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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究竟比古人还差点什么——城市“看海”引发的思考

2015-05-28梁若皓

支部建设 2015年35期
关键词:今人古人街道

■梁若皓

▸▸▸城市的规模越变越大,楼房越建越高,马路越修越宽,房子越卖越贵,城市人口越来越多,但我们却变得越来越孤独……

时代变迁了,社会发展了,科技进步了,装备先进了,现在的人一个比一个聪明,但我们或许并未因此就变得比古人更有智慧。

市场化的大潮使人们越来越趋于功利化,货真价实、经久耐用、百年大计等优秀传统观念正在被悄悄改变;城市规模在迅猛扩张,许多蕴涵岁月沧桑和历史记忆的古建筑不断被拆除,现代化的高楼大厦丛林般地耸立,山丘被推平,湖池被填埋,青砖碎石路面被水泥柏油更新,传统沟渠被大量现代管道替代,狭细弯曲的街巷越来越多地变成了直畅宽阔的马路。渐渐地,所有的巷都变成了街,所有的街都变成了路,所有的路都飞驰和停放着车……城市的规模越变越大,楼房越建越高,马路越修越宽,房子越卖越贵,城市人口越来越多,但我们却变得越来越孤独。

偶尔漫步街头,车流如梭,却找不到人行道,忽然感到,我们的城市似乎也越来越萧条(北京的王府井、上海的南京路等,自拓宽改造后昔日的繁华不再,就是最典型的例证)。一种怀念乡愁的情愫,一种追随繁华的失落,一种莫名的空虚和惆怅,不禁油然而生。

我们苦苦追求的就是我们所想要的吗?恍惚中,我们仿佛又新制造出来一大堆城市病。

古人的“节制用地”理念我们坚守了多少——我们早已远离农耕时代了,现代化正向我们一步步地走来,城市的规模在盲目无序地放大和扩张,城市周边大片本来低洼的水地、菜地被征占用来造城。

古人的“勤俭持家”理念我们做得怎样——毕竟现在钱越来越多了,于是,前建后拆、大拆大建已司空见惯。而能遗留给子孙后代,可经世传代的建筑也越来越少了。

古人的“百年大计”理念我们传承得如何——因为,如今的城市建筑30年必临“大限”,我们之所以敢轻而易举地拆掉前人的古建,是因为我们原本无需再考虑50年之后的事情。

古人曾经的“挖湖堆山”为何变成了今天的“推山填湖”。古人把自己的房子造那么小,街道修那么窄,湖池挖那么深,沟渠修那么宽,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古人真的比我们落后还是今人反不如古人呢?

其实,当今天的城市病成堆地冒出来的时候,事实已经替我们做出了回答。

古时候的生产力落后、生产工具传统,只能靠人工掘井,水井大都不很深,然而现在用机械钻探,只要有钱,百米、千米都不在话下。古人泄洪排涝除了自然渗漏,靠的是明渠和湖池,我们现在有了资金和技术,靠的是铺设管道、硬化地面,文明而现代!

“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恐怕现在的人们更多关注的只是前半句,后半句因为与己无关自然就容易被忽略。当城市“看海”现象遍地开花,人们热衷的只是“五十步笑百步”。尽管“天人合一”仍是我们承认的优秀传统理念,尽管建设生态文明也已经成为新的施政要求,但只要有钱,城市的管涵可以不断地加粗变大,只要还有水可取,我们就可以继续再往地球深部去钻探,只可惜,始终未能唤起今人对古人智慧的反思和学习意识。这真是一个莫大的不幸!

解决城市“雨后看海”已成为国家大事。近悉,国字号专家专门召开研讨论证会,提出建设现代“海绵城”的理念,像北京鸟巢旁边的水立方一样,下边建有许多塑料模块蓄水池,据说北京奥林匹克公园下边也是暗藏种种“机关”,地表是用透水性极好的孔状砌块或网状花格渗漏雨水,然后在地下进行人工收集。那么,这样的工程技术在全国各地普遍推行,可行吗?

前些年,全国县级城镇都普遍大额投资,强行建起了污水处理厂,但建成之后几乎都成了摆设,正常运行的寥寥无几,原因是运行费用太高,尤其贫困地区的吃饭财政更是难以支撑。如此劳民伤财、华而不实的政绩工程我们已经做过不少,“海绵城”的构想虽然很现代,但也许并不足取,甚至未必经济和科学。

对古人的智慧,我们也非一开始就能意识到的。古埃及的金字塔、中国的长城,如果让今人来修建,恐怕仍会面临许多难题。那么,古人在城镇建设上的科学理念,有哪些是至今仍值得我们认真去研究、去思考、去学习的呢?这里不妨用北京之例:建筑面积72万平方米的故宫不能说不大,硬化不能说不好,历史不能说不久(明永乐四年——1420年开建),但是为什么故宫却没有遭遇水灾的记载呢?这是很值得今人研究的。

其实,去过欧洲的人都明白,一座城市,地上只是一半,还有另一半在地下。国内也有大连、青岛这样的好例子。只是今人考虑问题并不像古人那么久远,今人都比较急功近利,地上是显绩,地下则是潜绩。科技发达了,今人比古人确实聪明了许多,但似乎还差点什么。外国人总笑话中国人宁肯自己吃苦也要为儿孙着想,这是古人留给我们的文化传统。只不过一直以来这个传统没能通过“社会形式和范畴”而是通过“家庭形式和范畴”在传承。于是,现在国人的公益观念、公众意识远比家庭观念要差很多,考虑家庭问题时乃是百年大计,考虑公众问题时总是将就过去。古人城市建设的群体忧患意识可能早就让西方人给偷走了。

笔者幼年是在晋南农村长大的,对乡村的记忆仍比较深刻。晋南的农村,几乎每个村的中央,主街道旁,都有先人开凿的池塘(当地人叫做泊池),面积一般都有几百平方米,深度两三米,底部做过防渗处理(或多年的淤泥沉积形成了自然防渗层),四周用整齐的石条砌成护坝,临路一边还有台阶,随着水位升降,人们总能顺着台阶触及到水。泊池是村里妇女们洗衣服的公共场所,那里时常有说有笑,非常热闹。孩子们冬天可以在里面滑冰,夏天则偶尔下去游泳或洗澡。因为偶有溺水者,所以游泳一般是会受到村里管制的。泊池里的水是由村内的雨水汇集而成的,村里没有下水道,下雨时农家院子里的水流向小巷,小巷的水汇集到主街道,主街道的路面是中高边低,便于行水,主街道的水流再注入到泊池之中。

古人在村庄选址上是很有讲究的,风水是个很大因素,其实风水顾名思义就是风向和水路——依山傍水、避风向阳为最佳,这些都是先人们在长期与大自然作斗争的生存实践中的基本经验总结,是有一定科学道理的。村庄并非越平越好,尤其是主街道都是一头略高、一头稍低,便于行水顺畅不积水。泊池位居村中央的主街道旁,一般都留有两个水口,朝街道高端的一角是进水口,街道低端的一角则是出水口,泊池出水口以下的主街道,坡度一般都会突然加大,目的是一旦遇到大雨,泊池被注满水之后,出水口出来的水可以迅速流出村外,不会影响到泊池下端街道两旁住户的安全。但泊池里的水被注满外流的情况并不多见,也就是说,村中央的泊池恰似一块巨大的海绵体,一般或稍大些的雨水都是可以消纳承受的。雨水经过自然沉淀,泊池里的水看上去微微泛绿,虽不见底,但依然干净清洁,而且农家用水量最大的莫过于洗衣、喂猪、饮牛、盖房几大项,统统可以用泊池里的水来解决。用今天时髦的词来讲,叫做水资源储蓄、水综合利用,既经济又方便,还减轻了从井里汲水的人工体力负担。千百年来,在晋南一带的农村,就一直延续着这种在今天看来仍非常先进的水资源综合有效利用的良好习惯。

其实并非只是在农村,在我们传统的城市里边,尽管老城只有现在新城的1/4或1/5,但老城之内基本上都有各种大大小小的湖泊,有的甚至与城外的水域相连贯通。而且每个湖泊都有自己独特的名字,可见其历史价值和文化底蕴。就拿老太原市来说,并非现在有六个区,基本就只是现在的迎泽区范围,然而在老城区范围之内却有着著名的“三湖一河”——即迎泽湖、文瀛湖、西海子、南沙河。西海子经水西门与汾河是贯通的,南沙河为什么不是一字形而是倒V字形?它东起水峪、观家峪,西入汾河,中间城区段V字形的顶端正好与迎泽湖相贯通,我们不得不叹服古人制天命而用之,尊重自然、运用规律的聪明和智慧,今天在城市快速发展中,城市已经比原来扩大了四五倍,不仅新城区根本没有规划湖泊,就连老城中原有的湖泊也在不断地被房地产开发“入侵挤占”,偶有兴致,或回头再新修个什么池,注入清水做人工景观。

那么,今人是否研究过,城市内的湖泊,除了具有湖光水色的景观效应之外,它还有没有其他更重要的功能作用呢?恐怕今天的人们(包括现代城市规划师们)也一直不愿意承认古人的高瞻远瞩和精妙之作,甚至还存有各种偏见,至少我们还没有完全弄清楚,那城、那湖,究竟是怎样一种奇妙的相互依存关系。于是今天的人们,一边在不断花钱往越来越小的湖泊里抽水注水,一边在遇到大雨来观赏“马路看海”。

人们更多地关心的是自己所居住的小区,却很少去关注整座城市。我们如今城市的规划、建设和管理,所能想到的最为有效避免“看海”现象的主要措施,仍然还是修下水道、挖排水沟,然而效果却充其量是差强人意,还时不时地会遭遇“水漫金山”。而先人早就从千百年的生存实践中为我们后人造就并遗存下来的城中之湖,却还在继续被我们所遗忘,甚至在一天天地消亡。

前不久,马云在北大光华管理学院“中国首个社会公益管理硕士项目”开学典礼暨开班第一课上,给学员们讲到“学学人家怎么干”时说过的一段话,也许能给我们以启示:

“我们应该虚心学习,要承认自己的距离,人与人之间不怕有距离,就怕你不知道有距离,不知道有距离是一个悲剧。距离本来就这么点,需要大家共同开展研究。所以我自己在想,我们是否可以跟欧美方面多学习一下人家的制度和体系,多学一些正确的方向和正确做事,做正确的事和正确做事两个都非常重要。

“美国的中央公园很有意思,在纽约占了这么一大块地,里面什么也不能干,就是一块公园。这块地被保护起来,世世代代不允许做房地产开发。我今天想,中国这样的地已经很少有了,我今天要知道的话,我保证买一块,中间就不让你盖房子,再贵也买下来,以后永远不许挖。我们知道得太晚了,当年不知道,即使知道了我们也没钱;现在有钱了,没有地了。但是这些理念和思想,我们是可以借鉴和学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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