出儿童喜闻乐见的翻译作品。

关键词:儿童本位论 儿童文学翻译 《杨柳风》

一.引言

“儿童”的发现在西方可追溯至十八世纪,卢梭的著作《爱弥儿》将儿童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指出成人要尊重儿童,不约束儿童,让其自然发展。浪漫主义诗人华兹华斯甚至将儿童奉为“成人之父”。美国哲学家杜威提出“儿童中心论”,指出儿童是起点,是中心,是目的。暂且不论其观点偏颇与否,从中可窥见西方社会对儿童的重视。

周作人在西方这种思潮的影响下,提出“儿童的文学只是儿童本位的,此外更没有什么标准”,[1]这可以看作是中国“儿童本位”文学观的发源。“这里的儿童本位,即是儿童中心,强调作品的中心读者是少年儿童,它是以表现少年儿童眼光中的现实世界或心灵中的幻想世界为中心内容,以再现和提升少年儿童的审美意识为重要美学特征的文学”。[2]无独有偶,朱自强指出,“从儿童自身的原初生命欲求出发去解放和发展儿童,并且在这解放和发展儿童的过程中,将自身融入其间,以保持和丰富人性中的可贵品质。儿童文学作家在这种儿童观的关照下创作的儿童文学就是儿童本位的文学”。[1]相应地,儿童文学译者也应将“儿童本位”论奉为圭臬,儿童文学翻译中的“儿童本位”,即译者应以儿童为中心,以儿童的眼光看世界,运用恰当的目的语表达再现原文的儿童情趣,迎合儿童的审美需求,符合儿童的接受能力,创作出儿童喜爱的作品从而更好地为儿童服务。要想将“儿童本位”意识贯彻到儿童文学翻译作品中,译者除了要遵从一般文学翻译的要求以外,还要结合儿童文学本身的特点,在词汇选择、句式结构、修辞手法以及文化因素处理方面更加仔细斟酌。

《杨柳风》是一部经典儿童文学名著,在作者肯尼斯·格雷厄姆的笔下,几只小动物生动活泼,大自然优美浪漫,深受广大读者喜爱,历经百年不衰。著名翻译家孙法理的《杨柳风》译本(以下简称孙译)亦为经典之作,现结合以上角度对孙译进行简要分析,以期探索出儿童文学翻译“儿童本位”意识的实现途径,对译者能有所启迪。

二.对孙译四个层面的分析

1.词汇选择

儿童年龄尚小,所受教育及理解能力有限,因此儿童文学的语言必须要浅显易懂,易于被儿童接受。王华杰在“儿童文学的本体特征”中将儿童文学称为是“一种浅语的艺术”。“它不仅要求作品在内容和形式上易被孩子理解和接受,而且在语言上也应该符合孩子的身心特点”。[3]孙法理是位译著颇丰的大家,译作诸如莎士比亚作品系列,《苔丝》《双城记》等辞藻华丽,意境优美。同样在《杨柳风》译本中,也随处可见十分出彩的描写,而对于儿童来说,有些描写在语言选择上不免略显艰涩,试看一例:

(1)One member of the company was still awaited, the shepherd-boy for the nymphs to woo, the knight for whom the ladies waited at the window, the prince that was to kiss the sleeping summer back to life and love.[4]

译文:只是,他们还在静候着一个表演者,那就是水泽女仙要追求的牧羊少年,仕女名媛在窗口等待的骑士,也是即将吻醒沉睡的夏天、让她恢复生命和爱情的王子。[5]

“水泽女仙”“仕女名媛”此类词语文学色彩稍显浓厚,儿童在平时阅读中也较少接触到,因而容易造成困惑。姚佳、刘琪译本中译为“纯情少年”“贤淑女子”[6],相比稍微直白一点,出现在儿童文学作品中也比较自然。书中把“inn”译成“客栈”,“客栈”是古代旅馆的称呼,显然太过时,译成“旅馆”即可。

汉语中的叠词读来音乐感十足,口语中应用广泛,“翻译儿童文学时译者可适当利用汉语的这一特点,使译文更易为目的读者接受”。[7]孙译中有很多叠词的应用,例如“吧嗒吧嗒”“黑糊糊”“红彤彤”“亮堂堂”等,读来有趣自然。儿童文学作品有时会由家长或教师读给孩子们听,这些叠词的使用恰恰增强了作品的可读性,趣味性更强。

孙译中还发现了某些方言的使用,如“寒碜”“一猫腰”等,像这样较为常见的方言的使用也是不错的选择,方言是口语化的进一步体现,运用恰当能够体现作品里角色的性格。例如,文中水老鼠转述鸭子们对《鸭儿谣》的评价时,原文是“What nonsense it all is!”,作者用斜体来表现鸭子们的不满情绪,孙法理译为“这算啥歪理啊!”斜体达到的强调效果通过方言和口语化表达准确地表现了出来。当然要注意避免使用较生僻的方言,影响儿童理解,这样反而弄巧成拙。

2.句式结构

句式的简单易懂也属于“浅语”的范畴,“故事、诗歌或童话等作品中的语言要以简单句为主,要力避难句、长句、多重复句,不能使语言流于艰涩、隐晦”[3]。相类似地,王泉根在谈到幼儿文学的艺术特征时也指出,“少用复合句,多用简单句,少用被动句,多用主动句。”[2]在翻译儿童文学作品时,译者需要特别留心这一点,避免使用长句,多用短句,一是易懂,二是简短明快,能激起儿童阅读兴趣。另外,因为不同于文学创作,翻译涉及到两种语言,句式处理要十分小心,不要有太多原语的痕迹,要转换成地道的汉语表达方式。

(2)He was only conscious that he was Toad once more, Toad at his best and highest, Toad the terror, the traffic-queller, the Lord of the lone trail, before whom all must give way or be smitten into nothingness and everlasting night. [4]

译文:这时他只意识到自己再次成了蛤蟆,那个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蛤蟆。在公路上无法无天、横冲直撞的恶魔。在他面前,一切都得让路,否则就会被撞得粉身碎骨,一命呜呼。[5]

译者对这一长句进行了合理的拆译,变成数个小短句,加上汉语特有的四字格词语,读来音韵感十足,把蛤蟆偷到汽车,胆大包天的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在翻译口语化词组和复杂长句时,通常使用拆译法。应注意,汉语习惯使用简短的词组或句子。”[8]

(3)“I should think you were pretty well known in these parts,” he said, “if youve tried this game on often.”[4]

译文:“我觉得你在这一带马上就会很有名气的。”他说,“要是你老玩这种花招的话。”[5]

(4)“O, were not off yet, if thats what you mean,” replied the first swallow.[4]

译文:“啊,我们还不会走呢,如果你是指那件事的话,”第一只燕子回答。[5]

两例都可以看出比较明显的英语句式痕迹,对于成人读者问题不大,但对于正处于受教育阶段的儿童来说,阅读还有培养对母语的理解、增强语文素养等功能,因此地道的母语表达还是必要的。注意英汉句子语序的不同之处,一方面是定语、状语等成分的位置有差异,另一方面是主从句的位置也不同。汉语中常把表原因、条件、目的等的从句置于句首,之后是主句;而英语中则不固定,置于句首或句末皆可。例如,“结果与原因”“结论与分析”“假设与前提”“时间的先后”[8]等句式方面注意调整。如例(3)可对语序稍作调整,“我觉得要是你老玩这种花招的话,肯定会在这一带很出名的”,这样的汉语更为自然。

3.修辞手法

修辞手法在儿童文学中同样不可或缺,恰当的运用可以让文字更加鲜活,引起小读者联想,增加阅读的乐趣。《杨柳风》中有很多描写自然的场景十分优美,孙译也处理得十分到位。

(5)Though it was past ten oclock at night, the sky still clung to and retained some lingering skirts of light from the departed day。[4]

译文:虽过了夜晚10点,天空还留着晚霞的一片裙角,依恋着已经消逝的白昼。[5]

(6)Every one for what he likes!

We like to be

Heads down, tails up,

Dabbling free!

High in the blue above

Swifts whirl and call—

We are down a-dabbling

Up tails all![4]

译文:

谁想干啥就干啥,

尾巴朝天头冲下

头冲下来尾朝天

水花哗啦自在翻!

头上天高蓝幽幽,

雨燕旋飞叫啾啾,

我们栽水玩水花,

尾巴翘起一溜溜![5]

例(5)译文准确地翻译出了原文的比喻,意境优美。例(6)中的诗歌,译文严格地押尾韵,读起来朗朗上口,生动活泼,童趣十足,富于音乐美。儿童对世界的感知尚处于比较直观、具象的阶段,诸如比喻、拟人等修辞手法的运用可以化抽象为具象,让儿童有更清晰的体验。

4.文化因素处理

翻译中文化因素的处理方法历来莫衷一是,儿童文学翻译方面也毫不例外。“儿童本位”意识要求,考虑到儿童的特殊性,让儿童有机会了解更多,又不剥夺他们的阅读兴趣。儿童的文化背景知识积累可能不及成人丰富,原文里的文化因素如不作处理而统统照搬,必然会打击儿童的阅读积极性;另一方面,适当地引入外国文化可以丰富儿童的知识,增进他们对世界的了解。因此,要对原文里的文化因素做出区分,“翻译毕竟是一种跨文化交际,为了完成这一交际使命,儿童文学中的文化因素应予以适当保留,但应以‘易懂、不引起误解为限”。[7]文化因素一般处理方式分两种,即直译和意译。直译可以直接保留,必要时需要加注;意译则是向目标语读者靠近的做法。因此译者在为儿童翻译时必须把握好“度”。

(7)On the walls hung wire baskets with ferns them, alternating with brackets carrying plaster statuary—Garibaldi, and the infant Samuel,and Queen Victoria, and other heroes of modern Italy.[4]

译文:墙壁上挂着铁丝篮,里面装着羊齿植物,期间摆了些架子,架上放着加里波第[加里波第(1807-1882),意大利统一运动的英雄,爱国者]、幼年撒母尔(撒母尔,《圣经》里希伯莱人的先知)、维多利亚女王和现代意大利英雄的石膏像。[5]

文中还有几处直译加注的做法,一方面,加注值得提倡,体现了译者对读者负责的态度,让小读者了解更多异域文化;另一方面,这样做使注释在文中的位置过于明显,会打断小读者的阅读进程,影响阅读的流畅性。同时,因为注释加在文中,译者也不宜作过多解释。不妨改用脚注,解释可长可短,总之以辅助阅读为目的。

三.结语

上个世纪一段时期,“儿童本位”论遭到批判,认为其没有价值,是毫无意义的浪费资源。难能可贵的是,新时期“儿童本位”得到了推崇,儿童再次走进人们的视野。儿童文学作家应将儿童看作“一颗饱满的种子”。在创作时,“他要受到制约,必须考虑到要激活这颗种子的潜在生命力所必需的合适的土壤、阳光和养料”。[1]翻译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创作活动,寻找“合适的土壤、阳光和养料”的重任落在了译者的身上,儿童文学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如能再多向儿童倾斜一点,多从儿童的角度思考,真正将“儿童本位”意识贯彻到翻译实践中,则更能赢得小读者的青睐。

参考文献

[1]朱自强.儿童文学概论[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

[2]王泉根.儿童文学教程[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

[3]王华杰.儿童文学论[M].湘潭:湘潭大学出版社,2009.

[4]Kenneth Grahame.The Wind in the Willows[M].New York:Bantam Books, Inc.1982.

[5]孙法理(译).杨柳风[M].天津:天津教育出版社,2005.

[6]姚佳,刘琪(译).柳林风声[M].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2007.

[7]徐德荣.儿童文学翻译刍议[J].中国翻译,2004,(6):33-36.

[8]连淑能.英译汉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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