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认识和评价党的人口思想

江大伟

中国共产党坚持从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出发，充分吸收借鉴中国传统人口思想以及西方人口理论，把马克思主义人口理论基本原理与我国不断变化发展的人口实际相结合，形成了内容丰富的人口思想。科学认识和把握党的人口思想，才能更好地指导我国人口实践，实现人口与经济社会资源环境的协调发展，促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顺利进行。

系统认识和把握

人口发展包含内容十分广泛，认识人口问题需建立一个整体性认识框架。进入21世纪，人口学研究领域中“人口安全”概念的提出，就是从整体上认识人口问题的一个崭新视角。2003年，人口安全这一概念由时任国家计划生育委员会主任张维庆提出后，便受到政府、管理部门以及学术界的普遍关注。他将人口安全定义为“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和国家安全不因人口问题而受损害，能够避免或化解人口方面可能出现的局部性或全局性危机。其主要内容包括一个国家在一定时期内人口数量、人口素质、人口结构、人口分布以及人口迁移等因素与经济社会的发展水平、发展要求相协调，与资源、环境的承载能力相适应，能够实现可持续发展以及人的全面发展”。这一定义充分反映出，要以一种系统和整体的观点来认识人口问题，不仅要努力促进人口系统内部诸要素间的良性发展，而且人口与经济、社会、资源、环境等系统外部要素之间也要达到一种协调发展的状态。

纵观新中国成立以来党的人口思想，在人口规模方面，“人口非控制不行”是党应对和解决我国人口规模庞大问题的集中体现，其中经历了一个由限制节育到提倡节育，进而提出计划生育并几经反复，最终确定为我国一项基本国策的曲折复杂的认识发展过程；在人口素质方面，实现德智体全面发展，从整体上提高人口素质，是党应对我国人口素质偏低问题的核心体现；在人口结构方面，集中体现在提出“综合治理出生人口性别比例偏高”和“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来化解这两个最为突出的人口结构矛盾问题上；在人口分布方面，经历了一个由以计划为主导，通过政府强力干预人口迁移流动到以市场为导向，逐步建立适应市场经济发展的人口自由迁移流动机制的重大转变。

人口规模、人口素质、人口结构、人口分布虽然涉及到人口发展的不同方面，但是每一个方面的内容都不是孤立存在的，这几个方面是一个有着紧密联系的系统有机整体。其中，人口规模是诸多人口问题中的核心问题，是最基本的因素，许多其他方面的人口问题都是由人口数量问题引发的。人口规模问题解决得好坏，对人口素质、人口结构、人口分布有着决定性的影响和制约，因此，控制人口规模就成为党的人口思想中的核心和关键。但我们也不应为此而忽略其他人口问题，人口素质、人口结构、人口分布等问题也十分重要，任何一方面解决不好，都会对我国经济社会的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带来严重后果。如果说，从新中国成立到改革开放之前，在应对人口发展问题上，主要精力是放在人口数量上；那么，随着我国人口的发展变化，尤其是控制人口政策的实施并日见成效，其他方面的人口问题日益凸显，人口发展局面日渐复杂。当前，面对我国人口发展所呈现出的人口总量仍将持续增长、即将迎来总人口、劳动年龄人口以及老年人口三大高峰，人口素质总体水平不高，难以适应日益激烈的综合国力竞争的需要，人口老龄化日益严重，出生人口性别比严重失衡，人口流动日益频繁、流动人口管理面临严峻挑战等一系列前所未有的复杂局面，树立整体观念，在经济社会发展的战略全局中统筹解决人口问题显得尤为重要。只有走出一条中国特色的统筹解决人口问题的发展道路，有力缓解人口对经济社会资源环境所带来的巨大压力，创造良好的人口环境，才能有效促进经济社会的持续快速健康发展。

科学准确地评价

新中国成立以来，在党的人口思想指导下，我国在人口发展上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同时，由于严格控制人口增长的计划生育政策的实施，也引发了一些问题和质疑。对此，我们应以一个科学的态度来认识和看待。

一方面，要充分认识和肯定在党的人口思想的指导下，我国的人口和计划生育事业取得了巨大的成绩。在人口规模上，由于计划生育政策的实施，有效控制了人口的快速增长。目前我国妇女总和生育率已持续多年稳定在更替水平以下，我国已迈入低生育水平国家行列。实行计划生育以来，全国共少出生4亿多人，有两亿多人脱贫，15岁以上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达到9年以上，高于发展中国家的平均水平，人民健康水平显著提高，人口平均预期寿命达到74.8岁，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据相关数据测算，计划生育对我国经济持续较快增长的贡献率达1/4以上。如果不实行计划生育，人均耕地、森林、水资源、能源等将比目前降低20%以上。人口和计划生育政策的实施，有力促进了经济发展、社会进步和民生改善。同时，也为世界人口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使世界70亿人口日推迟了5年。此外，由于实行计划生育，我国累计少生4亿人，也对全球气候变化作出了突出贡献。当前，由于空气中二氧化碳当量浓度的升高，对全球气候变暖带来严重影响。气候变化已经成为一个重大的全球性问题。而我国自实行计划生育以来，少出生的4亿人，按世界人均二氧化碳排放水平，中国每年少排放16亿吨。因此，我们对全球气候变化做出的贡献是十分巨大的。通过有效控制人口增长，为我国经济快速增长和人口全面发展创造了有利条件，这些成绩也得到了国际社会的肯定。国际人口学界许多人士认为：中国通过计划生育成功地控制了人口过快增长的趋势，实现了社会人口转型和经济高速发展的两大奇迹，为世界发展积累了宝贵知识和经验。

另一方面，在人口思想指导下的人口实践也带来和引发一些问题。并且，西方许多国家一直借此来抨击中国的人权状况，以达到干涉中国内政的目的。他们认为生育权是公民的基本权利，国家无权干涉。但是，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公民个人权利的实现绝不应以损害群体利益为代价。个人权利的实现必须以经济发展、社会进步、民生改善为前提。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权利决不能超出社会的经济结构以及由经济结构制约的社会的文化发展”。人权不是抽象的、绝对的，而是具体的、相对的。试想如果我国采取放任自流的人口政策，那么急剧增长的人口对资源环境带来的压力将远远超过现在，在一个经济发展落后、资源紧缺、环境恶化的生存条件下，又何谈人的良好发展？因此，对于西方一些国家利用人权问题对我国人口政策的批评，我们不仅应予以明确回答，而且应看到他们背后更深层次的目的。个体生育权只有和国家、民族的生存权、发展权相结合，才能真正实现个人和国家、民族的发展。

当然，我们也应该对我国的人口思想及政策进行一种客观的认识和评价，正视由此引发的问题。譬如在严格控制人口增长的计划生育政策的实施过程中，一些地方出现了对超生夫妇进行不当处罚，甚至造成人身伤害等许多不良后果，导致干群关系紧张，损害了人民群众的利益。此外，严格控制人口数量增长政策的实行，也引发人口的再生产出现失调。由于对生育子女数量的严格控制，加之受我国传统重男轻女生育文化的影响以及医疗技术手段的发展，许多夫妇在不违反生育政策的情况下，采取“流女保男”的做法，造成出生性别比例的失衡。而性别比例严重失衡，终将如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样，给婚姻、家庭、社会稳定等带来一系列的潜在风险。同时，随着我国老龄人口的日渐增多，人口老龄化呈现出加剧发展的态势，劳动年龄人口比重的下降以及老年人口的上升，将会给我国经济社会的发展带来严重影响和制约。因此，在未来应对人口问题上，要树立起统筹解决人口问题的观念，在保持人口适当规模的同时，促进人口结构的均衡发展。

新的历史条件下的丰富和发展

自1980年中共中央发出《关于控制我国人口增长问题致全体共产党员青年团员的公开信》，号召“用一代人的时间提倡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到如今已经过去了35个年头，超过了一代人。现在我国妇女的总和生育率已经持续多年维持在一个比较低的水平，我国经济社会环境也与20世纪80年代初有很大不同。如上所述，我们在维持低生育水平的条件下，出生人口性别比失衡、人口老龄化等人口结构方面的矛盾日益突出。《公开信》中也曾指出“到三十年以后，目前特别紧张的人口增长问题就可以缓和，也就可以采取不同的人口政策了”。那么，面对新的人口形势，未来我国将制定什么样的人口政策，人口思想将有一个怎样的发展走向，受到党和政府以及理论界、学术界各方面人士的普遍关注。

对未来我国生育政策选择的争论，大体可概括为三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应当继续实行严格控制人口增长的生育政策。认为目前中国人口数量依旧严重过剩，如果没有人口数量的绝对降低，中国将难以赶上发达国家，应当稳定当前现行生育政策不动摇。为尽早赶上发达国家的国民生产总值、人均生活水平，应当实行“城乡一胎、特殊二胎、严禁三胎、奖励无胎”并以此使总人口“先控后减”。第二种观点认为，应该有计划地逐步放开二胎生育政策。要科学评估允许二孩政策的可行性，尽快对人口方针进行务实调整，开始实行现行的一孩或一孩半生育政策向二孩平稳过渡，以此实现人口规模、结构更加合理，避免对未来经济社会发展造成不利影响。第三种观点主张全面放开人口生育政策。认为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已经导致了大国空巢，中国的一切问题“都是中国走入歧途的计划生育惹的祸”。就算中国从来就不实行计划生育，随着经济发展，生育率也会自发下降。因此，根本没有必要实行计划生育。之所以对未来该实行什么样的人口政策意见不一，主要是基于对我国妇女总和生育率水平的认识存在着很大差别。目前政府官方一直沿用总和生育率为1.8的口径，但是许多人口学学者经过数据统计测算，认为目前我国的生育率大大低于这一水平。此外，对于我国适度人口规模的认识也不一致，有的主张7-10亿或者更少，有的主张要维持在13亿左右，这就造成对未来应该实施何种人口战略出现很大分歧。

2015年10月29日闭幕的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决定全面实施一对夫妇可生育两个孩子政策。这是继2013年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启动实施“单独二孩”政策后，党对我国人口生育政策的又一次重大调整。新的历史时期，我们必须要继承和创新中国特色人口理论，树立新的人口观，统筹解决人口问题；在坚持计划生育国策的基础上，不断完善人口发展战略，努力实现人口素质全面提升、人口结构动态优化、人口流动合理有序的均衡发展的新局面，以促进人口与经济、社会、资源、环境之间的良性互动和协调发展。

（作者单位：北京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责任编辑：郑 建