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家林志明墨色与行为
2015-05-30海迪
海迪
林志明,笔名泥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福建书协教育工作委员会副秘书长、龙海书协副主席。作品获五届中国书坛新人新作展(最高奖),全国第九届书法篆刻展(三等奖),十四届全国“群星奖”书法创作奖(最高奖),首届中华“妈祖杯”书法大赛优秀奖(最高奖),西泠印社手卷书法展最佳作品奖,西泠印社扇面书法展获奖提名,福建省人民政府第六、七届百花文艺奖(一等奖);作品入展二届兰亭奖,二届扇面全国书法展,首届行书、草书全国书法展,十届全国书法展,二届册页全国书法展,二届青年全国书法展,纪念中书协30周年优秀会员全国书法展,林散之奖全国书法展、第二届“赵孟頫奖”全国书法展、北京水墨公益基金提名“福建省十大青年书法家”作品展;2012年获中国书法进万家活动“先进个人”。
人脑有时会像一块无序闪现的荧屏。林志明小兄属意让我对他的书作小作说陈,我首先搜索了一下,我脑子里闪过的一些辞语。那是一些一闪而过、瞬息即逝、非逻辑和非理性的词藻。我以先后顺序罗列以下:
飞扬的心思、墨色、光标、灵、逸于象外、勾连、外张与内敛、活的、律动、大意识和大意味、空寂与大鼎、魏晋风范和时风意趣、很难、接着走、尽极、纠结是为了大聚集的大释放、不设限、我故为我、随风翻卷……
阅读书作最直观的方式通常就是看字。书法就是书法,书法就是字的形体艺术的表现。可有一回我在一朋友处看到林志明的一件小楷横幅书作,内心不由产生一种错愕。回想起来,那是一种罔视。因为我看到的不是字,是墨色。从那以后我一直想用墨色替林志明写一点东西。
墨色其实是比字的表现力更强,有更内在的意味。那是一种灵性,有时是一束高强度的光标。那光标透出了作者内心隐含的律动和底气,物象之外是一种心思的飞扬。我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我的过分主观的视觉感觉。可我真的是看到了那样一层墨色。
书法固然是字的形体艺术表现,那里面包括了章法、布局、结构等等。可是书法还有一种超然物象的东西。它不是平面的,它是无形和多维的。它形成在书作之外,甚至形成于书作之上。那是一种意识形态的东西,甚至是属于心理学和哲学范畴的。那种心理学和哲学范畴的顶层是一种大美。
我从林志明的书作里,读到了那层心理学和哲学意义上的大美。因为美是掩盖不住的。那层墨色摇曳着,透露着,闪现着作者内心四处漾溢的美感。
魏晋之风不是一个可以轻易被贴上标签的样式,更不是《圣教序》《兰亭序》三年五载另加三个月的描摩即可成就的。魏晋风范需要一种个性的强大,一种萌之于心的崇尚和意趣与主张,更需要一种先天的自觉、淡远和飘然忘返。魏晋风流是一个时代的迹象,可是那种时代的迹象更是个人的和“我”的使然,也就是一种完全彻底的“我”、一种“我故为我”的作用。
嵇康是也,阮藉是也,王羲之是也!
读了林志明的大批近年的书作,其中确有魏晋风骨的超然、我行我素的感悟和一种个性舒展自由的征候。从节拍、律动和神致上,完全可以轻易读到那个时代的迹象。对那种“吾心飞扬”的艺术追崇,其实最重要的就是心理结构和个性与之的契合。说到底还是那个“我”的表现。
没有“我”,那就没有谁。
没有谁那就是一副空壳、一个徒具其表的外象。
在他的一些意趣盎然的行草书作里,我看到了一种忘形。那里表现的是形的存在已无意义,飘乎于其中实则为意。既然“我故为我”更忘乎其“我”。意的存在其形早已舒解,此时形在意中,意在形中。
书写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种行为方式。他不是一种简单的笔墨操作、一种浅尝辄止和无端的感念,更不是一种年少轻狂和为所欲为的任意涂抹。
决定书写的超然境界,是一个人的大意识和大意味。
大意识是人的第三只眼。我们总认为人观察世界的视野和视线是有限的,但我们总是想穷极苍宇。所以在某些特定的人的脑子里都长了第三只眼。我说的是特定的人,不是所有的人。那只眼让我们透视和洞察了更深刻入微和无法抵达的外观境界。大意味简单地说就是艺术的真切性存在。那是美学家克莱夫·贝尔提出的。他认为艺术就是有意味的形式,那种形式的意味让艺术明确和深刻起来。反之,如果失去了有意味的东西那还算艺术吗?
林志明书写艺术上境界很高,非常明显的,这是他脑子里长了第三只眼的缘故。他总是能洞明和体味书写的至高境界。他在对每一个作品的把握和拿捏中,总是把那种最有意味的形式置放在最美丽动人的地方。
同样的在他的一些行草书作里,我还看到了一种新奇的结体和线条的勾连。与林志明相处知道他一直处在对自己的微调中,这是一个很知性的人。他知道外张与内敛是一种生活技巧,更是一种艺术张驰有度和互补互为的随性之道。内敛是收紧自己,外张是一种向外的宣示。因为有了这种随性之道,也就有了此类作品的结体和线条的勾连。
那种结体显示了内敛的主张,勾连又表现出张扬的自然逸出,流畅而不板结。其实这里面就透出了那种大意识和大意味,也才成了一种超凡脱俗和美妙绝伦的有意味的形式。
与林志明交谈和翻阅其作品,我有一个发现,那就是他的作品量极大。书者本身就是一种对生活的介入。他是突然放弃一切纵身于书法艺术的。当时前景并不明朗。可是这时他内心的那种大美,决定了他的艺术追求主张。
他开始走向一种孤寂。他在一片旷野里游走与奔跑。
他说他曾经连续十几个小时书写《金刚经》,其间只留给自己两个多小时的睡眠。他在厦门金榜公园旁边有一个工作室。他为了静心研习作品,常常把自己连续关闭几天。伙食是一盆清淡的稀粥、酱油肉和一小碟咸菜花生米,还有就是一打青啤。
人们这时才发现,原来书写除了要把精气神凝聚在那柔性的笔尖上,作者还需要强大的魄力和体力。写作书法就像那些在农田里挥锄耕种的农人干的活儿一样。原来书写也是一种活计。也正因为有了这样的辛苦劳作,才有了他的成堆堆积在一起的楷、行、草、隶诸多书体的书作。
林志明声称他不给自己设限。他无意寻求某种限制和束缚自己的既定方针。他直到目前为止还不想形成什么风格或者范式。他因而也就给自己预留下了无限挥发的空间。
他一直在行进和游走中。他知道艺术寻求的艰难,可是再难你也得接着往下走。面对眼前那一片空旷,那片纸一样的空旷,你有时内心会生发一些纠结。你得用什么心意和墨色把那一片空白充满。他深知那种纠结是为了将内心的一种大聚集进行释放。而这种大释放的过程与预置的风格和表现无关。
最重要和关键的是怎么释放?
那也许是一种喷发、一种挥洒、一种骇世惊俗的抖擞、一种走向恒久而义无返顾的趋向。也正因为如此,他才给自己留下了无限扩张的地盘。
看了太多林志明的书作,我心里有一个结论,林志明的书法写作前景风光无限。他的书写是活生生的活的,林志明人也是活生生的——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