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诗歌中的“意象”与“意境”
2015-05-30廖程
廖程
【摘要】诗歌中的“意象”和“意境”都是无法言说的展现诗歌魅力的两大重点。诗歌的“意象”即读者对于诗人笔下的景物的理解,诗歌的“意境”则是读者对于诗人与景物合二为一时所表达的情怀和感受所营造的一种氛围,超脱世间之物的一个境界。“意象”与“意境”二者既相互统一又相互独立,“意境”是由一个或多个“意象”营造的,但是又超出“意象“之外的,而“意象”则是诗人通过景物表达自己的内心感受和情怀。
【關键词】意象;意境;诗歌;林黛玉;王国维《人间词话》
“无中生有”的字面意思指的是本来不存在的东西,但是通过自己的感受而真实存在于自己的心中,这里的“无”指的是虚假的东西,而“有”则指的是真实的东西。道家认为“无中生有”指的是自然界的物质来自视而不见的空间;把本来不存在的事说成确有其事。而诗歌中的“无中生有”我觉得主要是指“意象”和“意境”这两个读者从诗歌中体会到的东西。一首好的诗歌,一定要具备一定的“意象“和”意境“,因为只有这样诗人才能将自己的感受和当时所处的情境真真切切的传达给读者。意象于意境的创造不是由作者一个人来完成的,意象和意境需要作者与读者共同完成,作者营造出艺术氛围,读者感受这种艺术氛围,当二者融合在一起,就能创造出“天人合一”的理念。“意象”与“意境”都是以“意”为前置词,都在诗人诗心的统辖之下,这是两种的共同之处;它们的不同之处在于:“意象”是构成“意境”的材料,而“意境”则是“意象”的有机组合。[1]
“意象”,原是中国古典哲学范畴,“意”指意义、意蕴,“象”指图像、形象。“意象”是诗歌中物象与情意的融合;是诗人以文字将物象跃于纸上,读者对于物象的感受则形成了意象,不同的读者所感受到的意象可能不同。诗歌的意象体现在诗歌艺术上,就是寄情于景、寓意于象。诗歌都是作者借助可以被感知的具象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与思想。诗歌中的“意象”有利于促进诗歌画面的生成,古诗中出现的意象一般不止一个,而是一连串,且这些意象不是孤立的,是一个相互联系的有机整体,由颜色深浅、虚实、远近组成的一幅幅画。例如: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与 白居易的《钱塘湖春行》中:“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这两首诗中都是意象,处处有景,也处处活动着诗人的身影,移步换景,景中有人,象中有兴,情义盎然,如诗如画。前一首诗以多种景物并置,组合成一幅秋郊夕照图,让天涯游子骑一匹瘦马出现在一派凄凉的背景上,从中透出令人哀愁的情调,它抒发了一个飘零天涯的游子在秋天思念故乡、倦于漂泊的凄苦愁楚之情。后有一首诗,首联从大处落笔,写孤山寺所见之景。第一句是地点,第二句是远景。“初平”,写春水初生,略与堤平。“云脚低”,写白云低垂,与湖水相连,勾出了早春的轮廓。脚下平静的水面与天上低垂的云幕构成了一副宁静的水墨西湖图生动表现出诗人对春天的赞美之情,景中寄情是这首诗的主要特点。它既写出浓郁的春意,又写出了自然之美给人的强烈感受。把感情寄托在景色中,诗中字里行间流露着喜悦轻松的情绪和对西湖春色细腻新鲜的感受。是一曲优美的春的颂歌![2]
简单地说,诗歌中所谓的“意象”,就是:表意的象“,是诗人内在之意诉之于外在之象。这种外在之象不仅是视觉的,也可以是听觉的、触觉的,甚至是心里的幻象。但之所以为”意象“,就与纯客观的物象或景象有别,它是寄寓着诗人的所思所感所悟的形象,或者说是情感化的物象或景象。“意”则超越了客观实在的“象”的局限,而且有象外之意,意外之意,即所谓“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意”假于“象”,假“象”而见“意”。表象只是手段,表意只是目的。所谓“诗贵意”(李东阳《蘼堂诗话》)。“象”要形象生动如在眼前,而“意”则要不尽,愈多愈善,使“意”含于“象”。例如《红楼梦》中林黛玉的诗歌,她是以泪报恩的绛珠仙子,她是《红楼梦》中最为典型的悲剧形象的代表。她的诗歌中“意象”也与她悲剧的人生和多愁善感的性格有关如她的海棠诗:“半卷相帘半卷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述,倦倚西风夜已昏。[3]”首联“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不写花而先写种花之人,与薛宝钗之诗同一起法。首句写湘帘半卷,门亦半开,种花人已呼之欲出,但与“珍重芳姿昼掩门”之人风韵却截然不同:一潇洒活泼,一稳重矜持,恰成明显对比。次句写种花之人“碾冰为土”以“玉为盆”,则种花人之高洁可知,玉盆冰土中白海棠之清雅更可知。此联借写种花人写花,已将种花人与白海棠的神韵画出轮廓。颔联“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正面描写白海棠,特写其得梨蕊、梅花之长的风度精神。此联意思不过是说海棠白如梨蕊,神韵犹如梅花,但“偷来”“借得”说法新巧,显出诗人慧心。颈联“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为流水对,将白海棠花比作“秋闺怨女”用以“拭啼痕”的“缟袂”,而此“缟袂”又系“月窟仙人”所缝制,可见诗人想象力之丰富。全联的意思是说:深闺中幽怨的女儿将婵娥所缝制的白色娟袖揩拭眼泪。这“秋闺怨女”就是黛玉自己。其时黛玉正居父丧,身穿白色孝服,诗人将写实与幻想糅合,画出了白海棠哀愁的形象。尾联“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继续以人写花,她倦倚昏夜西风之中,娇羞默默,无处诉说自己的一片深情。
她用的是“冰、玉、梨蕊、梅花、仙人、西风”,活画出一株超脱尘凡的海棠,写海棠之魂超脱尘凡,也就表现了黛玉本人的超凡脱俗和聪慧高洁。
由以上所看,诗歌中的“意象”是诗人运用外在的物象来表现诗人的所思所感所悟,将抽象情感化为具象,从而给人以美感和隽永的意味。
意境是中国古典美学的重要范畴。指的是作者的主观情意与客观物境互相交融而形成的艺术境界,是“情”与“景”的艺术结晶。一首诗的意境可以由多个意象叠加而成,例如杜甫《绝句四首》其三,一句一个意象,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动态、静态错落有致,构成开阔优美的境界,传达出诗人愉悦畅朗的情怀。意境不仅是意象的组合,更是组合之后的升华。境生于象而超乎于象,意境有更自由的创造天地,更辽阔的艺术空间,更丰富的想象余地。即使是由一个意象构成的意境,也能“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呈现出强大的艺术张力。在唐代,人们就要求诗人构思时“思与境偕”,“搜求于象,心入于境,神会于物,因心而得”,在近代学者中,王国维的《人间词话》中对“意境”的研究最为深入,他在《人间词话》中,开宗明义就说:“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成名句。”这里所指的“境界”即“意境”。他曾举例说:“红杏枝头春意闹,著之”闹“字而境界全出。”原因在于“闹”字是词人在直观生活自然时感受到的春意的最充分的体现,通感和拟人,‘闹字把事物的无声的姿态描绘成好象有声音,表示他们在视觉里仿佛获得了听觉的感受。“闹”字,将烂漫的大好 春光描绘得活灵活现,呼之欲出。它形象地采用拟人手法将红杏争相开放那种活跃的气氛写的活生生的,就好比在那里打闹,在那里嬉戏一样。他辨析诗词有意境,分为“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4]其实,王国维十分清楚,绝对的无情无“我”的境界是不存在的。因此,他所谓的“有我之境”,不是指感情强烈个性鲜明的境况,而是指当人们存在有“我”的意念,因而与外物有某种对立的利害关系时的境界,即当“外物大不利于吾人”而威胁着意念的状况下观屋所得的一种境界。如“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词人结尾二句写女子的痴情与绝望,含蕴丰厚。“泪眼问花”,实即含泪自问。“花不语”,也非回避答案,正讲少女与落花同命共苦,无语凝噎之状。“乱红飞过秋千去”,不是比语言更清楚地昭示了她面临的命运吗?“乱红”飞过青春嬉戏之地而飘去、消逝,正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也。在泪光莹莹之中,花如人,人如花,最后花、人莫辨,同样难以避免被抛掷遗弃而沦落的命运。“乱红”意象既是下景实摹,又是女子悲剧性命运的象征。这种完全用环境来暗示和烘托人物思绪的笔法,深婉不迫,曲折有致,真切地表现了生活在幽闭状态下的贵族少妇难以明言的内心隐痛。给人营造了一种伤心悲凉的境界。而所谓的“无我之境”是“我”与外物无利害关系,审美时心情宁静,全部沉浸在外物之中,达到与物具化的境界。如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诗人沉溺于远淡静穆的景物之中,完全置身于景物中,抛开了现实世界的烦恼,他将自己的心境完完全全的融入到景物中,以至于完全达到与景物融为一体、浑然合一的状态。
诗歌中的“意象”与“意境”都是诗歌“无中生有”的东西,是需要读者自己去体会才能得到诗人所表达的意象以及传达的意境。一首诗歌中,只有具备了“意象”和“意境”才能成为一首令人称赞且千古流传的诗歌,尤其是“意境”的营造,这真的是要与自然之景物完全融为一体且文学技艺高超的诗人才能借用诗歌中的“意象”传达出诗人所要表达的一种含蓄之美的境界,所以当我们理解一首诗歌的意境时,往往总是很难百分之百的理解。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当一个人的处境与诗人所传达的意境相通时,我们在当下是能把握诗人的意境的;简而言之,“境界”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它会随着不同人、不同想法、不同经历而改变,我们想要了解诗人所传达的“意境”唯有用心理解诗歌中的“意象”,让“意境”和“意象”与我们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参考文献:
[1]《中国诗歌艺术》
[2]《唐宋词抒情美探幽》
[3]江西教师网 研究性学习结题报告:《红楼梦中主要任务的诗词意象研究》
[4]王国维《人间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