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兴:坚守道德良知 追寻伦理真理
2015-05-30
姚轩鸽先生的著作《“拒绝堕落:中国道德问题现场批判》之所以引来人们的阅读兴趣,是因其赫然瞩目的书名,更是其主题。
作者所关注的问题,是中国的当前道德问题;作者关注中国当前道德问题所采取的特有姿态,是直接面对,是现场拷问,是理性反思的直话直说。这种批判精神,恰恰是我们这个时代最缺乏的。这种批判“绝不是血腥的思想摧毁,也不是疯狂的文字杀戮,更不是盲目的观念屠宰;真正的批判,应当是抵达真理过程的疼痛泣诉,是充满原道精神的观念履新与思想审断,是大道智慧的系统碰撞,是慈悲情怀的悄然传递,是人道信仰的深情引领。”
作者所关注的是如何在道德堕落的现实生活中重建道德,怎样在人性沉沦、良知泯灭、责任消解的利欲角逐场中重振人性、再展良知、责任。因而,这注定了作者的现场批判必须要同时指向两个方面,即权力的飞扬跋扈和个体生命的脆弱无奈。
在现实生活中,形成权力的飞扬跋扈和个体生命脆弱无奈的普遍状况,与制度、体制直接关联。比如“垄断”如果没有制度的护航,还有垄断的存在吗?而执法之所以成为“产业”,也在于司法制度的不健全使然。
然而,权力的飞扬跋扈与个体生命的脆弱无奈,最终与社会知识的道德化相关。社会知识业在两个领域对社会道德建设起着重要的推动作用,一是教育业;二是学术业。如果说过去的教育只是成为观念意识形态教化的单纯工具的话,那么,今天的教育又在“教育产业化”的政策推动下,几乎成了实质性的商业经营,教育远离了他自身而沦为金钱教育和等级强化教育,教育本身变成了社会道德堕落的鼓动力量。
没有思想,难有普遍的实践理性精神;没有思想的时代,注定了是道德堕落和人性沉沦的时代。学术永远是社会的公器,它象征着国家的荣誉与光辉(王国维),因为学术是以捍卫、弘扬、追求真理为己任,以通过对真理的弘扬和追求,在最深刻的维度上担当起匡正时世、导航精神的责任和使命,而不是向权力缴械,向利益投降,与交易为伍,更不能以传播错误的观念为荣。
《拒绝堕落》无疑是空谷足音,它提醒我们反观自身,并寻求自赎的方式。但我要指出的是:对拒绝堕落的预期还是保持理性的好,企图靠个人自觉改变系统堕落的现状,不是白日做梦就是罹患妄想症。因为拒绝堕落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可能撼动人最现实的生存基础。这时,问题就出现了:谁来保障拒绝堕落者的基本权利?谁来阻止堕落者的道德底线无限下延?如果没有这样的法治土壤,何谈拒绝堕落,何谈灵魂救赎!作家狄马的冷静,源于对现实的更深层次的审视:在一个渴望堕落和追逐堕落的现场中,拒绝堕落何以可能?因为,我们的生活现场之所以充斥着渴望堕落、崇尚堕落、追逐堕落之风,完全在于堕落始终与权力、金钱、财富、利益、享乐、名誉、地位、身份等等密切关联,与各种现场效应、各种政绩、各种关系网络的缔结息息关联。堕落意味着可能获得所欲望的一切,堕落更意味着可以拥有不该拥有的一切。因而,“拒绝堕落何以可能?”竟成为最大的问题。
这个问题实质上涉及到一个更根本的问题,那就是谁来拒绝堕落?进一步讲,谁愿意来拒绝堕落?我在长期开设的“利益与道德”讲座的过程中,经常遇到学生问这样相同的问题:“老师,你讲的那些都是对的,但是现实生活中,你要讲道德,就会寸步难行”。学生的困惑,恰好是当前中国道德堕落的缩影。崇尚、渴望、追逐堕落,并不是人的本性,而是人们要活下去的不得已为之,这种被迫而为之的行动,最后层累成一种风气,一种行动模式,一种价值导向原则之后,堕落就成为了主动和时尚,纵然人们希望拒绝堕落,但在行动上有谁敢愿意拒绝堕落?
历史学家刘文瑞指出,“面对转型社会的伦理道德震荡,我们该叩问何方?陈旧的道德说教是那么滑稽,新型的伦理规范是那么遥远,彷徨在新旧之间的中国,迫切需要重建精神支柱!《拒绝堕落:中国道德问题现场批判》正是这样一种发人深省的力作。”该书之所以被一些学者们认为是一本“能诊断和医治我们的道德‘疾病,健康我们社会肌体的‘福音书”,不仅仅在于它发出了“拒绝堕落”的时代性呼喊,也不仅仅在于因反思“拒绝堕落”何以可能而拷问制度道德构建的基石,更在于它无畏的勇敢,检讨着何以导致整个社会渴望堕落、追逐堕落的深层伦理根源和观念谬误。
摘自《中国经济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