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文艺理论之比较
2015-05-30段方真
段方真
摘要: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文艺理论在整个西方文艺理论中起了很大的影响,对两千多年的西方思想走向有着关键性指导作用。他们有师承关系,亚里士多德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老师柏拉图的影响。但在追求真理与美的道路上,并不止步于他的老师,两人在文艺理论方面形成了两种截然不同倾向。本文主要从两人的代表作《理想国》和《诗学》出发,阐述了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在文艺“摹仿说”、文艺的起源和文艺的功用三个方面的不同之处,并以此说明了文艺理论的发展是继承和批判的结合,亚里士多德在继承和批判柏拉图的基础上大大推进了将西方文艺理论的更新和发展。
关键词: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文艺理论;比较
公元前5世纪前后的一百多年里,希腊文化成为了古代西方文化史上最璀璨的一颗星。希腊在文艺理论方面的创新收获颇丰。要了解西方哲学和文论, 就不得不了解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要了解两位大师,又不得不读他们的代表作《理想国》和《诗学》。在他们的作品中,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阐释了在哲学范围内对美和艺术进行多角度研究的观点,探讨了艺术本体与其他因素的相性,逐渐完善了文艺体系的建构。两人有师承关系,亚里士多德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老师柏拉图的影响。然而,正如亚里士多德所说,“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在追求真理与美的道路上,他并不止步于老师。两人在文艺理论方面形成了两种截然不同倾向。本文首先介绍了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生平和主要文艺理论,再从两人代表作《理想国》和《诗学》出发,阐述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在文艺“摹仿说”、文艺的起源和文艺的功用三个方面的不同之处。
一、生平和主要文.艺理论
柏拉图于公元前427年出生于一个富裕的雅典贵族家庭。公元前399年,柏拉图放弃从政,开始游历西欧各国,在游历的过程中学习知识,积累素材。柏拉图才思敏捷,研究广泛,著述颇丰,以他的名义流传下来的著作有40多篇。贵族阶级的立场使得他处在与代表民主势力的学者势不两立的处境,他的文艺理论就是为了他的政治理想服务的。尽管如此,柏拉图的作品仍是西方文化的奠基文献。他的思想一直保持着巨大的辐射力,是当之无愧的西方哲学的奠基人。
公元前384年,亚里士多德出生于希腊的斯塔基拉。亚里士多德是柏拉图的学生,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老师的影响,但并不止步于他的老师。他创立了 “逍遥派”,抛弃了柏拉图的唯心主义,把学习、讲授的重点转移到物质世界,成为了与他的唯心主义老师柏拉图背道而驰的唯物主义学者。亚里士多德被称为西方科学之父。他的身上闪耀出人文主义和自然科学完美结合的光芒,在人文创作方面也写出了许多流芳百世的鸿篇巨著。亚里士多德的《诗学》从哲学高度提炼魅力永恒的希腊艺术精神,探索希腊艺术的历史演变、发展规律和创作原则。《诗学》也是一部回应柏拉图文艺理论的挑战书。
二、“摹仿说”的区别
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虽都是“摹仿说”的支持者,对摹仿对象真实性以及摹仿的范畴的见解却截然不同。
(一)摹仿对象的真实性问题
柏拉图认为摹仿的对象并非真实存在。他认为“文艺是自然的摹仿”,“自然”是以“理式”为蓝本的“自然”。文艺摹仿自然,只能摹仿事物的“外形”和“影像”,而不能表现事物的“本质”。柏拉图在《理想国》卷十中以床为例,借苏格拉底之口论述了这一理论。他把床分为三种:第一种是神创造的床,它就是床的真实体;第二种工匠做的床,它只是床的一种摹本或影子;第三种是画家画的床,他只是摹仿床的外形画出“床的影子”。画家画的床,即文学创作只是“影子的影子”。
亚里士多德则认为艺术摹仿现实世界。作为一位生物学家,他“关注的是实实在在而非抽象的东西”。
人对于摹仿的作品总是感到快感......我们看见那些图像所以感到快感,就因为我们一面在看,一面在求知,断定每一事物是某一事物,比方说“这就是那个事物”。假如我们从来没有见过所摹仿的对象,那么我们的快感就不是由于摹仿的作品,而是由于技巧或着色或类似的原因。
亚里士多德在《诗学》第四章中提到,人们进行文艺创作,原因在于我们知道所摹仿的对象是真实存在的。而人们之所以能从文艺作品中得到快感,也是因为快感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真实存在。他认为一切摹仿的对象都是对客观存在的再现,与柏拉图所倡导的文学创作只是“影子的影子”理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二)摹仿的艺术范畴
柏拉图把诗分为摹仿和非摹仿的两种。
诗歌与故事共有两种文体:一种完全通过模仿,就是你所说的悲剧与喜剧;另外一种是诗人表达自己情感的的,你可以看到酒神颂大体都是这种抒情诗体。第三种是二者并用么可以在史诗以及其他诗体里找到,如果你懂我的意思的话。
柏拉图在《理想国》卷三中提出,史诗、剧诗和颂歌是诗歌与故事的三种创作形式,存在“摹仿”与“非摹仿”的区别。史诗和剧诗都带有“摹仿”,被称为“摹仿的诗”,因为诗人不用说话,代诗中人或剧中人说话。颂歌是诗人用自己的身份在说话,不属于摹仿的范畴,为“非摹仿的诗”。
亚里士多德则坚决反对柏拉图把诗分为“摹仿“和”非摹仿”,在一定程度上扩大了摹仿的艺术范围。
史诗和悲剧,喜剧和酒神颂以及大部分双管箫乐和竖琴乐—这一切实际上都是摹仿,只是有三点区别,即摹仿所用的媒介不同,所取的对象不同,所采用的方式不同”。
亚里士多德在《诗学》第一章就开门见山地提出,一切诗歌和音乐、舞蹈等都是摹仿的艺术。在第三章中进一步表明,艺术的范畴不局限于某种特定的类别,文艺创作的形式因为媒介、对象和手法的不同而呈现出多样化的模态。
三、在文艺起源问题上的区别
柏拉图认为一切文艺来源于灵感,提出了文艺“灵感说”。在《伊安篇》中,柏拉图曾探讨了文艺起源的问题。柏拉图借助苏格拉底之口揭露出无论是荷马还是伊安本人,尽管在歌颂战争却不懂战争,尽管在描写鞋匠却对鞋匠的技术一窍不通。柏拉图由此推断诗人的创作完全来源于神给予的灵感。
亚里士多德提出了艺术起源的“本能说”,认为文艺的起源是人的天性。他在《诗学》第四章中表述了这一点:
一般说来,诗的起源仿佛有两个原因,都是出于人的天性。首先,从孩提时代有摹仿的本领……其次按照天性,我们有摹拟欲,也有曲调感与节奏感。人们若自始即有此天禀,逐渐予以发展,直到兴之所至,出口成诗。
亚里士多德认为文艺的起源是摹仿以及音调感和节奏感。二者的产生都是出于人的天性。所有善于摹仿,具有音调感和节奏感的人都是天生就具有这样的本领。在这种本能下创作出来的文艺作品自然也是一种天性基础上的摹仿。虽然“本能说”不尽科学,因为它过于强调人的天性,忽略了后天努力。但与柏拉图建立在客观唯心主义基础上的 “灵感说”相比,仍然是一大进步。
四、在文艺功用问题上的区别
柏拉图否定摹仿的艺术和艺术的教育功能。他在《理想国》第十卷中提到:
像画家一样,诗人的创作是真实性很低的;因为像画家一样,他的创作是和心灵的低贱部分打交道的。因此我们完全有理由拒绝让诗人进入治理良好的城邦。因为他的作用在于激励、培育和加强心灵的低贱部分毁坏理性部分。
柏拉图认为,文艺作品都不具有真实性,只能起到强化心灵低劣程度的作用。因为诗人常常需要为了讨好观众或者读者,刻意摹仿引起人们激动或悲伤的情感。这种煽情如果长此以往就会不断加强人的伤感情绪,养成一种怜悯癖。柏拉图认为这种癖好一旦养成,如果在现实生活中遇到类似的情况,理智就难以控制人的感情和欲望,从而不利于人们用理性来战胜困难。
与柏拉图对文艺的贬低相比,亚里士多德的文艺功用论更加理性和客观。亚里士多德认为诗对情绪起净化作用,提出了文艺“净化说”。肯定了艺术在领悟人生哲理、陶冶道德情操、谐和审美情趣等方面的积极作用。
首先,亚里士多德认为,文艺可以净化人的情绪,是它既不过分强,也不过分弱,而是要保持适度。亚里士多德在《诗学》第六章中提到了文艺的这种“净化”作用,认为“悲剧是对于一个严肃、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摹仿”,这种摹仿能够“借引起怜悯与恐惧来使情感得到陶冶”。其次,亚里士多德认为,在文艺作品的感染下产生的情感是受理性控制的。亚里士多德在《诗学》第十三章中提出“怜悯是由不应遭受的厄运而引起的,恐惧是由这人的遭遇与我们相似而引起的”,怜悯和恐惧不能随意滋生,这是因为文艺作品可以让理性时刻控制着人的情绪,从而能更好地欣赏文艺作品。
五、结语
由此可见,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虽是师承关系,在文艺理论的重要问题上却泾渭分明、各持己见。柏拉图的文艺理论深深地扎根于他的客观唯心主义哲学观里。对于老师文艺观点,亚里士多德一一做出了辩驳。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文艺思想在西方文艺史上具有开创性的历史价值和意义,对整个西方文艺理论产生很大的影响,同时对两千多年的西方思想走向有着关键的指导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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