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成语法视域下的现代汉语兼语句性质分析
2015-05-18徐亚娣
徐亚娣
安徽大学文学院,安徽合肥,230039
转换生成语法认为语言学属于自然科学、经验科学,语法要研究的不仅仅是观察到的语言现象,更要描写、解释语言现象背后的规律。Chomsky等研究者认为世界上所有的语言都有着某些共同的语言原则,除了这些恒定不变的原则,语言与语言的差别在于语言参数的不同。汉语与印欧语之间也会有某些相似点,用转换生成语法理论研究现代汉语兼语句性质,一方面可以检验生成语法理论在汉语语法上的适用性;另一方面对于汉语语法本身来讲,这一研究视角将解决传统语法研究兼语句时难以解决的问题,特别是兼语句V1动词在语义上的重新分类、在理论上的假设,对V2非限定小句特殊性质的发掘以及对空主语类型的界定,这些都将加深兼语句本体的理解。
兼语句的结构形式是:NI+V1+N2+E+V2,N1是主句的主语,V1是兼语句的谓语动词,N2是句子谓语动词后面的宾语,V2是兼语句的第二个动词短语,E表示兼语句中第二个动词短语的空主语。下面逐一分析兼语句谓语动词V1、非限定小句V2、空主语E的性质以及非限定小句空主语E与主句成分的照应关系。
1 现代汉语兼语句V1动词的特点
1.1 V1动词在语义上的分类
很多语法著作里都提到,兼语句中V1的词义里含有“致使”“使令”意义,并进一步认为兼语句的句型特点之一是由使令动词构成。但是能够进入兼语句的动词远不止使令动词这一种,邢欣在《兼语动词与非兼语动词的区别》[1]一文中,用语义连续统区分法对动词进行分类,指出能出现在兼语句中的兼语动词有以下几类:
祈使意义动词:命令、禁止、请、催……
(1)他命令你们小点声。
使令意义动词:使、叫、让、令、要……
(2)这才使他相信外乡人的诚意。
劝说意义动词:说服、提醒、警告……
(3)这提醒我要继续赶路。
告知意义动词:告诉、嘱咐、吩咐……
(4)胡大爷吩咐人倒水来。
引陪意义动词:帮、陪、扶、送……
(5)讲座帮助学生掌握了一些语文基础知识。
含使令意义的动词细分为两种:使令意义的单纯动词和使令类多义动词。使令意义的单纯动词带有明显、强烈的[+致使]意义,而且只表示[+致使]意义,即由这类动词的作用致使、引起、导致另一类动词的出现,这样的兼语动词有“使、让、令、叫”等。多义使令意义的动词不单单有使令意义,还有其他的词汇意义,如命令、派、强迫等,这类兼语句中V1的“致使意义”可以通过扩展法或替代法显现出来。
不仅如此,引陪类动词也可以看成是兼语句的谓语动词,张颖通过对动词分布的考察,认为“帮、陪、随”等动词本来也具有致使意义,在进入兼语句之后,其参与性变强,致使意义变弱,但是仍然有致使意义,而且由它们所形成的句法格式在句法、语义上有兼语句的特点[2]。
(6)小李帮老爷爷过马路。
这种致使意义可以解释为:因为这一类动词的作用而致使、引起、导致另一类动词的出现,“小李”参与“老爷爷过马路”这一行为,并使老爷爷安全过了马路。除了“帮”,像“帮助”“陪”“分配”“教”等动词也都能进入兼语句中。
另外,选定类动词也可以作兼语句的谓语动词,这里的选定有两个意思:一是选定某人担任某职务,另一种是称呼某人为某某。与上一类兼语动词一样,它们也带有些使令意义,致使、引起V2的出现,如选择、选举、推荐等。例如:
(7)我们称花木兰为巾帼英雄。
句子主语只发出“称”这样的行为动作,让宾语“花木兰”承担一定的角色、任务、称号等。
1.2 V1动词在理论上的分类假设
以上介绍的能在兼语句中作谓语的动词,都含有一定的[+致使]意义,只是每一类动词[+致使]意义的强弱不同。除了从语义角度出发来区分兼语句的谓语动词,本文还将借鉴生成语法中乔氏对英语动词的研究来加深对兼语句谓语动词的探讨。
黄正德在论证现代汉语限定句与非限定句时曾经把汉语的动词分为两类,其中有一类就是可以带非限定性小句的控制动词[3]。关于控制动词,徐烈炯《生成语法理论》[4]中说,乔姆斯基根据[+SUBJECT CONTROL]特征把具有[+CONTROL](控制)特征的动词区分为主语制动词和非主语控制动词。如果句子的谓语动词是主语控制动词时,从句的PRO都只受句子的主语控制;如果句子的谓语动词是非主语控制动词,当谓语动词有宾语成分时,从句的PRO受句子的宾语控制,当谓语动词没宾语成分时,从句的PRO受句子的主语控制。
(8)John promised Bill[PRO to leave](约翰答应比尔离开)
(9)John persuaded Bill[PRO to leave](约翰说服比尔离开)
Promise有[+SC]特征,PRO受John控制,而Persuade有[-SC]特征,且句子的动词带宾语Bill,PRO受宾语Bill控制。
由主语控制动词的特点可以知道,兼语句的V1动词不可能是主语控制动词,因为兼语句的空主语不可能单独受主语控制,例如:
(10)这件事令我感到很尴尬。
该例句是典型兼语句,这句话的意思是“这件事令我,我感到很尴尬”,而不是“这件事令我,这件事感到很尴尬”,“感到很尴尬”的空主语是“我”,是受句子宾语“我”控制,而不是受主语“这件事情”共指。所以这句话的谓语动词“令”是宾语控制动词,而不可能是主语控制动词。
乔姆斯基不仅根据[+CONTROL](控制)特征、[+SUBJECT CONTROL](主语控制)特征对英语中的动词进行了分类,在徐烈炯的《生成语法理论》中还介绍了乔姆斯基举的两个例子:
(11)*We decided[John to teach English]
(12)We decided[PRO to teach English]
(13)We believed[John to teach English]
乔姆斯基说(11)之所以不成立,是因为句子的谓语动词decide是宾语控制动词(即在这类动词作谓语的句子里,句子空主语的语义和主句中的宾语有关,空主语受宾语控制),后面的从句将主句与从句阻断,它不能把格赋予从句的主语John,不定式to teach English是个没有时态特征的语类,也不能赋格给John,所以这里从句主语位置上只能出现空主语。(13)之所以成立,是因为句子的谓语动词believe是例外赋格动词(即在这类动词作谓语的句子里,句子空主语的赋格不是由小句内部成分完成的,而是由主句的谓语动词赋予的),后面的从句没把主句与从句阻断,它可以把格赋予John。
本文认为兼语句中V1动词是个非主语控制动词,对比乔姆斯基对英语中动词的分类,假设兼语句中的谓语动词也可以细分为宾语控制动词和例外赋格动词,这样的目的有两个,一方面是希望在从语义出发来区分兼语句的谓语动词之外,借鉴生成语法中乔氏对英语动词研究来加深兼语句V1性质特点的研究;另一方面是检验乔姆斯基的语法理论在汉语兼语句研究方面的适用性。
2 现代汉语兼语句V2的性质
2.1 V2可以带体貌成分“了”“过”
在分析了兼语句V1动词的特点之后,再来分析兼语句V2成分的特点。认为兼语句的V2成分是个非限定小句,它满足非限定小句出现的要求:非限定性从句中不可以出现情态动词,例如:
(14)我打电话叫他过来试穿。
这句兼语句的V2成分“过来试穿”,不可以出现“能、可以、愿意”等词语。
(15)*我打电话叫他能/可以/愿意过来试穿。
非限定小句的空主语必须与主句中的某个成分共指。
(16)我们选妙峰山为目的地。
这句兼语句可以作这样的理解:我们选妙峰山,以妙峰山为目的地。
而关于非限定小句中不可以出现“着”“了”“过”等体貌成分这点要求,兼语句V2成分有时存在特殊情况。例如:
(17)我打电话叫他过来试穿了/过。
这句话就是合法的,李艳惠[5]解释说:这个非限定小句后面出现的“了”“过”其实是从主句动词后面移过来的。即:
(18)我打了/过电话叫他过来试穿。
这些从主句移到V2非限定小句的体貌成分“了”“过”,实际上还是修饰主句的谓语动词。但是兼语句中不能出现体貌成分“着”,在Mandarin Chinese[6]中,作者说:“zhe is the marker for imperfective”,V1动词表示已经发生的动作,表示未完成体的“着”当然不可能出现从V1动词后面,然后移位至V2非限定小句的动词后面。
(21)*我打着电话叫他过来试穿。→我打电话叫他过来试穿着。
2.2 V2成分的空主语的受控情况
不仅在是否能带体貌成分上,兼语句非限定小句有着自己的特点,兼语句中非限定小句的空主语在受控情况上也有自己的特点,兼语句的空主语可以与主句中的某一个成分共指,例如:
(22)我打电话叫他过来试穿。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打电话叫他,他过来试穿。也可以与主句中的某两个成分共指,例如引陪类兼语句:
(23)我陪孩子看电影。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陪孩子,和孩子一起看电影。这是因为引陪类兼语句的V1不但有使令意义,还表现出参与性,当它表现的参与性更强、和N2共同完成V2所表达的事情时,V2的空主语受主语和宾语共同控制,与宾语、主语共指。
2.3 V2成分的时态性、非时态性特点
兼语句的非限定小句不仅有以上的特点,有时还可以有时态性,区分这一特点的主要依据是V1动词和V2动词所表达的意义在逻辑上的关系。兼语句中谓语动词表示的动作一定是已经发生的动作,表示现实世界的行为。当V2动词表示由V1动作直接导致的结果、产生的影响或者表示某种现象时,这是确定的、已经发生的动作,表示现实世界的行为,此时V1动词和V2动词表示的动作处于同一逻辑层面,V2没有时态特征。
(24)这个镜头令我很吃惊。
该例句中“令”这个动作的结果是“吃惊”,两者处于同一时间段上,都是已经发生了的行为,所以“吃惊”这样一个非限定小句是没有时态特征的。
当V2动词表示V1动词期望的目标,它是不确定的、不可知的动作,表示将来世界的某种可能性行为;有时V2还表示V1动作发生的原因,相对于V1现在发生的动作,它是发生在过去的某种行为,两者成因果关系。这些情况下,V1动词和V2动词表示的动作不在同一逻辑层面,V2有时态特征。
(25)林震费尽唇舌,劝他把那次座谈会搜集的意见写给党报。
例句(25)中林震“劝”的动作已经发生了,“把那次座谈会搜集的意见写给党报”是“林震”期望能够实现的目标,是不确定的,不知道在未来的事件里是否可以实现,“劝”跟“把”不在同一逻辑层面,“把那次座谈会邹忌的意见写给党报”是个有时态特征的非限定小句。
综上所述,兼语句中非限定小句有以下特点:兼语句中的非限定小句可以带体貌成分“了”“过”,但不允许带“着”;它的空主语可以与主句中的某一个成分共指,也可以与两个成分共指;兼语句的非限定小句不单单是非时态性静态动词短语,当非限定小句表示的动作是句子主语希望达到的目标、或者是句子谓语动词发生的原因时,非限定小句具有时态特征。
3 现代汉语兼语句的空主语性质
讨论了兼语句谓语动词和非限定小句的特点之后,再分析兼语句空主语性质及其照应关系,在讨论兼语句谓语动词时,假设兼语句谓语动词有宾语控制动词和例外赋格动词。
根据邢欣等人的研究,已知兼语句中的N2是谓语动词的宾语,非限定小句V2成分有个空主语,所以此时兼语句的结构形式是:(N1+V1+N2)+(E+V2),V1向宾语N2指派题元角色,空主语E接受V2指派的题元角色。当兼语句的谓语动词为宾语控制动词时,V2非限定小句空主语的释义受主句中宾语的控制,空语类E可以与宾语共指的,也就是说句子的宾语N2一定是空语类E的先行语,上面的结构形式中,N2占据受事题元位置,所以这个空语类只能是空代词PRO。转换生成语法是不断改进变化的,空语类理论在转换生成语法早期和最简方案理论时期的解释是不一样的,在管辖论中,PRO由基础部分产生,出现在不被管辖的位置,其先行成分占题元位置,当管辖概念取消后,PRO只要出现在不被管辖的位置这条标准就没有解释力了,Chomsky和Lasnik依据可视性假说(Visibility Hypothesis)和核查理论提出PRO带有格特征,这种格特征被称为空格(null Case),空格与结构格一样必须与相应语类通过特征核查操作消去[7]。Chomsky和Lasnik指出:不定式结构的中心词(即不定式分词to)可以核查PRO的空格特征,同时消去自身的不可解释特征。所以此时兼语句的非限定小句的空主语PRO是有格特征的,这个格特征需要由非限定性小句V2来核查。Martin提出了“时态假说”,用[+时态]来区分两种不定式结构的时态特征[8]。“时态假说”规定:控制不定式具有[+时态]特征,例外赋格不定式具有[-时态]特征,他还说只有[+时态]特征的不定式结构才能核查PRO的空格特征。所以此时兼语句的非限定小句应该是个具有时态特征的不定式小句,V2动词表示V1动词期望的目标,是不确定的、不可知的动作,表示将来世界的某种可能性行为,或者表示V1动作发生的原因。
(26)中国父母都命令孩子放学后学这学那。
这句话中,“放学后学这学那”是“中国父母”期望孩子做的事情,至于现实中孩子们有没有这么做,这是未知的,“放学之后学这学那”是个有[-时态]性特征的非限定小句,其空主语是PRO,“命令”是宾语控制动词。
那么当兼语句的非限定小句是不具时态特征的非限定小句时,情况又如何呢?当兼语句的非限定小句不具时态特征,即兼语句非限定小句所表示的动作跟兼语句谓语动词所表达的动作都是现实世界已经发生的行为,V2表示V1动作导致的结果、产生的影响,这种情况下,V2不能核查空语类的空格特征,兼语句非限定小句的空主语不可能是PRO。而pro出现在动词形态变化比较丰富的语言中,WH-语迹是疑问词移位,所以只能考虑此时的空主语是NP-语迹。徐烈炯的《生成语法理论》在讲到运算的精简中的移位时说最简方案的做法是把要移的成分在新位置上复制,所以移位就是复制加合并,这样就不需要语迹了,原来称为NP移位,后来改称为DP提升,而且最简方案认定各种移位都是为了让不同的成分在相邻相近环境中核对特征。先看下面的例句,用树形图画出它的结构。
(27)老板请我跳了一曲华尔兹。
根据VP内主语假设,主语生成于VP内部,处于标志语位置;根据VP壳理论,把VP分成两层,内层记作VP,外层记作vP。在兼语句“老板请我跳了一曲华尔兹”中,把外层的动词词组记作vP1,句子的主语“老板”记作DP(限定性词组),处于vP1标志语的位置;内层的动词结构记作VP2,即兼语句的非限定小句,具体如图1所示。由于这里的VP2非限定小句不具有时态特征,它不能核查其主语的格特征,于是这里的主语提升到TP标志语位置,成为谓语动词的宾语,原来的位置上留下一个空语类e,e的格特征由谓语动词通过宾语一致性投射操作得到核查。原来处VP2主语位置上的DP,提升TP标志语位置,成为兼语句的宾语,接受谓语动词V1指派的题元角色,DP提升之后,在原来的位置上留下一个空语类,作V2的主语,接受V2指派的题元角色,这个空语类的格特征是由兼语句的谓语动词核查的,由此得出这里的V1动词是个例外赋格动词,这类兼语句的空主语是由DP提升留下的E。
图1
4 现代汉语兼语句空主语的照应关系
汉语空主语有强制性特征,在句子结构中有明确的题元角色成分,占据一定句法位置,空主语无论在句子内外都必然与某个成分相照应,一个空主语起一个题元作用,每一个题元作用只由一个主目语表达,在兼语句中空主语占据非限定性小句主语位置,接受V2动词指派的题元角色。
乔姆斯基认为,在一般情况下,对PRO的控制还是遵守Rosenbaum提出的最短距离原则(Minimal Distance Principle),如果动词有补语,PRO 受补语控制[9]。PRO不是移位产生的,它可以没有先行成分、可以有一个先行成分、也可以有两个先行成分,不过当兼语句的空主语是PRO时,PRO的先行语至少有一个先行成分,至多有两个先行语,当它有有一个先行成分时,这个成分一定是主句宾语N2,空主语PRO与N2共指,当有两个先行成分时,空主语PRO与主句主语和宾语共指。
当兼语句的空主语是由DP提升留下的空语类时,它只与句子的宾语共指,因为移位之后只能在句子的某一处落脚,而不能同时留在两个或更多的位置,所以只能与一个成分共指,又因为兼语句的空语类不能单独只与句子的主语共指,所以此时DP移位留下的空语类与句子的宾语共指。
5 结束语
现代汉语兼语句的研究一直在不断的深入,许多问题得到了恰当的解释,特别是生成语法理论的引入,兼语句的研究思路得到更新,通过上述研究,可以看出兼语句中的V1动词可以对比乔姆斯基对英语动词的分类区分为宾语控制动词和例外赋格动词,兼语句的空主语有不同的类型,而且兼语句中V1动词性质、V2非限定小句性质以及非限定小句空主语类型有着密切的联系,可以总结为:
N1+V1宾语控制动词+N2+PRO+[+时态]非限定小句
例句:中国父母都命令孩子放学后学这学那。
N1+V1例外赋格动词+N2+DP移位留下的空语类E+[-时态]非限定小句
例句:老板请我跳了一曲华尔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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