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世界

张丽娜

开始与结局

2014年的夏天，上天赐予科尔和费舍尔相同的机会，前者来到金州勇士开始自己的教练生涯，后者则响应恩师菲尔·杰克逊的召唤入主大都会纽约。一个赛季后，科尔为自己的决断骄傲不已，而费舍尔则深陷泥潭，不能自拔。

毫无疑问，科尔在金州取得了巨大成功，勇士队67胜15负的战绩不仅刷新了队史最佳战绩，也刷新了NBA菜鸟教练单赛季赢球场次的纪录，此前这一纪录（62胜20负）由1992-93赛季的太阳队主帅保罗·韦斯特法尔和2010-11赛季的公牛队主帅汤姆·锡伯杜共同保持。而另一方面，费舍尔却一手创造了纽约尼克斯17胜65负的联盟倒数第二、同时也是队史最差的战绩，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但也许多少年以后在某个地方，当他们轻声叹息回首往事时，2014-15赛季截然不同的经历只是决定了他们教练生涯起点的高低，并不意味着教练生涯的终点也是完全两极的结局。

回想去年夏天的那一幕，尼克斯的第一教练人选本是科尔，而科尔也口头同意加盟，只差最后签字。如果活塞没有给斯坦·范甘迪——勇士队的第一教练人选——一份教练加运营总裁的优厚合同的话，范甘迪也许会签约勇士，而科尔就会在尼克斯的合同上签字，从此和尼克斯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如果科尔当时加盟纽约，他就会是把尼克斯不忍直视的糟糕阵容强行插入三角战术公式的那个人了。不过，在科尔内心深入，他还是更倾向于为勇士工作。他的家人都住在加利福尼亚，他也喜欢勇士的阵容，相比安东尼，他更喜欢年轻的库里。

而尼克斯在招揽科尔失败后，火急火燎地找到了费舍尔。不过，当时费舍尔也有自己的苦衷：他并没有决定就此结束他的球员生涯。在上赛季结束后，费舍尔说他继续打球的可能性很高——直到有一份尼克斯的教练合同摆在他的面前，而且薪水要比他打球高得多。“没有这份合约的话，我有75%的可能性会继续打球。不过，这就是生活。”费舍尔说，“我们平时都会制定好做事的计划，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生活中总会有令你意想不到的好事或坏事发生。而我喜欢这种变化。只要做出正确的决定，人生就会变得灿烂起来。我觉得我在休赛期做出了最好的选择。”这是费舍尔在本赛季开始前的采访中说所的话，现在看来，所谓的“正确的决定”已经成了一种讽刺。

菜鸟大不同

勇士的篮球看起来轻松容易又充满乐趣，那么这个带领球队得到联盟最佳战绩的菜鸟教练，真的是现学现卖吗？

从某种角度来讲，科尔确实是现学现卖。他从自己做解说员时整理的战术视频里面拿出几个教给球队。他会问金特里进攻的问题，他会问罗恩·亚当斯防守的建议。然而，科尔已经为了执教球队做了25年的准备。他也许迂回过，也许走了远路，但这一直都是他想要做的。当他15年的职业生涯画上句号，他选择走上解说席，因为他的孩子还在中学。后来他去太阳队做总经理，因为球队老板罗伯特·萨沃尔问他有没有兴趣。然而这都不是科尔想要的。他和球场不够近，他想念更衣室的战友情深，他想念整个赛季的跌宕起伏，他想念那些汗水，那些眼泪。他努力学习更多的东西。每一次解说之前和教练的会议，都被他当作研究学习其他教练的契机。他记着笔记，他整理着那些聪明的战术。

“当他从菲尼克斯辞职的时候，他对我说，‘我很喜欢那份工作，我很享受，但它让我更加明确自己想成为一名教练。那才是我的梦。”勇士助教布鲁斯·弗雷泽说，他也是科尔自大学以来的挚友。

科尔的这些同教练工作看似无关的经历，实际上在于尼克斯和勇士的选择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他的多重经历，让他对三角进攻、马刺体系，甚至是太阳的跑轰战术都有了解，各家利弊心中有数，不会像费舍尔那样单纯依赖某一种战术。而作为一个旁观的经理人，科尔对尼克斯管理层出现的种种乱象必有所知，尼克斯多年来深陷泥沼，同管理层的混乱不无关系，这也是科尔最终放弃去尼克斯的原因。尽管杰克逊动用恩师身份，向科尔打出了感情牌，但科尔并不想趟这湾浑水。而最主要的是，在勇士他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计划自主地运行球队，无拘无束地践行自己的信仰，而不会受到掣肘，但在尼克斯，却不得不贯彻杰克逊的思想，单纯依赖三角进攻。如果他无论大事小事都得和“禅师”讨论，他还能创造自己的执教风格，开拓自己的道路吗？恐怕和费舍尔的情况不会有太大差别。所以，预见到自己可能会遇到的状况的科尔拒绝了尼克斯。

反观费舍尔=，刚好处在是继续打球还是就此退役的尴尬节点，而球员身份直接转岗教练无疑是一个相当具有诱惑力的转变，但这也意味着他完全没有任何经验，也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去准备、学习，而且也根本没有任何捷径教你如何成为一名好教练。但是费舍尔也并不应该为尼克斯的糟糕战绩承受过多的苛责，因为和科尔在金州的执教环境相比，他在纽约并没有完全的自主权，也不能按照自己的方式运行球队。

尼克斯糟糕的表现让他们饱受批评，但球队却始终坚持三角进攻战术。费舍尔一度怀疑这个战术并不适合尼克斯的阵容，但也只能贯彻执行杰克逊的思想。尼克斯的重建过程是漫长而极具挑战的，杰克逊愿意应战，但问题是，这一切都是“禅师”的思想，“禅师”的挑战，“禅师”的使命——不是费舍尔的。费舍尔只是那个负责打造“禅师”这个建筑师的理想建筑执行者。他的薪水很丰厚，但他一定也很清楚“禅师”签约自己是为了什么。所以，我们也不需要为他感到遗憾。

主动与被动

你知道“小世界理论吗”？意思就是世界上所有互不相识的人只需要通过很少中间人就能够建立起联系。如果你在科尔身上尝试这个理论，选择最近50年进入名人堂的一位教练，科尔要么在他手下打过球，要么和他有某种交集。他在芝加哥为杰克逊效力五年，拿到三个总冠军。他在圣安东尼奥为波波维奇效力四年，拿到两枚戒指。他曾在克里夫兰为兰尼·威尔肯斯效力，在菲尼克斯为科顿·菲茨西蒙斯打过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